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參,送到這便行了,大秦帝國安穩得很,老夫一人迴去也沒有什麽關係。”陳永鬆接過副將遞來的陳向北,笑著揮了揮手,直接跨上了一匹駿馬,往鹹陽城外駕馬離去,玄參等陳老的身影再也看不到方才轉身看向周邊的陳老副將道,“諸位,陳老將重任放在我等身上,我等可不能辜負陳老的希望,要是讓陳老再提刀上馬,我們還有這個麵子嗎?”


    幾名副將哈哈笑了笑,目中閃過幾分精芒,“玄將軍放心,我等日後謹遵將軍命令!”


    大秦帝國南方的青鬆縣,陳永鬆駕著馬抵達一家府邸門口,即便其實力雄厚,接連趕了如此久的路也是有點疲乏,看向懷中繈褓中嬰兒的笑臉,陳永鬆大笑幾聲推開了這陳府的大門,大步走向了裏屋。


    陳永鬆,身為大秦帝國極其少有的大將軍,封長溫侯,府邸卻是如同普通鄉紳貴族一般大,沒有豪華富貴的氣勢,也沒有成百上千的奴仆,整個陳府隻有婢女十人,一名管家,至於陳永鬆的血親,沒有一人,兄弟皆戰死沙場,妻子也在數年前死去,也無子嗣,故而陳向北在陳永鬆心中就如同真正的孫子!


    “是老爺迴來了嗎?”


    陳永鬆還未曾走入屋中,內屋就走出一名年約五六十的男子,見到陳永鬆先是不信,睜大眼睛在男子麵前撲通一聲跪下,“老爺,你可總算迴來了,老仆聽說北方戰事並不明朗,又沒聽到老爺的消息,還以為……”


    “我這臭嘴,該掌!”這男子自己打了自己一個巴掌,被陳永鬆一下攔住,“方遇,老夫說了多少次見我沒必要下跪,快起來看看這孩子,我給其取名陳向北,如何?”


    方遇納悶的起身看到陳永鬆懷中的嬰兒,最微微張開,眼中落下了兩點淚水,支支吾吾,想要碰一碰陳向北卻又縮迴了手,憨憨笑道,“老爺,很好啊,很好!向北向北,向北而行,總有一天北方會被這孩子收服,老爺,總算是有後人了!”


    身為奴仆,最想看到的就是服侍的主家有子孫後代,陳永鬆數十年未有子嗣,讓方遇擔心了一輩子,如今見到這希望,如何不欣喜?這可是足足數十年啊!


    “方遇,接下來府裏上下還得讓你照看照看,向北這孩子我要好好培養,對了,方遇你先帶著這孩子去找奶娘,老夫,去看看她……”陳永鬆神情一下落寞,將陳向北遞給方遇,邁步走向了邊上的房間。


    方遇抱著陳向北唿哧唿哧的吹著氣,逗了逗陳向北,見孩子有點想哭,連忙一邊晃著孩子,一邊去找奶娘,府中上下的奴婢都是二八年華的女子,自然沒有奶水,不過府外奶娘多得是!


    轉眼就過去了六年時間,原本繈褓當中的嬰兒陳向北也已經有了小孩子的模樣,不過較之陳府外的那些同齡孩子,向北明顯比他們要穩重成熟,雖然還未長大,眉目就已經有了初具規模的喜人模樣,端的是一個可愛小子,把青鬆城這裏上至三十四歲大媽,下至六歲同齡蘿莉,沒有不喜歡向北的,因此向北還被不少同齡小孩惦記上,不過在被向北一人放倒數人之後,再也沒有人敢找向北的麻煩。


    “爺爺,我迴來了!”陳向北邁入陳府當中,快步來到陳永鬆身邊坐下,又過了五年,陳永鬆愈發的蒼老,武道雖然已經廢除,但是經過這幾年的調養,也沒有一開始想的那般嚴重,沒有大礙再活個好幾年不是什麽問題。


    “乖孫兒,今天在城中可見到什麽好玩的?”陳永鬆笑吟吟的揉著陳向北的腦袋,自己收的這個孫兒的資質完全超過自己的想象,從兩歲開始便可以教授蒙學讀物,到了現在陳永鬆就可以向陳向北傳授兵法戰術,陳永鬆身為大秦帝國的大將軍,封關內侯,其對戰事的掌握能力不言而喻!而這般晦澀難懂的兵法陳向北雖然不說領悟,但是記下大半卻是沒有問題!


    不過相比於兵法的天賦,陳向北的武道修煉隻能說是中等資質,陳永鬆盡心培養,也隻是中上之姿,罷了,日後身為兵法方麵的將軍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陳永鬆心中一歎,看向陳向北,發現其麵色稍稍有些不對,出言問道,“孫兒,怎麽了,看你麵色如此不對,莫非城裏又發生了什麽事?”


    陳向北嘀咕了半天,看向陳永鬆諾諾問道,“爺爺,今日孫兒遇見個行賈商人,在茶肆中說我大秦就不該苦苦支撐下去,勞民傷財,函穀關擋下了大衍國一次攻勢,就花盡了國庫,這第二次,更是在老百姓身上搜刮民脂民膏,倒還不如讓大衍攻破,成就天下大一統的好局麵,屆時也不會讓百姓這麽苦。”


    陳永鬆目中閃過幾分厲色,對於這行賈商人起了幾分殺心,看向陳向北搖頭輕語道,“向北,過來,我大秦想要打仗,不是我們的皇一意孤行,貪生怕死,而是這千萬老秦人的本願,你大可出去問問老秦人,縱使過得再苦再累,又要跟大衍打到底,撐住我大秦最後的國關!”


    “向北,有時候活著比死更可怕,我老秦人寧願戰死,累死,也不會願意淪陷為他國俘虜,大衍國的種姓製度,可以讓我們戰敗的老秦人活的窩囊,不像個人!看看其他幾國,在這製度之下何曾過得安穩?我大秦是最後的脊梁,這脊梁,不能歪!”陳永鬆怒喝一聲,年僅六歲的陳向北牢牢記住了陳永鬆所說的這番話。


    “好好好!果然不愧是長溫侯,大秦的支柱,這番話,在宋某耳中如若雷劈,驚鴻之語,宋某不請自來,還望長溫侯見諒!”府邸門口,一戴著鐵製麵具的長袍男子他們而入,步伐輕盈,不似尋常人,而陳向北見到此人之後,拉了拉陳永鬆的袖口道,“爺爺,這就是孫兒見到的那行賈商人!”


    陳永鬆臉色一沉,一邊的方遇悄然來到了陳永鬆邊上,雙手藏在袖口當中,在長袍中的身體渾身繃緊,似弦上長箭,蓄勢待發。


    “閣下何人,來老夫府中有何貴幹?”


    行賈商人不見表情,欠身對陳永鬆一躬道,“宋某並無惡意,先前所言也隻是看看老秦人的脊梁,果不其然,世人最硬的便是老秦人,此話不虛,若是我等亡國有這份骨氣,何嚐淪落到這番田地?”行賈商人一聲歎道,“長溫侯,宋某開門見山,不再拖遝,在下乃是漢國前朝遺民,有了點積蓄,見到我漢國子弟的現狀,於心不忍,特來資助大秦以抵抗大衍攻勢!”


    陳永鬆眉間一挑,不動聲色道,“閣下如此何必去找我皇,我皇獎賞分明,想必給而下一個優渥的報酬也不一定,老夫一個鄉野村夫,可給不出什麽東西!”


    “前朝遺民,還要什麽?隻望有人能起來撐得住大衍,打得過大衍,能夠給我等遺民半分希望便足夠了,長溫侯為人,天下人皆知,自然放心的了,鹹陽皇宮,太大了,宋某也怕踩進去,就出不來了!”鐵麵之人拍了拍手,遞出了一份清單,“五萬石黍米,萬兩黃金,千份精鐵,我宋某畢生家產便在這了,長溫侯大可出門清點一二,宋某隻不過是漢國一人,還有燕趙其餘幾國,我舊國雖亡,但人未死,天下都在看著大秦,可莫要讓我等失望!”


    陳永鬆看著手中的這份清單,右手死死的握住,這些東西的價值對於現在的大秦可謂是久旱甘霖,十分重要,即便有詐,他陳永鬆也不會扔掉,搖搖起身對著鐵麵男子一拱手,“閣下大義,老夫接下了,不知閣下名諱,好歹讓我們老秦人知道這個恩人!”


    “不必了,一介敗名不值得提,長溫侯最好通知到秦皇,讓他接一下函穀關外商賈,雖然打點了大衍軍士,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每一個商賈都不下於宋某,對於大秦至關重要!”鐵麵男子說罷,帶著身邊的孩提向門外走去,孩子與陳向北差不多大,被鐵麵男子拉了出去,陳永鬆諾諾的看著手中黃紙久久不語,直到出門迴來的方遇說了情況之後方才起身吐出一口氣,“這仗,我大秦必須要打得漂亮!備車,老夫,去趟鹹陽!”


    青鬆城中,鐵麵男子身邊的孩子抬頭問道,“爹爹,為什麽要把東西都送過來,那老爺爺有什麽特殊的嗎?”


    鐵麵男子摸了摸自己麵具下的臉龐,看向遠方,左手放在胸口歎道,“這般做,爹的心才好受一點……”


    第二日,陳永鬆從鹹陽再次迴來,神色較之去時尚且不如,迴到府邸坐下之後,打開了那份黑色封泥封住的聖旨之後悠悠道,“陛下,真是看不清了,昔日雛鷹,現在已是無人能夠看清的萬裏雄鷹!”


    “老爺,出了什麽事?”


    “太子要過來住上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是好是壞,那邊的事方遇你暫且稍稍減點動靜,太子來了,也就是陛下到了,再怎麽樣,也要弄點東西,府中的錢財你拿去擺點文雅之物,也算有個交代。”


    方遇接過命令,緩步走出陳府,陳永鬆獨立院中,深深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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