“噢,是麽。”


    楊九天一臉懷疑地看著林竹雲。


    剛才,林竹雲還說,並不確定是不是劉乃香,給葉括造成的致命一擊。


    此番又說,隻是要自己取代劉乃香的地位。


    這樣前言不搭後語,他作為一個護軍將軍,到底是有意為之,還是單純的疏忽?


    但林竹雲並沒有親眼目睹,楊九天殺死死亡血鴉,甚至連問都沒有問過,就這般肯定。


    這也令楊九天,在對林竹雲產生懷疑的同時,又多了一分佩服。


    思考這一切,隻用了短短一瞬之間。


    也是在那短短的一瞬之間,他決定不去道破此事,隻是佯裝不懂,淡淡地笑著。


    林竹雲畢竟也不是簡單的人物,他似乎也突然發覺出自己言語中的破綻。


    但林竹雲不言不語,而是含笑看向了一旁的丁琳。


    丁琳抬起那雙精明的大眼睛,在林竹雲那張文雅的麵孔之上,快速地掃視一眼。


    立時會意道:“楊九天,事已至此,我們也不必再向你隱瞞什麽了,你還記得當初你參軍的時候,為什麽沒有給你發軍事用品麽。”


    “當然記得。”


    楊九天滿目平靜,靜待丁琳繼續說下去。


    丁琳道:“那你就完全沒有懷疑過,你們的隊伍中,為什麽隻有十個人麽。”


    對於這件事情,楊九天自然是記憶深刻。


    “懷疑自然是有的,但我畢竟隻是一個新入伍的卒夫,很多事情都不懂。”


    “其實你也不需要懂這些,我跟你說這些的目的,是要告訴你,其實從你參軍的第一天開始,我們就已經開始關注,和考驗你了。”


    “是麽。”


    楊九天雙手環抱胸前,審視地看著丁琳和林竹雲。


    丁琳一直都表現得很鎮定,就連看到葉括的人頭之時,也同樣是出奇的鎮定。


    這不合常理。


    在看到害死自己親人的惡人,已經身首異處,丁琳的表現實在太過平靜。


    林竹雲作為堂堂的護軍將軍,傳言中,他料事如神,而今天看來,似乎確有其事,但他說話語無倫次,實在也大為失常。


    再則,丁琳、林竹雲、尚狼,他們都是位高權重的將軍,在楊九天的麵前如此卑微的解釋了這麽許多,這也令楊九天的心裏,多了一些猜疑。


    他雖然不是一個喜歡當麵拆穿別人謊言的人,但他也不是一個喜歡在心中留著太多疑問的人。


    便是轉臉看向尚狼,問道:“監軍大人,你剛才說,劉乃香已經失去了暗殺者的資格,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尚狼答道:“一個真正的暗殺者,需要有冷靜的頭腦,處變不驚的從容姿態,而這些,在劉乃香的身上,已經不再具備了。”


    “所以,你就要殺了她?”


    楊九天冷冷一笑,他似乎就在這一刻,就已經開始拒絕成為一個暗殺者了。


    尚狼急忙解釋道:“其實,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是麽。”


    楊九天不信。


    丁琳便接口道:“對於此事,我雖然不是很知情,但我想,這的確是她自己的選擇。”


    “既然不知情,你怎麽可以確定?”楊九天問。


    丁琳不語。


    林竹雲便再次分析道:“據我所知,自劉碧死後,劉乃香就開始光明正大的,追求他的姐夫牛季霸,但牛季霸隻對劉乃香的姐姐劉碧有感情,一直都對劉乃香保持著拒絕的姿態,我想,劉乃香也是為此心灰意冷,才決定在給姐姐報仇以後,就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


    “但這隻是你的推斷。”


    楊九天對於這樣的迴答,很不滿意。


    尚狼的麵色,卻是徒然一沉,側過身去,冷聲道:“楊少俠,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很多事情,越是解釋,就越是複雜,更何況你目前隻是一個卒夫,你還沒有資格向我們詢問任何問題,我們也有權拒絕迴答你的任何問題。”


    “但你們要我辦事,就必須給我足夠的理由。”


    楊九天的麵色也徒然一沉。


    “我說你一個小小的卒夫,為什麽給你說了這麽多,你還是不明白,要你做暗殺者,你就做暗殺者,問那麽多理由有什麽用!”


    尚狼終於按捺不住情緒,緊攥著拳頭,冷冷地斜視了楊九天一眼。


    或許這就是楊九天所要的結果,他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那麽我們沒什麽好說的。”


    語罷,楊九天欲將離開軍帳。


    又被丁琳叫住:“等等,我們已經解釋過了,在你加入丁家軍的第一天,我們就已經開始考驗你了。”


    “包括魔狼,也是對我的考驗?”楊九天停下腳步,隨口一問。


    誰曾想,丁琳在一陣遲疑以後,竟是點頭說道:“沒錯,但我們沒想到的是,你不僅殺死了魔狼,還殺死了葉猛。”


    聽得此言,楊九天的腦袋裏嗡嗡作響。


    他原本隻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這件事情,也是在他們設置的考驗範圍之內。


    “你們可有想過,這麽做,是會死人的!”他冷眼指責軍帳中的三個將軍。


    丁琳和林竹雲的臉上,也都帶著隱隱愧疚之色。


    但尚狼突然冷冷一笑道:“楊少俠,我們過去之所以會欣賞你,是因為你在楊家鎮的時候行俠仗義,殺貪官,除奸商,這些事情,雖然當地人不知道,但在顏國境內,這些事情,又怎麽可能逃得出三大權貴的眼睛,原以為你是一個真正見義勇為的少俠,但今天看來,你也不過隻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娃娃罷了。”


    “噢。”


    楊九天淡淡迴應,並未爭辯。


    他再次舉步,欲要離開。


    這一次,林竹雲緊追兩步,擋在楊九天的身前,滿目歉疚地說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在為李永昌的事情責怪我們,但戰爭就要死人,他們是軍人,他們早就作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更何況,他們的死,也是有價值的。”


    “價值?”


    楊九天冷笑。


    他向來厭惡那種輕賤人命的官僚主義。


    他已經不想在這讓他厭惡至極的軍帳中多待片刻。


    一把將林竹雲推到一邊,大步離開了軍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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