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英聽到道人如此說姬博弈,當下就不滿意了。秀眉一皺,嬌小的身子如同清風一般踏前,隻是眨眼之間,就到了道人的麵前,小腿向著他凸起的大肚子踹去。


    “哎呦!”


    踢中的林朝英反倒是尖著嗓音被彈了出去。在踢中的那一刻,小丫頭隻感覺到撞上了繃直的棉被上,一股柔和卻又堅韌的氣勁將她震飛了出去。


    “阿英!”


    看到小丫頭飛出去,姬博弈反倒是著急了。兩人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比之親兄妹也不遜sè。


    焦急之中,腦海之中浮現出了某種運氣法門。雙掌如同水波一樣流轉抖動,一層柔水蠶絲一樣的綿密氣勁脫掌而出,將林朝英接了下來。


    “咦。”


    看到這一幕的道人驚奇出聲,姬博弈用的這一套掌法柔和清淨,渾圓無極,分明是道家的上乘功夫。但他卻從來沒有見過,依他的地位,不知道的道家功夫還真的是屈指可數。


    “難怪清虛老兒說什麽也要將他收入門下,此子天生慧根,赤子道心。入我道門,未來成就恐怕不遜sè於純陽祖師。”


    想到這裏,道人原本就油光滿麵的臉頰泛起了陣陣紅cháo,心中就想收下姬博弈。這個時候,心中卻是浮現出了清虛清瘦的麵容,一陣惋惜。他雲遊天下,今ri偶然來到這裏訪友,卻發現清虛愁容滿臉,一問之下,才知有一絕世道才,卻不願入道。好奇之下,沿著清虛的指示,跟著道童來到了這裏,聽到姬博弈的言語,立刻就是一頓諷刺。


    當今天下,大宋已經糜爛到了根子裏,這個小子卻還想著拯救天下,匡扶社稷。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自然讓他這個看透一切的局外人不喜。


    可接下來的事情卻是一陣驚異,他原本隻是想要教訓一下小丫頭,以先天氣勁將她彈出,飛出一段距離之後,氣勁就會自然讓她落地。誰知道姬博弈這個剛剛成年的小子用出了一套上乘的道家掌法,而且看他用的架勢,行雲流水,清淨虛無。輾轉翻飛之間,氣勁沒有一絲一毫的泄露,分明是已經得了這一套綿掌的真諦。如此資質,立刻讓他欣喜起來,想他半生雲遊,已經看透了一切,卻唯獨沒有一個傳人。


    如今他的大壽將近,看到姬博弈這個絕世道才,立刻就是雙眼發亮了。要不是估摸著清虛那個老兒和自己一樣也沒有多少歲月了,恐怕立刻就是使勁手段,讓姬博弈拜自己為師。


    “哎呀,師兄,我想起來了,這是劉師叔,是和師傅一個輩分的前輩。”


    這個時候,小道童一拍腦袋,想起了眼前油光滿麵的道人是誰。當時他見到這個道人之時,身邊並沒有金蟾,這一次他出場,金燦燦的蟾蜍將他們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再加上林朝英出手很快,讓道童來不及反應。


    “原來是劉師叔。”


    姬博弈聽了道童的話之後,立刻恭敬的行了個禮,不過眉宇之間卻是有著不服氣的神sè。少年心xing,對於道人批評自己的理想,他怎麽也不可能以平常心去對待。


    見此,道人卻是更高興了,不失禮節卻又有著自己的主見,對於姬博弈是越來的喜歡了。


    “合該是我的弟子啊,我看這個小道童也是根骨不凡,清虛有一個傳人就夠了,這小子老道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了吧。”


    想到這裏,道人一個跨步坐在了楊柳樹下的石凳上,優哉遊哉的搖著手中的芭蕉扇,腳邊金蟾跟著他奔奔跳跳。


    “少年人,我剛才說的話你是不是很不服氣。”


    “迴師叔,的確是。”


    姬博弈沒有任何的掩飾,雖然他從小接受儒家的教育,但是宋朝時候儒學還沒有發展到明清時期的變態程度,在這個山河破碎的特殊階段,儒學講究的是氣節。


    “好,既然如此,那麽我就來考考你,如果你能夠答得出來,老道我就向你道歉;如果答不出來,你就跟在我身邊去雲遊天下,直到你的學識超越老道之後再離開。”


    道人說完之後,姬博弈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sè,小道童在他身邊輕輕地拉了下衣裳,搖搖頭示意不要。他可是在道觀中看到清虛被道人一張嘴說的惱羞成怒。


    “哼,牛鼻子老道你也年紀不小了,怎麽還來騙我們這些孩子,你隨便出一道道家典籍中的,我們就答不上來。”


    剛剛吃了個悶虧的林朝英撅著嘴巴出言頂撞,這個時候道人才將注意力集中到小丫頭身上,這一看之下瞬間發現了異樣。


    “奇哉怪也,怎麽在這個小小的大魏村中就出了兩個良材美玉。老道我走遍天下都沒有找到和我心意的弟子,在這裏居然一下子就遇到了兩個半。”


    道人油光滿麵的臉上難得的露出嚴肅的神情,空著的左手掐指一算,用起了道人行走天下必備的相術。


    “秀外慧中,仙肌玉骨,長大之後必是一個絕世美女。可惜啊,秀眉入鬢,殺氣太重,未來道路有一番坎坷啊。”


    看了看林朝英之後,道人惋惜的神sè一閃而逝,在他看來,姬博弈才是最適合他的弟子。命格清奇,麵容俊雅,額頭天靈之上道意盎然。雖然前半生注定有一番挫折,未來成就卻是不可限量。


    他們道門中人很少有那種在前半生就光耀世間的弟子,一些傳說中的道祖仙人基本上都是半路出家,大器晚成。


    像林朝英這樣的絕世美玉,也許在才智武學方麵要勝過姬博弈一籌,但是因果糾葛,注定一輩子看不破紅塵。反倒是姬博弈,在半生的沉浮之後,容易悟透虛妄,斬斷俗緣。


    “嘿嘿,既然小丫頭你這麽說了,老道我就隻問關於治國平天下,抗金收河山這方麵的問題,如果這小子能夠答得上來,老道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一個條件,就算是要當今皇帝的人頭老道我也給你摘下來。”


    聽了道人這句話之後,姬博弈三人都咽了咽口水,互相看看,稍微退後了幾步,就連林朝英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都對道人產生了一絲畏懼。


    “道長,我家裏還有事,先走了。”


    道人哪知道,原本隻是為了顯擺自己本事的一句話,直接就將姬博弈三人嚇走了。


    看到三人轉過身奔跑,道人楞了一下,隨後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但反應卻是不慢,寬圓的身軀在體內氣勁之下,一步間越過了三人頭頂,將他們攔住。


    “劉師叔,你的問題我迴答不上來,你就放了我吧。”


    三人之中道人認準了姬博弈,一把就把他扣住,將他抓迴了楊柳樹下。看到姬博弈被抓,林朝英和小道童都停了下來,對視一眼,無奈的走了迴去。


    “小子,老道我一生修道,如今壽元將近,想要找一個弟子,你與我有緣,可願拜我為師。”


    這個時候,道人也不隱瞞自己的意圖了,直接對著姬博弈說了自己的想法。


    “師叔,你也知道,我剛剛拒絕了清虛道長,誌不在此。”


    雖然很是害怕,但是姬博弈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本心。原本他以為道人會逼迫他,哪知道聽了他的話之後,道人歎息一聲,輕輕地放開了他。


    “哎,時機未到啊。”


    一聲索然之後,道人有些灰心喪氣的一掌拍在了身邊的楊柳樹上。隨後起身搖搖晃晃的離開,在他的腳邊,金sè的蟾蜍一如既往的奔奔跳跳,在陽光的照shè下,熠熠生輝。


    “道兄你又何必如此呢,貧道在他七歲的時候雲遊到此,隨後在此地十三年,這個小子都沒有答應拜我為師。無奈之下,才收下了伯通這個弟子,免得自己的道統失傳。”


    在道人走出一裏地之後,清虛道長清瘦的身影屹立在路邊,似責難又似解釋的說道。


    “那個道童赤子童心,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傳人,牛鼻子你還不滿意。”


    見到清虛,道人有些沒好氣的說道,剛才要不是清虛現身,他可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姬博弈,非要讓他拜師不可。


    “道兄罵我牛鼻子難道不是罵自己嗎,真是奇哉怪哉,天下還有罵自己的人。”


    “你閉嘴,老道我心情不好,去喝幾葫蘆酒,你來不來。”


    “同去同去,貧道下棋贏不了你,在喝酒上可要搬迴一局來。”


    ……


    另一邊,姬博弈三人見到道人離開之後,也各自分開迴家了。


    行冠禮之後,姬博弈在家裏已經有了更多的權利。而且在這一帶還有一個傳統,那就是成年之後必須要出去遠遊兩年。


    大家族的子弟,不可能一輩子窩在自己的地盤裏,固守成規。成年之後的遠遊是他們人生成長中最重要的一段旅途。


    哪怕是他的父母不願意,在姬博弈的強烈意願之下,也唯有放行。


    “父親,母親,你們放心,每個月我都會寄信迴來,而且我的功夫不弱,一般的歹人都不是我的對手。”


    在和父母告別之後,姬博弈來到了昨天遇到道人的岸邊,發現一個白sè的倩影呆呆的站在楊柳樹下。


    “阿英,你怎麽……”


    就在姬博弈說這話的時候,突然麵sè驚駭的說不出話了。


    走到近處,他才發現,昨天還是枝葉茂盛的楊柳樹已經光禿禿的隻剩下了細長的枝幹。萬千青翠的細葉全部掉落地麵,如同有一股無形的力道,將它們束縛在一個圓內。


    “是他那一掌。”


    姬博弈想起了道人臨走之前的行為,心中泛起一絲驚懼。


    ps:進入了考試周之後,複習的時間占據了大部分,斷更實在是抱歉,不過這本書會寫下去,直到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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