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醒來的第一感覺,就隻有四肢傳來的劇痛,將眼睛睜開想要弄清楚這是怎麽迴事。但除了漆黑一片,就什麽也看不到。


    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麽迴事,一道劃破空氣的聲音,隨著啪的一下巨響,一陣陣火辣辣的痛感瞬間傳遍我全身。雖然不知道那東西是皮鞭還是柳條,但我敢肯定這是條狀物體鞭打在身上的感覺。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啊——


    還不理解這是怎麽迴事的我,本能的隨著每次皮開肉綻的疼痛而發出悲慘的叫聲。


    嘎嘎嘎....


    隨著叫聲迴蕩的則是邪惡且混沌的嬉笑聲。


    聽著這些聲音,迴想起失去意識前的記憶,立刻明白這裏是哥布林的巢穴,而自己則被他們生擒。身上的衣服因為他們的每一次鞭打,皮肉撕裂開來。


    不甘心被他們折磨的我,發覺手腳沒有被捆綁的感覺,便想要站起身來,將他們擊敗。但無論我如何命令自己身體活動,但都隻能感受到渾身的疼痛,就什麽也沒有了。


    洞穴裏再次迴蕩著邪惡的嘲笑聲,很明顯是因為我的動作才發出來。


    “有什麽好笑的,你們這群白癡。”


    無法忍受他們那刺耳的嘲笑聲,我大聲地對著他們怒道。剛剛喊完還沒有喘口氣,膝蓋處就傳來一陣骨頭哢擦碎裂的聲音。


    啊——


    無法言喻,從沒有體驗過的疼痛讓我不爭氣的再次發出悲慘的嚎叫,迴蕩在這片空間。哥布林們那沒有絲毫憐憫,寬容,隻有幸災樂禍的嬉笑聲也隨後響起。


    啊——


    另一隻腳也開始受到他們的摧殘,膝蓋完全碎裂的疼痛,讓我的哀嚎聲再次迴蕩在這片空間,我的慘叫也理所當然的再次讓他們發出愉悅的笑聲。


    那群家夥...該不會隻是想聽我發出慘叫聲,所以才折磨我吧。


    這樣想的我咬緊牙根,強忍著身上被鞭打的疼痛,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如同我想象的那樣,哥布林的笑聲終於停止,但他們手上的條狀物,並沒有停下,而是越來越用力的抽打我。


    不想在聽到他們那令人厭惡的嬉笑,即使嚎叫湧上喉嚨,我每次都將它們吞下肚子,絕不張口,絕不發出任何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渾身的觸感仿佛都被火辣般的疼痛所取代,被用力抽打過後綻開的皮肉沒有得到任何急救,隻能和肮髒不堪、潮濕的地麵互相接觸,讓那些略顯濕潤的泥土裹在我的身上,堵上那些裂開的隙縫。


    身上的衣服在他們抽打的過程中,早已經化成碎片脫離我的身體,就連最貼身的內衣褲也不例外。


    我不知道現在的身體變成什麽樣子,但我肯定有些皮肉下的骨頭已經暴露在空氣中。因為我最後發出的一次慘叫聲,就是被他們鞭到骨頭所發出來的。


    他們並沒有發現因為鞭打到骨頭,才讓我發出聲音,而是以為我終於無法忍受疼痛,隻要再繼續努力,就會繼續發出他們所喜歡的聲音。


    隨著這個想法,本來開始失去耐心的哥布林們,再次重拾信心,繼續鞭打。但我這次一直都不再發出任何聲音,即使骨頭不小心再次被鞭打到,也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不斷被鞭打的我,一直都在想著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哥布林明明就是一群愚笨又弱小的怪物,根本無法對任何人造成威脅。


    我們隊伍裏有法師、射手、神官、戰士,居然被他們伏擊,擊敗。我甚至被他們活捉,被他們折磨。這讓我無論怎麽想都無法理解接受,也無法相信。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我們被他們埋伏,先是法師被他們從黑暗射出的箭矢貫穿喉嚨,接著是射手被他們從上麵發動突襲慘死在我們的麵前,隨後是還沒有從血腥的一幕迴過神的神官被錘子砸爆腦子。


    最後是長槍手被投石索發射出的石頭擊碎後腦勺,劍士隊長被斬傷,還有一口氣的哥布林偷襲,無法再像之前那樣迴避閃躲,最終被哥布林所圍剿,而我則是被他們活捉,簡直比被殺死還要無能。


    隊伍沒有什麽默契,除了劍士隊長和長槍手以外,其他人就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接受任務,什麽也沒有準備,就出發討伐哥布林。


    腦子隨著意識越來越薄弱,開始胡思亂想著。明明還被他們鞭打著,明明疼痛還在持續,但我卻居然有種想要入眠的感覺。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在這片什麽也沒看到,一絲亮光都沒有的地方,我的眼皮越來越重,催促我趕緊合上,不必理會那讓人生不如死的折磨,不必繼續思考自己為何會輸給哥布林,不必在為了接下來的疼痛而死死忍住,就這樣趕緊合上,永遠也不必再睜開。


    眼皮快要合上時,一道橙紅色火光出現在了不遠處,那火光非常微弱,但在還有些許求生意識的我的視野裏,那火光簡直比照亮白晝的太陽還要耀眼,猶如冬天的陽光溫暖著我。


    快要合上的眼皮,在看到那象征著希望的光線,立刻張開。但當我看到手持火把的墨綠色小矮人時,便不由得嘲笑自己在期待什麽。


    還沒有想明白擁有夜視能力的哥布林,為什麽要點燃火把。但接下來的一幕,我腦海裏的疑惑一掃而空。


    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小孩,被哥布林拖著進入火光的範圍,映入我的視線裏。


    他們三人身上穿的衣服,雖然已經被紫色和紅色,還有地麵的泥土所汙染,但我還是認出那些衣服。往日父親的嚴厲、母親的慈愛、弟弟的調皮,一幕幕畫麵不斷著浮現在我腦海裏。


    看著他們三人的屍體,眼睛感到一陣腫脹,自我長大後,第一次落下眼淚。即使明明知道父親為我要當冒險者而擔憂,即使知道母親在默默飲泣,即使離別時的傷感,即使被哥布林虐待,我也隻是強忍著淚水,不讓它流出。


    但現在我的淚水就像是泛濫的洪水,沒有任何阻攔的噴湧著。


    “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明明已經快要失去意識的我,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對著他們大吼道。


    雖然氣勢洶洶,但無法活動手腳的我,隻能將脖子伸長,把腰翹起,像一條蟲子似的,弓著身體,緩緩的推著自己身體,爬向他們。


    綻開的皮肉和地麵的摩擦,讓沒有愈合的傷口更加嚴重,推進的身體,在地麵留下一條鮮紅的軌跡。


    嘎嘎嘎....


    歇斯底裏的吼叫,因為悲憤與慚愧而落下的眼淚,讓那些哥布林再次發出喜悅的笑聲。


    在笑完之後,他們接頭交耳的嘎嘎叫著。


    沒有在意他們的交流,我隻是想要盡快待在自己家人身旁。


    交流的聲音終止,哥布林舉起手上的武器。


    “不要...求求你們不要....”


    看著他們的動作,我大概能夠猜到他們想要幹什麽,急忙哀求道。


    我的哀求絲毫沒有作用,哥布林手起刀落,一下子就將父親的頭顱割下,隨著沒有血色的頭顱,如同掉落在地麵圓滑的石頭似的,滾動了幾下,緩緩的停留在我的麵前。


    他那怒目圓瞪,帶著無窮無盡的憤怒,殺紅了眼睛的雙眸,我猜測父親一定是保護村子的大家戰鬥到最後。


    緊接著,母親的頭顱也滾到了我的麵前,臉上並沒有帶著對死亡的恐懼,反而看到一絲笑容,對於自己離開村子,可以避免慘遭毒手的慶幸的笑容。


    弟弟的人頭也滾落到我的麵前,那扭曲的臉龐已經看不到過往的稚嫩,漆黑的兩個紅色窟窿看不到以往天真無邪,隻有深深的絕望。


    我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大喊大叫,隻是呆呆的望著他們三人的頭顱,淚流滿麵。


    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離開村子,最起碼我可以和父親並肩作戰,可以保護母親和弟弟,即使被殺,至少也能和他們一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麽也幹不了。


    後悔自己不顧一切離開村子的我低著頭,悲鳴的哭泣著。


    哥布林那沒有憐憫,嘲笑的聲音,伴隨著我的悲鳴而迴蕩在這片空間。


    那隻砍下他們腦袋的哥布林,走到了我的麵前。看著他那墨綠色的赤腳,緩緩將頭抬起,死死的盯著那張得意洋洋的臉龐,他笑得讓人感到非常惡心。


    我不像那樣痛哭流涕,也沒有破口大罵。隻是將目光向下移動,看著肮髒,鋪上一層厚厚的汙垢的喉嚨。就在他想要手起刀落,將我的頭顱砍下時,帶著滿腦子的怒火和仇恨的我突然發難,狠狠的撲向他。


    沒有想到我會突然這樣的哥布林,腳底下一打滑,被我撲倒在地,我立刻用盡全力,一口咬在他那肮髒不堪,滿是汙垢的喉嚨,伴隨著紫色稀釋液體的滲出,他那嘎嘎無法言語的低鳴聲,以及無力的掙紮。


    嘎嘎嘎...


    其他哥布林看到自己同伴被我死死咬住,立刻大聲喊叫著,衝上來抓住我的手腳,並將它們扭曲,拉扯。想要將我從那隻倒黴的哥布林身上拉開,但無論他們怎麽努力,都無事於補,最終那隻倒黴蛋被我咬破喉嚨,沒有任何掙紮的倒在我身下。


    將口中那髒髒惡臭,血淋淋的肉塊吐出,我終於發出在這裏的第一次大笑,“哼哈哈哈....”


    嘎嘎....


    眼看著同伴的死亡,所有哥布林紛紛發出憤怒的聲音,不斷地毆打我的臉龐。


    無視牙齒脫離嘴巴額感覺,無視滿嘴的鮮血,我聽著他們那憤怒的聲音,感受著他們那滿是怒火的毆打,以及內心唯一的喜悅,瘋狂的大笑著。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牙齒一個不留的全部脫落下來,本來的狂笑現如今也消失不見。空間一早就已經陷入黑暗,但他們的毆打從未停止。


    不知道是打累了,還是覺得繼續毆打下去,也毫無意義。嘎嘎的交流聲響起,我知道他們並不是想要放過我,隻是單純的在商量如何讓我更加痛苦。


    邪惡的折磨再次開始,首先是貞操被不知名的物體奪走,接著是舌頭被他們拉扯出來,被火烤焦。眼睛被他們用火把靠近,周圍的皮膚也被灼傷。


    烙紅的鐵珠,強行塞入右眼,那痛不欲生的感覺,讓我的身體發出陣陣顫抖。除此之外,其他的折磨連讓我吭一聲的資格都沒有。


    大概是覺得我很無聊,還是因為繼續折磨也隻是浪費體力和時間,根本就無法讓我再發出他們想聽的美妙聲音。哥布林的折磨慢慢的停止,除了有幾隻閑來無聊往我身上踹幾腳,打幾下以外,就沒有再理我了。


    不知過了多久,不遠處再次散發橙色的微弱光芒。被火焰熏壞的眼睛,隻能勉強看到一個黑色身影。那身影的主人發現我後,立刻跑到了我的麵前。


    輕唿著我的名字,本來不想搭理他的我,即將停止的微弱心跳莫名的顫動著,喉嚨不受控製的蠕動。我這時才明白,那個渴望被人綁架的小女孩的夢想並沒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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