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神醫繼而轉身看著顧傾之,一雙渾濁的眼睛裏透著睿智:「你有證據?」


    「我要有證據,就不會白挨我爹這一巴掌。」顧傾之無辜道。


    「那你活該,什麽證據都沒有,就冒然對你爹說,正常人都會這樣。」喬神醫繼續替白修然包紮。


    顧傾之見著他不意外,自己反而挺意外,「老爺子,你咋不吃驚呢?」


    「活了這麽大歲數,什麽沒見過。」喬神醫一副老江湖的模樣。


    「可你眼中一點驚訝沒有。」顧傾之才不會被他糊弄過去。


    「白家小子,我該驚訝嗎?」喬神醫把這個問題丟給白修然。


    「不知情者都會驚訝。」白修然說了一句淩磨兩可的話,惹得喬神醫瞪他一眼。


    「老爺子,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顧傾之一撇嘴,撒嬌道。


    喬神醫起先什麽都不肯說,但是經不住顧傾之在這裏磨蹭半天就是不肯走,無奈隻好含糊道:「生孩子本來就是男女陰陽之道,陽氣不足怎麽就欠一把火候,這事我跟你爹提過。」


    顧傾之眼睛一亮:「那你意思我爹心裏清楚?」


    「他心裏想法我哪能知道,再說能生下你,沒準運氣好,還能生下第二個呢。」喬神醫說道,「不過你是怎麽知道那孩子不是你爹親生的?」


    「額?」顧傾之語塞。


    白修然也把視線移到她的身上,這也是他有所疑問的,不過傾之不說,他也不問。


    「這個……」她眼神遊移,總不能告訴他們,她知道上一輩子的事,「其實我也是猜的啦,那個孩子長的跟我爹一點都不像,反而很像另外一個人,老爺子你說他喜當爹,卻不想孩子是隔壁老王的,頭上可不是一點綠,完全就是唿倫貝爾大草原。」


    「這孩子跟隔壁老王什麽關係?唿倫貝爾大草原在哪?」喬神醫問道,又從她嘴裏聽個新名詞。


    「哈哈,我就打個比方而已。」顧傾之很想擦擦汗,一張嘴就把現代的流行詞全給說出來。


    「是嗎?」


    「對對,那個我就不打擾你忙,我們先走了。」她趕緊撤。


    ……


    白晨軒從尚學堂迴來,聽府裏人說娘親帶一個小孩迴來,他就過去看看。


    一個孩子大概剛洗過澡,穿著他的一件衣服,顧傾之正在給那孩子擦著頭髮,不知道說到什麽有意思的事,笑的很開心。


    他心裏有些鬱悶,總有人出來給他搶娘親。


    「娘親。」他站在遠處不肯走近半步。


    「咦,放學啦,快過來。」顧傾之高興的招招手,待白晨軒走近,才介紹道:「牧野,這是我兒子白晨軒。」


    語氣中是一位母親對兒子的驕傲。


    白晨軒鬱悶的心情瞬間變好。


    「晨軒,這是牧野,他會在我們家住幾天,有空你跟江庭豪他們多帶著他玩。」


    白晨軒答句好。


    牧野看了一眼白晨軒,又扭頭看了一眼顧傾之:「他長的不像你。」


    顧傾之對這個孩子的明銳觀察力很佩服,可見著白晨軒眼中閃過緊張,好笑的敲著牧野的頭:「有的孩子隨爹,有的孩子隨娘,晨軒一看就長的像他爹,多帥啊,牧野,你長的像誰?」


    牧野沉默不響才說道:「我不知道,我隻有爹。」


    這一句話不知道是不是觸動白晨軒,木著的小臉緩開神色:「有一天你也會遇到一個對你很的娘親。」


    他邊說著邊牽起顧傾之的手。


    牧野看著旁邊的大小手,眼中閃過迷茫,他與他爹相依為命慣了,不懂娘親的意義。


    今天顧傾之替他擦頭,讓他不反感,還有點說不出溫馨,或許有個娘是不錯。


    白修然走到門邊剛好看到這一幕,眼前的女人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的。


    晚上就寢的時候,白修然摟著她的腰,頭放在她在的頸邊,暖暖的氣流吹拂在皮膚上,讓顧傾之瞬間紅臉,自從蛇的事件,她一直跟他一起睡,不過白修然一直規規矩矩,今日也不知怎麽孟浪起來?


    顧傾之心中開始糾結,咳,如果他真要怎麽樣,她是從了?還是從了?要不,半推半就再從了?


    「謝謝。」白修然沙啞的嗓音說道。


    「額?」


    顧傾之一愣,白修然這沒頭腦的一句話啥意思?


    白修然其實更想說,謝謝你能嫁給我,謝謝你能再次接受我,可他又覺得太矯情,一句謝謝她應該能懂他的意思。


    偏偏顧傾之就是沒懂,想著這人是不是今天受刺激。


    「傾之。」許久白修然放開她,再抱下去,他真怕做出什麽他控製不了的事,隻好找其他的話題:「你在查大皇子跟齊姑娘的事嗎?」


    「恩。」她沒隱瞞,順便把公主要求她的事講一遍。


    「聖上一直極寵五公主,她的性子難免驕橫些,你不用太在意。」白修然寬慰道。


    「答應別人的事,我一向言出必行,再說我也有點好奇大皇子到底怎麽變成如今的樣子?」顧傾之說道。


    「你真的想知道?」


    「嗯。」


    「其實我知道一些。」白修然知道即使他不說,顧傾之遲早也會知道。


    所幸由他來說。


    齊菲與趙弘文基本算是青梅竹馬,齊尚書是大皇子的恩師,大皇子討教學問的時候,也會去尚書府,自然常常遇到這位齊小姐。


    一個是當今的大皇子,一個尚書千金,如果真能在一起,也是一段佳話。


    「嗬嗬。」顧傾之笑的危險:「你是不是還說一位主人公。」


    公主可是對她說過,當年的青梅竹馬,可不是兩人,而是三人。


    「傾之你知道,我失憶。」白修然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無辜的說道。


    「切。」


    顧傾之明顯不信他的話,「平日裏見你與常人沒兩樣,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失憶?」


    「如果我沒失憶,傾之還會喜歡我嗎?」


    也許是在夜裏,很多白日裏不輕易說出口的話,此時說的順理成章。


    這話他放在心底一直沒問出口,傾之似乎很不喜歡以前的自己,如果他恢復記憶,傾之心裏會排斥嗎?


    最近他似乎記起一些片段,雖然不全,但是記憶慢慢清晰。


    「如果你恢復記憶,還會這麽喜歡我嗎?」她似笑非笑的反問一句。


    在她心裏,以前的白修然一點都不喜歡她,喜歡她的隻是失憶的白修然,如果他恢復記憶,大概會記起以前她是一個如何惡劣的人,肯定不會再這般喜歡她。


    「海枯石爛,至死不渝。」他堅定的說道。


    「咳~!」


    顧傾之堅決不會承認聽見他的話,心裏非常得瑟,恨不能跳起來大聲尖叫幾聲,「那個你還是繼續說齊菲的故事。」


    白修然見著她害羞也不戳穿,繼續講下去。


    顧傾之有件事沒有說錯,當年的青梅竹馬的確是三人,他,大皇子,與齊菲。


    他作為大皇子的伴讀,也是齊尚書的學生。


    自然也與齊菲相熟。


    他是少年成名的才子,自小聰慧又才學出眾,很得齊尚書的喜愛。


    以齊尚書的意思,他更想自己的女兒嫁給白修然,趙弘文是大皇子,日後會繼承大統,到時後宮佳麗三千人,他不想自己的女兒去跟人爭寵。


    白修然不管是人品還是人才是上上選。


    恰好齊菲也喜歡白修然,就更好辦。


    齊尚書是有意撮合,可惜一向聰慧的學生突然不開竅,任憑他如何暗示,這個學生都裝作不懂。


    後來直到白修然娶了妻,這位心高氣傲的齊家之女大受打擊,找了當時一位據說才學比白修然不差的學子成親,隨後就去了外地。


    這在當時對趙弘文打擊很大,借酒澆愁了好一陣子。


    當然這些事,一半是他查的,另一半是記憶中的片斷。


    而且這事他不能全部對顧傾之說,怕說多她亂想,隻得撿了幾處緊要的講了講,女人的第六感在此處徹底暴露出來,顧傾之微微眯著眼:「齊菲以前是喜歡你,而你跟大皇子是朋友,你為了成人之美,才娶了白晨軒的娘,對不對?」


    白修然默,女人往往能看清事實的本質。


    「不過我很好奇,你以前有喜歡過齊菲嗎?」她笑的非常溫柔。


    「沒有。」他果斷答道,他有預感如果他答的不讓顧傾之滿意,隻怕以後再同床共枕就難了。


    「很好,繼續。」顧傾之對這個迴答很滿意。


    白修然心底偷偷鬆一口氣。


    今年年初的時候,齊菲從外地獨自一人迴到香陵。


    齊府因為齊尚書去世,早已凋零,物是人非,到此刻齊菲才感到人情冷暖,沒人因為她是齊尚書之女再對她客客氣氣。


    不過因為她的美貌倒是引來不少登徒子。


    趙弘文恰好出現救了她,並把她帶入府裏。


    後麵的事誰也不知道發生什麽,隻知道聖上有次去太子府,正好碰見齊菲醉酒,趙弘文正欲非禮,聖上大怒,即使齊尚書不在,但也是趙弘文的恩師,冒然侵犯恩師的女兒,就是不忠不孝不義之人。


    隨即責令趙弘文在府中反省一月。


    可是趙弘文不知悔改,麗貴人請齊菲進宮敘舊時,他竟然糾纏進宮,又欲行非禮之事,齊菲不堪受辱,跳湖明智,好在被人救上來。


    自此聖上對大皇子失望透頂,罰他不準進宮,在府中思過一輩子。


    這就相當於變相削了他的太子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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