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蝶!”

    宛蝶定睛看清來人,連忙拭幹了淚行禮:“奴婢見過王爺,小姐。”

    “怎麽會是你?”姚嬈不解的看著一臉哀傷的宛蝶,又看了看一語不發的蕭子炎。

    宛蝶也看了一眼蕭子炎,聽見他淡淡的說:“說吧,本王也想知道。”

    宛蝶低著頭,看了看身後的大樹,以及地上的冥紙:“淑妃娘娘於奴婢有恩,當年奴婢入宮不過一年,隻是個小丫頭,做事笨手笨腳,總是被罰,一次打破了一位貴人的花瓶,被毒打,是淑妃娘娘救的奴婢,還收了奴婢在承歡殿伺候。”

    “本王怎麽一點不知。”

    “那時王爺也還小,而且奴婢待在娘娘身邊也沒多久。”

    姚嬈看了看她,隻聽她說:“也不過半年的光景,娘娘就自縊了,奴婢也被遣散到別處,後來尚貴妃找些跟太子殿下年紀相仿的奴婢陪同玩耍,奴婢自此就進了東宮。”

    “這麽說,往年那些冥紙也是你燒的。”蕭子炎看著她,不明情緒,姚嬈卻忽而想起之前她問起淑妃時,宛蝶低落的情緒,原來如此。

    宛蝶點頭:“能來看望娘娘也是這幾年的事情,往年王爺來得沒這般早,所以才……”

    “難得你有這番心思。”說著,掠過她走到樹下,俯身拿起一疊冥紙放進火裏,喃喃道,“母後,兒臣來了。”

    姚嬈見他哀傷的樣子,剛要說什麽就聽見宛蝶說:“王爺節哀。”

    姚嬈靜靜的看著兩人的身影,他們都曾是淑妃熟識的人,見過她,了解她,而自己卻對她幾乎一無所知。有那麽一瞬間,姚嬈很想知道淑妃是個什麽樣的女子,能讓一代帝王如此牽掛,能有蕭子炎如此出色的兒子,能擁有月白那樣通靈性的寶劍。

    過了一會兒,宛蝶說要迴東宮,便匆匆離開了,隻留下他們兩人。

    姚嬈走過去,放下裙擺,俯身也燒了一把冥紙,勸道:“你母妃見你如此有作為也該泉下欣慰了。”

    “你不懂。”蕭子炎黯然,“那日我親眼看見母妃死時的心情。”

    姚嬈心裏一驚:“怎麽會……”

    “那日母妃親自叫我起床,還做了我最愛吃的糕點,陪我玩耍。我知曉那些日子她心情不好,卻忽然開心起來,我以為她一切都好起來了。”蕭子炎嘴角含笑,“那日我們玩的很開心,晚上她叫嬤嬤陪我去睡覺,她吻我的額頭,說她愛我。可我爬上床發

    現自己沒有跟她說我也愛她,於是我跑迴去……”蕭子炎腦海裏閃過孫淑妃氣絕的畫麵,心下一痛,難以言說。

    他還沒來得及說,我也愛你。

    姚嬈隻覺得眼眶一熱,鼻子酸酸的,她從未見過驍勇善戰,一人之下的驍王爺如此脆弱的摸樣。那種親眼看見母親死去的痛,她不懂,但一定很痛很痛。

    緩緩上前,伸手撫他皺起的眉宇:“你的母妃一定很美。”

    “嗯。”他看著她,點頭。

    “你的母妃一定很愛你。”

    “嗯。”

    女子溫婉一笑,卻有淚從眼角劃過:“那多好,她抱過你,疼過你,教你說話,教你學步。而我連母親是什麽樣子都不知道,你很幸福,不是嗎。”

    他靜靜的望著她,這一刻,他知道,她的心和自己一樣痛。伸手拂過她的臉頰,晚風吹亂了她的長發,她的淚居然能灼傷自己。

    驀地收手,微微斂目。續亂了方寸,這是怎麽了。

    良久,才道:“謝謝。”

    姚嬈意識到彼此的失態,轉過身:“不客氣……”芯,這是怎麽了。

    結果,姚嬈是怎麽和蕭子炎走過那段長長的路的都不知道,隻記得他們迴來的時候宴會已經散了,隻留那輪明月依舊清亮。

    姚嬈看著已經寥寥無人的禦花園,無奈一笑:“已經都走了呢。”

    蕭子炎看著月色:“一起出宮吧。”

    姚嬈雖然覺得兩人之間氣氛尷尬,但她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

    兩人一路沒有什麽話,出了禦花園就有守夜的宮娥侍衛提燈照明。姚嬈提著裙子,手裏的扇子也被捏的很緊,總覺得自己這樣走路有點滑稽,可是又說不上哪裏滑稽。忽然腳下一滑,驚叫一聲,好在蕭子炎及時扶住了她,才避免了一場狼狽,如果……

    此刻眾目睽睽之下倒在他懷裏不算狼狽的話。

    女子“謔”的起身,支支吾吾了半天,怒道:“都說這裙子太長了。“

    蕭子炎寵溺一笑:“算了,幸好沒摔著。”

    姚嬈看著他,提起裙子大步向前,道:“還是讓玉兒改了,本就裝不了什麽大家閨秀。“

    蕭子炎站在那裏望著她倔強的背影,良久,提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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