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軍山壁,白武看著山壁之下樂毅的指揮攻勢,感覺到了幾分緊張感,將這十幾裏的山壁景觀納入眼中,大衍軍的每一支部隊的攻勢都在白武的腦海之中演練著,大秦防線每每有危機的時候,白武的調動就恰到時候的給那危機之地止血,山壁之下的樂毅每次都覺得這防線隻差最後一點就能夠攻破,如同壓到極致的彈簧,幾乎就要突破其極限,卻又被其迴了一口反彈,前功盡棄。


    “果然厲害,雖然未曾見識到武安王的本領,但是白武此人防守的本事,當得上當今天下將帥的前五位,想要老夫一人攻破,絕非幾日功夫便能夠達成的!”樂毅對於白武的本領由衷的感歎,其征戰一生,能作為對手的人太少,今日遇上,心中的激昂不言而喻,而其身邊一碧玉少年頗為詫異,在其記憶當中,還沒見過樂毅這般言辭,抬頭看向山壁之上的白武,感受到那淩厲深邃的眼神,渾身一顫,低頭壓製住自己身體的顫動。


    幾個時辰過後,夕陽西下,白武見樂毅軍退卻,也是下令整頓士卒休息,今日雖然守下,但是不少設施受到了損壞,還得連夜休整,且也戰死了近萬士卒,一些事宜都得重新安排。


    “你說那兩個小子還打算繼續深入,前往鄙城?!”


    左軍大營,黎公聽到華山返迴士卒的報告,吃驚不已,看向白武,其斟酌片刻就大聲叫好,“陳老的孫子果然不錯,能夠想到這一步,遠超本將的預料,若是此子的奇襲能夠成功,這便是首屈一指的大功,而唯一的關鍵所在,便是究竟是陳向北的部隊速度更快一籌,還是樂毅的反應速度快一點!”


    函穀關戰事正酣,鹹陽此時大殿當中也是不遑多讓,數十文官不斷的調度糧草,計算得失利益,好不熱鬧,坐在上首的嬴秦看著百官運作,向邊上的內官夷道,“蒙武到哪了?”


    “據黑冰台所說,蒙武將軍早時解救了函穀關,正朝著鹹陽趕來!”


    “好一個蒙武,果然不愧是我大秦的支柱!”嬴秦不由分說的稱讚一聲,“西邊的羌胡一點信息都打聽不到?”


    內官夷聞言連忙搖了搖頭,“蒙武將軍將消息封鎖的死死的,根本沒有一點機會探查到,不過既然我們黑冰台探查不到,他們玄機處更是如此!”


    “好,那朕倒是頗為感興趣,這蒙武究竟是給我準備了一個怎樣的大禮!”嬴秦頗為期待,等到外麵侍衛的消息之後,連忙讓蒙武進來,自己同時起身走出大殿,看見拾階而上的蒙武大笑道,“蒙武,朕可總算是等到你了!”


    “數年不見,陛下風采依舊!”蒙武開懷的笑了笑,抱了抱嬴秦的身子道,“怎麽,這台階少了十八層?”


    嬴秦將原因說了之後,蒙武拍了拍胸脯,“等著,我蒙武定將燕北十八縣拿下來!”


    “朕等的就是你的話!”嬴秦一拍掌帶著蒙武走到大殿邊上的無人高台,內官夷和劍客斐就在邊上等候。


    “蒙武,西邊有何事竟然讓你這般謹慎,莫非羌胡一族已經平定?”


    “不止如此!”蒙武低喝一聲,卻是難藏喜色,“在臣平定羌胡之時,還遇到了一族名為月的氏族,而月的氏族的現任族長與我大秦有修繕之好!”


    “為何?”


    “陛下可還記得數百年前的穆公的失馬一事嗎?”


    聞言,嬴秦想了想看向蒙武道,“當年穆公失馬,被三百山民野人所食,穆公不以其為罪,反而用美酒助其食肉,稱如此可解馬肉毒,之後穆公被晉國所圍困之時,三百馬酒兵以陷陣拚死之誌將穆公揪出,此事關乎月什麽事?”


    “當年三百馬酒兵一戰之後,所剩者皆西遷月族,經過數百年的演化,這一代的月族族長便是當年馬酒兵的後裔,而其仍然記得,與我大秦昔日的友情!”


    聽了蒙武所說,嬴秦激動地幾乎不能自已,“那麽說來,蒙武你已經跟月族談好了?”


    蒙武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張布帛,“陛下,這便是國書!”


    “好!果然不愧是朕的支柱,此事一成,與我大秦乃是大益,蒙武你要什麽賞賜,我嬴秦皆允了!”


    “那便請陛下讓我休息一段時間,連年在外,連自家妻兒都沒時間陪伴,這一次函穀勝過之後,足以讓我大秦多年不生事端,而看情況日後可以選擇是否進攻大衍國!”蒙武聳了聳肩膀,得到嬴秦的允許之後,帶著劍客斐大步走出了宮殿。


    “大人,接下來便迴府邸嗎?”


    “嗯,看下我那許久未見的娘子和那頑兒便準備一下去祭奠祭奠那也算頤養天年的老哥哥!”蒙武彈了下眼皮,看向一臉不安的劍客斐道,“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沒人會深究你的問題,更何況,我也跟你一起,你我二人,這天下還有去不了的地方嗎?”


    “小的明白,隻是……”劍客斐一臉苦色,重重的甩了甩衣袖,“罷了罷了,也是該做個了斷!”


    就在黑夜遮蓋大地的時候,有一隊人馬悄無聲息的繞開了函穀關大衍軍所在地的範圍,直接朝著其後方腹地前去,而這隊人馬,正是消失在戰場的陳向北一隊。


    “在這裏停下歇息,明日清晨,我等便向下突襲!”陳向北安排好營地和周圍的守夜人員之後,就讓一行人就地睡下,不著任何火光。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陳向北的人馬就已經準備好出發,隻等下方鄙城的城門打開,而這個機會,等了一個時辰之後,總算被陳向北等到,當即讓部隊進行突襲。


    與此同時,樂毅大營當中,察覺到今日的糧草至今仍然未送到,再想到前日白武莫名的消失,樂毅心中就察覺到幾分不對,連忙打開地圖之後,瞳孔微微一縮,對著自己的一名副將喝道,“趕快前往業城,看看業城是否被人偷襲!”


    副將一頭霧水接過命令之後,點了兩千輕騎朝著業城快馬加鞭而去,樂毅即便沒得到消息就知道業多半是被偷襲了,一掌拍在地圖之上,恨恨道,“好你一個白武,在守住老夫攻勢的時候,竟然還能乘老夫不備偷襲糧草,後生可畏啊!”


    “唉,大將軍,你說這偷襲業城的人馬會不會沒有迴去,反而繼續深入,畢竟華山的地勢我等也已經探查過,人馬過來已經十分不易,想要將輛車運迴去,除非秦軍能從山脈之中飛過去,不然斷然不可能,故而如此,我若是這對人馬的統帥,斷然會乘我軍不注意,繼續深入我軍腹地當中!”樂毅邊上的少年若有其事的看著地圖道,而樂毅聽了少年所說,麵色猛地一變,看向地圖上的業城周圍路線,神色不斷的變化。


    “鄙城!”樂毅虎軀一顫,當下吩咐副將率領五千輕騎趕赴鄙城,“葉華,這次要不是你提醒,你樂爺爺可是得要遭大殃啊!”


    “這不過是葉華的一己之見,對麵會不會這麽貿然還不一定,不過若是其真的突襲鄙城,那麽統帥這隊伍的人斷然十分年輕,年輕人,心高氣傲,才會做很多老人不敢做的事!”


    “此城,不好攻啊!”陳向北在城外看著士卒在城門內廝殺,雖然斬殺無數,但是卻仍然難以將戰線往前推進,若非乘其不備,搶先占下一座城門,不然這鄙城想要拿下,憑借陳向北的兩千人馬,恐怕難以做到!


    “這守將不一般!”白安對此也是深有體會,鄙城的抵禦力度與業城完全不是一個等階,看著大秦士卒不斷的倒下,白安大喝一聲,手持戰戈的朝著城門當中衝去,而這種戰鬥,一切的謀略都是不起作用,所比拚的,不過就是兩軍士卒的人數和士氣,當然若是有一員遠超他人的猛將在,也可以起決定性的作用。


    “來吧犯奀,讓他們看看,你真正的武道力量!”陳向北輕輕道,羋犯奀默然點點頭,從士卒讓開的道路一把衝了進去,大喝一聲,手中的鐵槍在一瞬間刺出了數段,槍影織成了一張網,而網中的敵人,沒有一人能夠幸存,盡數被羋犯奀刺穿!連同著守城的幾名小將,一道被羋犯奀刺殺。


    得益於羋犯奀的能力,大秦騎兵的突破猶如水銀瀉地,水到渠成,原本僵持住的局麵在騎軍突破了狹隘的城門之後,已經無法挽迴,而此時,陳向北方才緩緩踏著馬朝著城內走去,似乎一切都在預料當中。


    “犯奀的武道,遠在我陳向北之上!”陳向北對著周圍的騎士笑道,想到當時陳山教導兩年之後,自己與羋犯奀的對決,十戰十敗,毫無贏麵。


    “這便是敵軍守將嗎?”陳向北看著被羋犯奀押解起來的一名年輕書生,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把糧倉燒了,此人,斬了!”


    羋犯奀沒有遲疑立刻就去執行,白安還稍稍遲疑了片刻道,“向北,此人是個俊才,這樣殺了實在可惜。”


    “沒用的,這種人,寧死不從,選定某一人或某一國之後便會獻上自己的全部,無所追求,無所畏懼,即便他之前有可能是我們燕北的人,但是加入了大衍,便不會迴心!”陳向北從這守將的眼中看到了這種色彩,所以才不去嚐試招降,不可能的事,他陳向北不會去做!


    見糧倉火光升起,陳向北立刻整頓軍隊朝著鄙城外走去,再次消失不見。


    “向北,接下來我們是去他們大衍最後的糧倉嗎?”


    陳向北搖了搖頭,指向自己離開鄙城的方向前方道,“看那片塵土,乃是大衍援軍,人數不少於五千人,這隊人發現鄙城被毀,斷然會在最後的糧倉設下層層防線,我等現在莫說想要過去,即便是想要從這裏逃脫也是一件難事!樂毅果然不愧是有燕之飛翼之稱的絕世名將,能這麽快的反應過來,實在是恐怖!”


    白安聞言,麵色一下變得難看,看向陳向北,意圖不言而喻,後者深吸一口氣,揉了揉眼睛,“接下來便是真真正正的看天命了,希望,我軍左軍的情況再危急一點,這樣,才有我們活下來的餘地!”


    “全軍,隨我前行!目標,敵方右軍本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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