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鬼陰陽師被安置在一個藤子編出的筐中,筐的頂邊插著四根木棍,由四個鬼子兵架在肩上,一步一步的穿行在山高林密的野人山中。


    這個色鬼陰陽師其實是個一輩子都沒見過世麵的土癟,一坐進筐裏就開始洋洋得意的高聲談笑,目空一切的向跟著來的30個日本兵大肆吹噓,說他自己乃是九尾妖狐和鴉天狗的親傳弟子,還和陰陽師的王者,威名響徹日本的安倍晴明是師兄弟。


    安倍晴明是所有日本人心中的崇敬神阺,其地位就和中國的薑子牙,劉伯溫差不多,早就成了前代先賢的代名詞,如今卻冒出這麽一個不要臉的來,眾鬼子兵雖然眼前都沒說什麽,但卻同時都在心裏起了一個念頭,拿條繩子把他勒巴死得了。


    色鬼赤鬆這番信口開河之下,連烏龜陰陽師都要忍不住了,安倍晴明是土禦門神道派的創立者,後世的土禦門傳人全都是安倍晴明的後人,這個烏龜的本名其實就叫安倍晉六,更是安倍家族的代表人物,因為在他之前的安倍晉一到晉五全都不是病就是瘋,沒有一個能挑起大梁來的,而晉七八九又膽小如鼠,就是同時裝病的那三個。


    這簡直就是對自己祖先的最大羞辱,與之相比,什麽奪妻奪小姨子之恨就都不算什麽了,安倍晉六恨得後槽牙都癢癢,實在是控製不住了,就把藏在懷裏的毒藥悄悄倒進自己帶的水壺。


    可是倒完毒藥他反而又不敢下手了,上頭的命令又該怎麽執行啊?這個野狐馬鹿雖然可恨得要死,但卻也著實的有些本領,沒有他的幫助,自己可搞不定那個神鬼莫測的中國妖兵。


    等他幹掉妖兵,再把毒藥給他喝下去吧,安倍晉六隻得忍氣吞聲的悶頭跟在色鬼赤鬆的後麵,任憑赤鬆說什麽也不迴嘴。


    色鬼赤鬆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竟然和這些鬼子兵提起了安倍老婆和家中其他女眷的事,而且用詞極其下流汙穢,開始時眾鬼子兵還以為是赤鬆色鬼在講笑話,所以全都笑聲不斷,但沒過多久,他們就發現安倍晉六的臉色不對,眼中的怒火更是兇狠到讓人戰慄,鬼子兵們都知道不好,怕是要出事了。


    然而色鬼赤鬆卻完全不理會安倍的目光,還是不斷的用話語羞辱著安倍,安倍的沉默讓所有人都感到了恐懼和可怕,沒人敢在附和赤鬆了,同他們一起前進的鬼子少佐更是擺手製止了赤鬆的喋喋不休,已經進到野人山深處,不要再發出多餘的聲音了。


    雷震雲背著彈藥補給趕到鬼子雷達站後,首先看到的卻是一個站在水潭邊上的鬼子兵,還有,就是聽到阿沾正在唱起的一首優美山歌,雷震雲心中一驚,難道阿沾落到新趕來的鬼子手裏了?


    雷震雲先躲在旁邊的林中看了一會,確定鬼子是活的,而且目前隻有他一個隻後,手攥著刺刀摸到他的身後,捂嘴抱頭的向後一掰,順手又在鬼子的脖子上抹了一刀。


    這一刀下手極狠,隻一下就把鬼子脖子割開了一大半,鬼子全身一軟向後躺倒,等雷震雲仔細看過後才發現,就算自己用了這麽兇狠的一招,懷裏鬼子臉上的笑容仍然溫柔甜美,目光也平和安穩,這副表情讓雷震雲沒來由的渾身一哆嗦,如甩蛇蠍一般把鬼子的屍體推到了一旁。


    水中的阿沾嗬嗬笑道:“你不問問清楚就胡亂下手啊?我留他們還有用呢,剩下的三個就暫時先留著吧。”


    雷震雲聞聲向水中一望,但馬上卻轉過身去背對著阿沾道:“你……你有事等穿好了衣服再說。”


    阿沾卻哈哈大笑道:“你們漢地人就是又虛偽又做作,天地祖靈給的這個清白之軀,有什麽可見不得人的?你給……。”


    不等她說完,雷震雲就撒腿逃向密林,因為憑著他的直覺,他感到阿沾好像正在謀劃著什麽,很有可能是要給自己下蠱了。


    情蠱的威力雷震雲早就有所耳聞了,就算是他在海南的山中,也經常聽說情蠱的威力,海南山民雖然不通蠱術,也能用情蠱把他人弄得生不如死,如果換成是阿沾對自己下手,恐怕自己就真的要被迫就犯了。


    其實雷震雲是多慮了,阿沾要下蠱殺他容易,但想對他下情蠱去控製他卻極難極難,因為;雷震雲身上有兩條強悍蠱王,情蠱雖毒卻比蠱王之威還是差得太遠,所以阿沾就算下了情蠱,在雷震雲身上也站不住,隻會被兩條蠱王分而食之。


    雷震雲覺得還是躲遠點的好,盡量不和阿沾過話,他能看出阿沾極其喜歡這個水潭,所以她不會輕易離開這裏,至少在玩夠之前是不會,那樣的話,自己隻需躲在遠處守著她就是了,反正勸她走她也不會聽。


    三十個鬼子和兩個陰陽師來到附近時雷震雲就看到了,他本來是想發起進攻先給水潭處的阿沾報個信的,但轉念一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不知道那兩個打扮怪異的鬼子是幹嘛來的,好像……很有點能耐的模樣嘛。


    他倆肯定也和阿沾與清雲老道一樣,懂得一些特殊的戰鬥方式,自己還是看看熱鬧吧,反正在這林子裏阿沾絕對輸不了。


    阿沾也察覺了鬼子的到來,但她卻沒著急起身,而是冷哼一聲,招手喚來了自己飄在水潭邊上的紗衣,轉眼間就披到了身上,


    隨著鬼子們出現在水潭邊上,阿沾也穿著輕紗白衣慢慢漂浮到水潭上空,用冷森森的眼神看著剛來的這些日本人,日本人都被這個情景嚇了一跳,十幾個鬼子齊刷刷的舉起了槍,但轉眼間,卻被那個少佐給喝斥了。


    少佐轉過身來先是向兩個陰陽師鞠了個躬,然後帶著手下人就退到幾米開外,靜等著兩個陰陽師和阿沾開戰,千辛萬苦的抬著你來,不就是讓你打這種軍人搞不懂的仗的嘛,現在該輪到你出力氣了。


    安倍晉六向色鬼赤鬆深鞠了一躬,做了個請的姿式之後向後退去,色鬼赤鬆看著空中的阿沾隻覺得全身一麻,差點連尿都沒控製住。


    人家會飛呀,自己……自己連爬山都要坐在筐裏呢,這個差距,可實在是太大了呀。


    盯著水潭上空有如鬼影一般飄動的阿沾,色鬼赤鬆哆嗦著兩腿突然先來了炸雷一聲的怒吼,接著就揮著個小鑼小槌,緩緩的跳起了一種類似於日本能劇一般的舞蹈,嘴裏還念念叨叨的不知說著什麽。


    這是赤鬆這個老色鬼最為兇狠淩厲的一招,這段連唱帶跳是基於中國的巫僬,俗名叫跳大神,是集,說,唱,跳,念於一體的一門表演藝術,有人用它來追尋藝術的極致表達,也有人用它來行騙。


    這個赤鬆跳的大神是集二者所長於一身的另類藝術,他一邊利用怪異動作來表現出自己的不同尋常,又在嘴裏唱出當代大量位高權重之人對自己這門藝術的讚賞和崇拜,通常他的這一首讚歌還沒唱完,對他有所懷疑的人也就不再與他為難了,因為追究了這個騙子,就等與打了那些權貴的臉,恥笑那些權貴是傻子,那今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為了這麽個雜碎犯得上嘛?


    但是在往日無往而不勝的表演藝術,在這個會飛的女人身上卻失靈了,別說是阿沾聽不懂他的日語,就算是能聽懂又能怎麽樣?色鬼赤鬆所唱的天皇王公們在阿沾眼裏,和一坨吃飽後的產物實在沒多大區別。


    但阿沾卻沒對麵前這個又喊又蹦的傻子下手,因為她覺得對方跳得挺有意思,唱的曲調也挺好聽,這要歸功於色鬼赤鬆的另一項絕技,有一副專為唱戲而生的好嗓子。


    赤鬆連唱帶跳的汗都要把他的大袍子浸透了,可對方卻仍然飄在空中一動不動,他現在更害怕了,怕對方突然向自下殺手,因為他已經感覺到有東西在自己的衣服裏邊亂爬了。


    心理作用再加上神經過敏,讓他再也支撐把住了,色鬼赤鬆蹦跳到半路突然把小鑼和小槌一摔,返身走迴自己的陣中道:“老朽不屑與一個女人動手,你們來吧。”


    安倍晉六氣得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不屑於一個女人動手?你他nnd連我家裏做飯的廚娘都沒放過呀,所以他趕忙踏前一步攔道:“赤鬆君,你怎麽確定她是女人?”


    色鬼赤鬆哼了一聲道:“我就是知道。”說罷又要往後鑽。


    然而那個少佐卻一抬手,30個鬼子立刻把槍口全都對準了赤鬆,看來隻要少佐把手一放,赤鬆就會被亂槍打成馬蜂窩。


    色鬼赤鬆不敢動了,臉色黑紫的看著麵前的槍口,那個少佐嗬嗬笑道:“閣下,朝聞道,夕死可也,今天不是閣下死在他麵前,就是死在我們麵前啊。”


    其實赤鬆不知道,安倍晉六為了報對赤鬆的大仇,早就答應把萬貫家財的三分之一拿出來給少佐等人,為的就是無論赤鬆輸贏,都要把他黑在這野人山裏,赤鬆雖然有點本事,但卻和已經聚斂了近千年財富的土禦門神道派無法相比,有錢能使磨推鬼,色鬼赤鬆這一迴是真的作到頭了。


    色鬼赤鬆被槍口危逼得連退了好幾步,他心裏明白,不拚命恐怕是躲不過去這一劫了,所以站在潭邊突然仰天怒吼,然後身形猛的一弓一拱,在他背後,一隻九尾妖狐突然出現在眾人麵前,伸爪仰頭的發出幾聲狸叫,又突然消失了蹤影。


    這就是小孔成像技術的一種表現,和放幻燈片差不多,隻不過阿沾和青雲老道的可以持續播放,而色鬼赤鬆的隻能播出幾秒鍾片頭,是個名符其實的預告片。


    雖然隻是個預告片,但得意的赤鬆仍然傲然迴頭看了一圈後邊的日本人,接著就是一個手持武士刀的金甲式神又出現在半空中,但轉眼之間就又沒了。


    阿沾這迴徹底看明白了這個傻子,她不禁仰天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突然一陣罡風驟起,一條巨大猙獰的鐵背蒼龍從濃厚的雲霧中現出身形。


    赤鬆看了個目瞪口呆,他身後的眾鬼子兵更是被嚇得連連後退,阿沾又是仰頭一陣吟唱,蒼龍在雲中突然上下起伏,照著色鬼赤鬆就是一口。


    赤鬆嚇得慘叫一聲滾地躲到一旁,阿沾卻又哈哈大笑,蒼龍也再度飛到空中,色鬼赤鬆將牙一咬,從腰間猛然抽出一個竹筒。


    這個竹筒,就是他真正的法力所在,也是他一直以來修煉的結晶,管狐。


    日本的管狐其實就是東南亞降頭術的另外一個別種,隻不過日本的降頭術很少用死人,而是多用靈氣超強的動物所製做,完成之後,就封印在一個小竹管裏備用,不明就裏的人以為那些降術產物都被裝在竹管中,而製作時又多用狐狸這種動物,所以就把這個統稱為管狐。


    色鬼赤鬆的這隻管狐可真不是凡品,乃是他們赤鬆家裏祖傳了三代的一個至寶,按著其能力來說,其實已經能和南洋降術中的一些鬼王相比,隻不過管狐這種東西有一種先天不足,那就是它們在被製做成管狐前通常都會被殘忍折磨很久,殺掉它們的本體時,也是它們的怨恨最猛烈的時候。


    這種管狐因為怨念極強,所以使用起來的威力也極其驚人,但問題也正是在這裏,因為它對自己的主人有極度恨意,所以一但得到機會反噬,就會把主人吃個一幹二淨。


    還沒被從竹管中放出,管狐那強大的兇氣就已經從竹管中泄到外麵,阿沾麵色凝重的咦了一聲,而躲在不遠處的雷震雲,也突然感到身上的兩條蠱蟲開始不斷掙動。


    色鬼赤鬆哈哈大笑,一手舉著竹管,另一隻手捏住塞子向阿沾嘰哩咕嚕的說了一大堆話,但卻因為語言不通,所以阿沾一句都沒聽懂。


    赤鬆本意是讓阿沾投降就考慮饒她不死,但當他發現對方跟本不理會時就怒喝一聲,一把拔掉了竹管上的塞子。


    然而塞子拔掉之後卻什麽都沒發生,那條兇暴強悍的管狐竟然在竹管裏死活都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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