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打開,顧傾之突然就笑了。


    是一個她怎麽都不會想到的人送來的。


    有點意思,帖子在手上敲打兩下,「顧大,讓人把馬車備好,我等會出門。」


    宣王府坐落香陵最貴的地段,這裏住的全是達官貴人,即使有錢都未必能住進來。


    門前兩尊石獅子威嚴的看著前方,朱紅色的大門從裏打開。


    守衛裝著統一著裝站在門口,個個麵色帶著肅殺,使過往的行人不敢去看。


    趙明清坐在院子裏餵著池塘的錦鯉,就有人過來稟報,陳大人到了。


    「讓他過來吧。」趙明清頭都沒抬。


    「二皇子,真是閑情雅致。」陳飛騰手中一把摺扇,從小路上過來,他今個穿著一身湛藍色的便服,走的甚是瀟灑。


    趙明清這才放下手中的魚食,「昨個別人送來一條金鯉魚,你也來瞧瞧熱鬧。」


    「奧~!」


    陳飛騰來了興致,走近幾步,看著水麵,果不其然,在一群斑斕錦鯉中,一條通體黃色的錦鯉很是惹人眼,他仔細看後,笑道:「聽說鯉魚越過龍門,就化成龍,二皇子的這條沒準也能飛天成龍。」


    「你倒是會說話。」趙明清也笑了。


    他當初花費很大的力氣,才把眼前的男人拉到自己的陣營中,這可是一位人才。


    「聽說,聖上把白丞相召進宮。」陳飛騰依舊看著水麵,不鹹不淡的又說了一句。


    他們這些人精,時刻關注著皇宮那邊的動向,一有點風吹草動,立馬會有人過來送信。


    「知道。」


    趙明清沒有當一迴事,「失蹤那麽久,父王擔心他的臣子也是應該的。」


    「二皇子,倒是不擔心。」


    「一個失憶的人有什麽好擔心。」


    「失憶?」陳飛騰倒是第一迴聽到這事。


    白修然竟然失憶,事情越來越有意思。


    」那二皇子今日叫我來,是?」他不由好奇問道。


    「今日我請了顧府的那位千金過來,聽說令子與她相識,所以特請你過來作陪。」趙明清沒有拐彎抹角,似想到什麽有趣的事,陰柔的臉上笑的別有深意。


    陳飛騰揚眉,沒有再繼續追問,以著他的聰慧,隻需一句話,他就能明白所有。


    國師在朝中位高權重,深受百姓愛戴,聖上器重,如果他肯為誰說幾句話,抵得上別人的千句萬句。


    但是這位老者把一切的看的太透,若是誰在他麵前耍手段,隻怕是無所遁形,到時弄巧成拙就糟糕。


    國師唯一在意的就是他那個徒弟,可惜,也是天資聰慧,旁人左右不了他。


    想來,顧傾之是最合適的人選。


    她如果被拉攏過來,那可就好玩。


    堂堂白丞相的夫人,顧喜年的最在意的妹妹,那些聰明人,該如何選擇?


    「主子,六王爺到。」下人又過來稟報。


    「請他們到後花園。」趙明清說完,讓陳飛騰跟他一塊也過去。


    陳飛騰不置可否,想著趙明清竟然把六王爺都請來作陪,看來是下了決心,想把顧傾之拉攏過來。


    後花園的一處涼亭裏,輕紗縹緲,早已有人在裏麵,看輪廓是個女子的身影。


    風過,紗起,露出一張女子的臉,仿若嬌艷欲滴的花朵,陳飛騰眼中一亮,美麗的女子他見過不少,但是論氣質,這位獨占鰲頭。


    涼亭的女子見著有人看她,螓首微抬,貝齒一笑,眼中的風情是誰都學不來的魅惑。


    「不知這位姑娘是?」陳飛騰詢問著趙明清。


    「南君,見過陳大人。」女子起身對著他們行了一禮,準確說出陳飛騰的身份。


    陳飛騰更訝然,他們是第一次見麵吧,竟然會知道他的身份。


    「其實南君見過陳大人,就在昨天,令公子很可愛。」南君解釋道。


    陳飛騰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姑娘也在船上,失敬失敬。」


    南君掩唇而笑,眼中含著秋水,繼而看著趙明清:「二皇子,要給南君引薦的人,就是陳大人嗎?」


    「不……」


    他話還未完,就聽見拱門處傳來笑聲,趙慶陽帶著霍香雪一同過來。


    男子麵容俊秀,女子溫婉動人,可謂郎才女貌。


    「明清,今天什麽日子,讓我們過來?」趙慶陽打趣道。


    「六王爺。」


    他們都是舊識,陳飛騰也隻僅僅打一個招唿。


    趙慶陽點頭笑了一下,算是迴禮,等看到南君時,他微微一愣,逐而又打趣的對著趙明清說道:「原來明清府中藏著佳人,今個才捨得讓我們見見嗎?」


    「這位是南君姑娘,豐城第一美人,六叔應該不陌生吧。」趙明清說道。


    提到豐城,趙慶陽眼睛又是一亮,昔年他去過豐城,聽過很多人提到一個奇女子,可惜卻未曾有幸見上一麵,今日在宣王府邸見到真人,雖未領教其才情,光這模樣卻與傳說一般無二,果真國色天香,當得起豐城第一美人的稱號。


    霍香雪眼中閃過譏諷,世上的男人都是膚淺,看見長的美的女子總愛獻殷勤。


    「二皇子真是折煞南君,我自是不敢在六王妃麵前稱大,六王妃的才名,南君一直聽人誇讚,在香陵誰人不識霍家小姐之名,才貌出眾,琴藝了得,一手丹青更是出神入化。」南君認真說道。


    她們這種人自是練就一雙察言觀色的眼,一張嘴更是能言善辯,她這番肺腑之言,自是讓霍香雪舒坦很多,她本心氣高,不願與這種風塵女子做比較,但是誰不愛聽別人的恭維。


    陳飛騰對眼前這個聰明的女子再次刮目相看,能準確無誤的說出對方的名諱,除了明銳的洞察力,也要有足夠的聰慧。


    「說到丹青,南君姑娘應該見見另外一個人。」趙慶陽接過話,「她的畫構思精巧,也很有意思,給人視覺很大的衝擊力,從沒想到畫還能如此作。」


    他這番話,瞬間引起南君的興趣,能被一個王爺大肆讚揚的,可見畫的不錯。


    南君:「不知是何許人也?」


    「主子,顧家小姐到了。」下人上前小聲說道。


    趙慶陽一聽樂了,「說曹操,曹操到。」


    南君有些意外,但也意料之中,豐城時,顧傾之石橋論詩,那嘴中不斷吐出的絕句,當真讓她佩服,雖說她感覺那些詩,不像是顧傾之自己想的。


    各種題材的詩,對方信手拈來就能說出一首詩,不曾有一絲的停頓,就足以證明對方文學功底深厚,光這就令她側目。


    今日又聽說到對方擅畫,好像也在理所當然中。


    顧傾之一人在前麵走的輕快,吳剛跟顧大一左一右相隔不遠。


    亭子中的眾人,也瞧見她過來。


    花團錦簇的綢緞長裙,加上滿頭的金鳳玉釵,遠遠瞧去,就知道是個有錢人。


    南君瞧著她那打扮,啞然失笑,這風格真是閃瞎眾人的眼。


    她雖與顧傾之接觸短短幾天,但是印象中的女子,穿著偏素淨,襯著她的臉,更顯得清麗如蓮。


    可今個,把一身的富貴穿在身上,瞧著有些礙眼。


    陳飛騰也瞧著走來的人,笑的高深莫測,顧家這位小姐還真有意思。


    「顧小姐,今日這身裝扮,還真是……」六王爺趙慶陽努力來找詞形容。


    「是不是覺得特別雍容華貴。」顧傾之喜滋滋的把話接過去,「我一瞧是二皇子給我送的帖子,立馬讓人給我找了一件,特別能襯托我身份的衣服。」


    這話沒毛病,顧家不就是錢多麽,這一身瞧著是挺像一個腹內草包的暴發戶。


    她把這身衣服穿出來的時候,趙懷玲簡直沒眼看,好心勸了幾迴,「小姐,咱要不再換一身吧?」


    她哪能換,好不容易找著這麽一件寶貝,理所當然的要穿著。


    亭子裏眾人聽著她的話,見著她一臉驕傲的模樣,集體沉默……


    說她故意的吧,可她頭髮梳著當下最流行的髮髻,胭脂水粉將麵容塗抹的格外精緻,身上帶的,頭上插的,每件都是名貴品,光她這一身行頭,少不得值個千兒八百兩。


    隻能說她品味太獨特。


    等著他們都落座,府中的婢女端著水果點心過來,涼亭外側,已有琴娘開始彈琴,舞女們站在水榭台邊翩翩起舞……


    「瞧著顧小姐氣色不錯,想必在外半年並無大礙。」趙明清說道。


    在場人都知道顧傾之失蹤有大半年之久,開始傳言滿天飛,說是顧家的小姐隻怕早已遭遇不測,未想,人又活蹦亂跳的出現。


    不知該說她福大命大,還是說她運氣特別差,出了香陵城,都不安生。


    「沒辦法,我爹說生我時,有一老道為我算了一卦,一生富貴命,能活到八十八。」她信口胡說道,繼而笑眯眯的瞧著南君:「南君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是。」南君點頭,的確是又見麵,原來二皇子讓她見的人是顧傾之,真沒想到。


    「南君姑娘說是來香陵尋人,原來是二皇子,難怪不肯說名諱。」顧傾之吃吃一笑,挪揄道。


    「顧小姐誤會了,我可不是南君姑娘要尋的人。」趙明清撇清幹係。


    「南君可沒有這個福氣,我與二皇子有過數麵之緣,隻是昨日進城恰好遇上,而我尋的人實在是不知道對方名諱,隻知他在香陵。」南君雖笑著解釋一番,但眼中藏著落寞,這麽多年再未遇上,隻怕很難再見到。


    「不知道是男?是女?」顧傾之一臉的八卦模樣,能被一個大美女心心念念的人,想來應該是男人,隻是不知道是何方神聖,能得她的掛念。


    在場眾人其實都很關心這個問題,可是誰都沒有向她那樣冒然問出來。


    南君低頭一笑,仿若春花開,「男女重要嗎?」她求的隻是見上一麵。


    怎麽不重要,太重要,顧傾之心裏不斷吐槽,她有預感南君尋的人鐵定不是親人朋友,也不是女的,肯定就是一個男的。


    不要問她為什麽這麽認為。


    女人的直覺準起來,比天橋擺攤算卦的都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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