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立程有些尷尬,嘟囔道:“那小狐狸實在是跑得快,狡猾極了,我這兩天都快把他們家狩獵場的東西獵玩了,可還沒傷到那小狐狸一根汗毛……”


    意映點了點頭,眨了眨眼笑道:“銀狐最是可愛了,哥哥也不必去獵它,把它活捉了送給我養怎麽樣?”


    立程撓了撓頭:“這樣我的射藝不就沒什麽用了……”想了想又高興起來:“沒事,隻要你喜歡就好。一會兒我就讓廷寧往他們家獵場裏麵設滿陷阱,不愁那貪吃的小狐狸不上當……”


    “哥哥是不是很喜歡那寶劍?”


    立程不防她突然轉了話題,看她目光真切,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得點了點頭。


    “哥哥可知道那彩頭的意思?”她暗歎了一口氣,問出這個要緊的問題,若是哥哥是因為對那純和有心才不忌諱這些,那就麻煩了……


    立程想了一會兒,突然一拍腦袋,懊惱道:“哎呀,倒把這茬忘了,這花宴是為了給純和表姐招親吧,我怎麽去出這個風頭去了……”


    意映鬆了一口氣,萬幸。


    “所來也是奇怪,我射的第二箭不知道為什麽偏了,以我的經驗,那肯定是要射中靶心的……”薛立程見周遭沒人,也不再瞞著心中的疑惑,納悶了起來。


    意映心底偷笑,麵上一本正經道:“判斷總會有失誤的時候,哥哥也不用太過掛懷。”


    立程知道妹妹對武藝上麵的事沒什麽了解,也不多加糾纏,隻笑著點了點頭。


    意映暗暗思襯,既然哥哥對純和無感,方才又沒有意識到自己與方世子爭鋒的背後意義,那想必突然放水便是因為太子一行人的到來。哥哥麵上看上去玩世不恭,嬉皮笑臉地,心底卻對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自有一套原則,所以太子一來,他便立時做了決定。


    她有些心疼哥哥。都說學成文武藝,賣於帝王家,偏偏皇上在這件事情上心存忌憚,不能知人善用。


    哥哥出身權貴之家,書香門第,身為半個皇家子弟不能過分追逐兵柄,家族也有壓力相加,沒有辦法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連一個比賽,也要看太子的臉色,生怕一個不慎,給家族帶來麻煩。


    想到這兒她看向立程,微微地笑:“哥哥,你射藝很棒,我支持你。”


    立程怔了怔,眉頭微舒,也笑了。


    ……


    因不願再與太子夫婦交鋒,她便尋了個由頭,讓立程先去拜見宜華,自己則在園子裏逛逛。立程囑咐了她幾句,便走了,他是薛家大房獨子,一舉一動都代表了薛家的顏麵,禮數還是要遵守的。


    半月跟在意映後麵,意映便有些納悶道:“怎麽這麽些時候了,也不見嫣紅過來?”


    半月想了想,道:“應當是在長公主那裏伺候吧,郡主不是囑咐了嫣紅別讓長公主擔心嗎?”


    意映點點頭,也沒放在心上,低頭嗅了一下開得正盛的木槿,漫不經心道:“你可知我方才為什麽要裝病?”


    半月笑道:“奴婢知道,郡主是因為有話同大公子交代。”方才的話郡主也沒避著她,她也弄懂了幾分意思。


    意映卻搖了搖頭,徑直道:“日後見了太子,咱們都避著點,不要惹禍上身。”


    “啊?”半月一愣,沒太聽懂意映的意思。


    “瞧上去不像個心思純正地,東宮也沒必要去的了。”意映絲毫沒有隱瞞半月的意思,盡管李墨對幼女有特殊的癖好,可他宮裏也並非沒有年紀稍大些的美貌宮嬪,半月經常在她身邊,也是有可能被盯上的,她可不能拿半月冒險。


    半月唬了一跳,忙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人出沒才鬆了一口氣,嗔道:“郡主!”


    又小聲道:“這種話怎麽說得?那可是儲君,不能隨意編排的。”在她心裏,從來都以為太子是板上釘釘的儲君人選,郡主這樣說,若是被有心人聽見了,還不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啊?


    意映自然明白她的想法。不過,她的話已經說出了口,她就一定會竭盡全力阻止李墨登上那個位置。即便沒有今日的惡心事,李墨的人品也不值得相信。


    母親之前可從未做過不利於李墨的事情,但前不久,他竟然聯合孫司南想在寺裏對母親下手,盡管多半是隻想拿她做筏子,沒想傷她性命,可中間多了孫司南這樣一個不確定因素,就什麽事都有可能了。


    前世,孫司南便順水推舟地讓母親年紀輕輕就得了一身的病,這一世若不是她及時趕到,事情更糟也說不定。


    李墨雖不必負全責,可無端對親姑母下手這一條已經說明了品行,所以哪怕薛家費盡心思地將他抬上了皇位,也指不定是成功地當了宋家的墊腳石,最後仍然逃不出覆滅的命運。


    既然如此,何不搏一把?哪怕她並不算是個心係國家的高潔女子,這樣的偽君子真小人,也是萬萬不能放任他上位糟蹋百姓的好日子的。


    “你隻管聽我的話,不要和那邊的人有過多接觸,沒有半點好處的。”意映看著半月,眼神堅定。


    半月猶疑了一下,笑著點了點頭:“奴婢雖然不太明白,卻也信任郡主。郡主不喜歡的人,奴婢也必然不喜歡的。隻是,方才那樣大不敬的話,郡主以後可莫要再說了。”表了態也不忘提醒意映。


    意映笑著頷首:“我省得。”


    主仆倆又走了兩刻鍾左右,終於覺得有些累了,便坐在甬道迴廊上的欄杆上歇著。


    意映坐在那兒,突然覺得對麵的老槐樹的枝幹動了動,她一驚,忙喊道:“是誰在那裏?”


    過了一會兒,樹枝一陣搖晃,一個穿著玄色袍子的男子麵無表情地從樹後走了出來,身上帶了些碎屑。


    她訝然,驚道:“殿下怎麽會在樹上?”


    李允聽到她說話才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幽深,卻又很快收了迴去,轉身欲走:“這是本王的事情,郡主無需費心。”


    仿若隻是為了坦坦蕩蕩地向她說明他是誰,卻半點沒有深談的意思,仍是一副天下人皆負我的漠然。


    她心思轉了轉,沉聲道:“李允,你這樣對得住她嗎?”


    玄衣男子頓住了腳步,轉過身來,眼睛裏帶著刻骨的殺意,一瞬不瞬地盯著意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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