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之中,即便是那十年前最後一麵,那樣訣別,他都一樣掛著寬厚的笑。她知道他從來不畏懼任何事情,甚至能夠從容淡定地麵對生死。總之,冷厲的時候常有,但是這般生氣卻極少見。


    “易少丞你……”


    青海翼好像也想到了什麽,狐疑地看向了外麵的罡震璽,又眼神複雜地迴頭來看易少丞,正好看到易少丞虎視眈眈的眼神,正盯著外麵罡震璽的背影在看。


    什麽十年前的疼,明明是十六年前的!


    每一天,他易少丞都記得。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每天都會迴想起十六年前的那一天,更多的時候會半夜醒來,或發狂,或憤怒,或悲傷,那都是噩夢。天天如此,年年如此,這整整幾千個日夜,他每日受著那樣的煎熬。


    但他知道自己的弱小,需要隱忍。


    隻是此時此刻,他再難忍下去……可還得忍,必須忍!


    坐在角落的沈飛,聽到爭執之時已經睜開了眼看著,他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落在那大漢鎮國罡震璽身上,便覺奇怪。後一眼看到了驍龍將軍的麵色,心中便起了疑惑。一時間似乎有些事情怎麽都想不通,讓他皺起了眉頭。


    然而,這時候,罡震璽走到了高台之下,遙遙望著高台之上,神龕中的狄王。


    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


    “後生,你來此地,是為何故。”神龕之中,青銅王座之上,持槍的狄王嘴唇未動,聲音低宏厚重,宛如嗡嗡的大鍾。


    一言已出,聲音在整個空間之內迴蕩。


    易少丞等人即便在金色護罩內,也隻覺被這聲音震得耳暈目眩。


    “前輩,你就不要與我打啞謎了,都是天上人,何必說凡間話?”罡震璽笑了笑,嘴也沒動,但那聲音卻浩浩蕩蕩充斥著空間,甚至有些刺耳的犀利。


    “既如此,那為何不動手。”


    “動手自會動手,隻是晚輩有些許事情還要請教一下前輩。”


    “千年之亂我不甚了解。”


    “哈哈哈哈……前輩誤會了,事情都已過了千年,其中內幕如何,後果如何,因由又如何,都與我無關。晚輩關心的是,那艘寶船現在在何方。”


    “那寶船自空冥海出,落於這凡間。凡間之大,我未踏足之處甚多,又如何知曉。”


    “前輩若不知曉,那又為何得其寶藏?”罡震璽笑笑,語出逼人“此地,可不是前輩能夠建成的,若非寶船之力,即便前輩再神通廣大,恐怕也無法將外麵星崖木搬來吧?那星崖木,便是製造那寶船唯一的料子。”


    ……


    後生?


    前輩?


    天上人,凡間話?


    千年之亂?


    寶船?


    星崖木?


    一係列的詞落在了眾人耳中,眾人先是疑惑,隨後變得無比震驚。


    “這些人根本不是大地九州之人!”


    念頭那麽一想,又覺得不準確,確切地說,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罡震璽是,那狄王也是!而且都是神人!


    “難道這些人真的都是天上的神仙?”


    “星崖木?”鐸嬌忽然想到了什麽。


    “嬌兒,你知道星崖木?”易少丞困惑道。


    這罡震璽說外麵有星崖木,可是他們一路走來,從未見到什麽木頭。


    “星崖木恐怕……我們已經見過了。”青海翼眼神也不確定道。


    “嗯?”焱珠也是驚異。


    “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沈飛皺眉問道“哎呀,你們就不要打啞謎了!”


    “我也隻是猜測,並不能確定。”青海翼道“就是出了甬道之後,我們不是路過一條峽穀麽?峽穀兩邊的懸崖你可還記得?”


    眾人點了點頭。


    沈飛忽然明白了過來“我知道,你是說那些白色發光石頭,是星崖木?”


    “不是,是那兩片巨大的懸崖。”鐸嬌道。


    “怎麽可能!”沈飛嚇了一跳。


    “那東西應當是星崖木。上麵結的也不是寶石,而是類似樹脂樣的東西。就像桃樹結桃膠,鬆樹結鬆香。我鶴幽教內有殘破不全的古籍零零碎碎記載過星崖木,那裏麵說這星崖木紮根虛空,吸收日月星力,乃為神明種。凡人是以稻穀為糧,神明是以其果為食。如今看來,這些出現在鶴幽教建立之前便已存在的古籍傳說,怕是真的。”鐸嬌解釋道。


    眾人愣愣怔住。


    很難想像,外麵兩大片寶石一般、星空似的懸崖,竟然是木頭。


    而且這麽兩大座懸崖,僅僅是兩位神人口中“寶船”上掉下來的!


    那寶船到底有多大!!!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那樣巨大的船隻,憑借他們的想象力竟然也難以想象出來!


    “咦,嬌兒,我自剛才便覺得這狄王有些麵善。”青海翼忽然道。


    “麵善?嗬嗬,青海翼,你要知道,這人都死了幾百年,如今之所以能說話,並非是因為沒死,而是靠著體內的武魂在支撐著念頭罷了。難道你與這人幾百年前便認識不成?”焱珠似乎總算找到了個嘲諷口子,陰陽怪氣懟著青海翼。


    但是她的眼睛卻也好像發現了什麽,正遙遙打量著那狄王。


    “不錯,應當不錯,一切都溫和,確實是他。”青海翼想了良久,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那麽一句。


    易少丞和沈飛一臉霧水,根本不知道青海翼在說什麽。


    就連鐸嬌也猜不透青海翼。


    青海翼理了理思緒,開始將猜測與想法結合,解釋了起來。


    “我滇國是在鶴幽教成後若幹年才建立的,上不可追溯,無法查證。隻是根據典籍記載的是,無數年前,那時候還沒有滇國,我滇國的先祖也居住在九州之中。但先祖愛上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也被一位大帝看上,先祖不交,誓死保護,結果慘遭那位大帝屠城。但屠城之事因為大帝追殺先祖而擱置,剩下的族人一路南遷,後來因為種種緣故,先成了鶴幽教,後來才成了滇國。”


    說道這裏,焱珠和鐸嬌眼睛都是一亮。


    “你是說,這人是我滇國皇室的始祖,太燼煌陽?”焱珠比鐸嬌知道滇國的秘史更多,一下便道出了這個古樸晦澀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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