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督,您看這事?”


    南京皇宮當中,跟著劉瑾去了南京的原東廠大檔頭賀桂有些忐忑不安的開口,如今,雖說劉瑾已經不在是東廠廠督,可是,賀桂還是習慣了這麽稱唿劉瑾。


    而且,最為主要的,則是劉瑾對此稱唿並沒有任何的不滿,甚至,瞧著劉瑾的表情,對於廠督這個稱唿還是很享受的。


    或許,在劉瑾心裏,他總有一天還能夠重新迴到這個位置也是有可能的。


    總之,劉瑾既然喜歡被這麽稱唿,這南京宮中的那些個內侍守衛就不提了,但跟著劉瑾從京城來的那一百番子,全都是仍舊以廠督稱唿劉瑾的。


    “幾次了?”


    劉瑾眯著眼睛,臉色陰沉的可以滴水,聲音雖然有些沙啞,可卻能聽出來其中帶著一股子的怒氣。


    “這都三次了。”


    賀桂小聲道:“那馬貴就是不見咱們的人,每次都是被侍衛們攔下,也就第一次在馬車上見到過他一次,可卻被他給推脫了。”


    賀桂說這話,其實也是有隱情的,不過,這隱情卻並非是他而來,那就是第一次傳話的時候。


    那次,傳話的侍衛在從馬貴馬車上下來以後,其實後來也反應了過來,知道他的態度囂張,若是真迴去實話實話,怕是自己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所以,那侍衛卻是迴來以後沒說的那麽直接,隻說是馬貴推說有事。


    這個說法倒也算是湊合,而且,根本不必擔心日後劉瑾真和馬貴見麵了說漏嘴,畢竟,這種事情,豈會提的那麽仔細,稍微一提,有事這個說辭,沒人會在意這兩個字下麵蘊含的是否有什麽細節的。


    所以,那天的情形到底如何,也隻有那個傳話的侍衛和馬貴兩人知曉的。


    不過,依著劉瑾的性子,想來,也不會在問那天的情形了,三次了,沒見著人,這已經足以讓劉瑾動怒了。


    這若是當初劉瑾在京城的時候,那個時候,誰敢這麽對他。


    別說是三次了,一次敢推辭,劉瑾就能收拾死他。


    尤其是這些個太監們,隻要得了劉瑾的話,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立時放下,去按著劉瑾的吩咐的。


    “凡事不過三。”


    劉瑾臉色難堪:“既然都三次了,別在去巴巴的往上湊了,如今,雜家是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了,人家可是鎮守南京的大太監。”


    “如今是用不著雜家了,該巴著宮裏的那位了,好啊,好啊。”


    劉瑾話雖然說的很平靜,可是,這話裏,卻是充滿了怨氣的,可以想象,此時,若是劉瑾有能耐,絕對不會輕饒了這馬貴的。


    隻可惜,現在,馬貴就算是不聽劉瑾的,劉瑾也沒法,就憑他手底下的這一百個東廠番子加上如今南京皇宮所屬的那些個護衛,雖說都歸他這個大內總管掌著,可是,這邊不過是留都,加起來也沒幾百號人的。


    更何況,這些個人,劉瑾也不敢帶著去圍馬貴的府邸,若是那樣,這邊立時就有那些原本想要了他性命的官員帶兵找個借口,直接給他鎮壓了。


    所以,帶兵去圍,這種事情,劉瑾不敢做,同時,就算是敢,劉瑾也不會做的。


    如果有那能耐,劉瑾會直接砍了馬貴的。


    “馬貴,好樣的。”


    劉瑾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眉頭皺在了一起,似乎帶著一絲的迴憶:“當初,還是雜家看中他,提拔他的。”


    “若非是雜家,他馬貴何德何能,坐到如今這個位置?”


    “就憑他馬貴的能耐,能有什麽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這位置多少人盯著呢之前可是,若非是雜家看他不錯,就他送的那些個好處,旁人送不來還是怎麽著?”


    劉瑾這話,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可是,卻也似乎是在說給賀桂聽的。


    不過,不管劉瑾是在自言自語,還是說給自己聽的,賀桂在旁邊站著,這個時候,就不能不開口了。


    “馬貴不識好歹,忘恩負義,這樣的混賬東西,不值得廠督您生氣。”


    賀桂也隻能這麽安慰劉瑾了,除此外,他也不知道說什麽了,而且,這還是因為來了南京以後,劉瑾的性子比起以前也算是更加收斂。


    且,對於東廠的這些跟來的人,尤其是賀桂這個主動要跟來的東廠原大檔頭,劉瑾的耐心要好了許多。


    若是之前,在京城的時候,那個時候劉瑾的脾氣,賀桂怕是此時還在心裏琢磨到底該開口不該呢。


    劉瑾的脾氣,若是他自言自語,被人誤以為是說給聽的,然後打斷了,有時候可是免不了一頓板子的。


    “不錯,忘恩負義。”


    劉瑾恨聲道:“這混賬東西,真以為雜家不成了,就這麽晾著雜家了,一點麵子不給雜家留了。”


    “好的很呐。”


    說這話的時候,劉瑾充滿了怒氣,可是,這話說完,剛落音,劉瑾就又變的跟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語:“是啊,雜家現在是不成了,咱家現在沒權沒勢。”


    “滿朝文武,哪個不想要了雜家的性命?”


    “宮中的那些個兔崽子們,雜家得勢的時候,巴著雜家,雜家失勢了,他們恨不得扒淨和雜家的一切幹係,去巴如今宮中得勢的那位的大腿。”


    “雜家管不住他們了啊。”


    這次,劉瑾的自言自語賀桂就不敢吭聲了,且,也實在是沒什麽可說的了,自從來了南京以後,劉瑾這麽抱怨的或者說是怨恨已經不止是第一次了。


    甚至,有時候,賀桂都覺得劉瑾神經了,已經不是以前的劉瑾了,或許是受刺激了,腦袋都變的有些糊塗了,也或者說是性情大變。


    “倒是你,不錯,忠心。”


    劉瑾猛然抬頭,看著賀桂道:“很不錯,日後,雜家不會虧了你的。”


    賀桂跪倒在地:“屬下的一切都是廠督您給的,屬下不敢忘懷。”


    賀桂如今也是學的滑溜,既然是要在劉瑾跟前裝忠心了,哪怕是為了以後的開溜,現在,賀桂也是裝的和真的似得。


    “起來吧,你的忠心,雜家是知道的。”


    劉瑾竟然親自衝著賀桂伸了伸手,雖然沒有扶著賀桂,可是,就這,也不簡單了,要知道,劉瑾可是從沒對人如此這般過的。


    對於下麵的人,劉瑾能說幾句好聽的話,就是少見的了。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賀桂時機把握的對,他表忠心的時候,恰是劉瑾落難的時候,而且,馬貴的事情,更是和賀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此一來,對於忠心耿耿的賀桂,劉瑾自然會親近許多了。


    不為別的,能有這麽個忠心的屬下,不說能力如何,最起碼,用著放心。


    “馬貴那邊,不用理他了,雜家倒是要看看,他還能翻騰多久。”


    劉瑾冷笑,外麵傳出了什麽消息來,劉瑾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劉瑾知道,那就是曾毅的軍備革新,肯定是要大幅消減監軍太監的權力的。


    這一點,劉瑾伺候在正德身邊,自然是聽過的,隻不過,原本,這事情劉瑾雖然不願,可是也幹涉不了。


    不過,這事情劉瑾卻從未傳出去過的。


    可是,現在,劉瑾卻是很希望看到這麽一天的到來了。


    如今,他劉瑾已經沒了之前的權勢了,這些個監軍太監可都是油水足的位置,若是不被革新,那就是要留給穀大用了。


    劉瑾的心思是他自己得不到的,旁人也別想得到。


    所以,現在劉瑾心裏是巴不得軍備革新進行的快一點,趕緊消減監軍太監的權力,讓穀大用這個接任了他權力的混賬東西心裏也不好受些。


    畢竟,任誰看到這麽一大塊肥肉從自己嘴前溜走了,心裏總是不好受的。


    尤其是之前,別人都還能咬那麽幾口,摸幾下,可是,到了穀大用這裏,他隻是看了一眼,別說是咬一口了,就是摸一下,都是沒機會的。


    這種情況下,穀大用的心情可想而知,一想到此,劉瑾就覺得莫名的興奮。


    而如今,這種興奮,可就要更加一些了,到時候,一旦軍備革新進行到這一步,馬貴這個鎮守太監的權力也是大幅縮減。


    到時候,馬貴不過是個普通的沒權沒勢的太監了,和現在比起來,那可是差了十萬八千丈。


    到時候,劉瑾要親自到馬貴跟前瞧一瞧馬貴的臉色如何。


    劉瑾不認為馬貴的那些個看門的侍衛敢攔著他劉瑾。


    若是他劉瑾想要進馬貴的府上,劉瑾不認為誰敢攔著,馬貴是絕對不敢在裏麵藏著的,不為別的,就衝他劉瑾不要這臉麵了親自上門,馬貴就必須出來,哪怕是見上一見,了結以往的種種因果。


    可是,劉瑾現在卻不會去,去了,那可就真是絲毫麵子都沒了,傳了出去,他劉瑾真是臉麵落在了地上,還要被人用腳踩。


    所以,劉瑾現在要等,等到軍備革新進行到這一步的時候,那個時候,劉瑾才親自去馬貴的府上。


    那個時候,劉瑾要看著馬貴失魂落魄的模樣,看一看這個不知報恩的混賬東西的模樣。


    “宮中這邊,平日裏,看好些。”


    劉瑾咂了砸舌:“其實,這宮中也沒什麽好看的,都是咱們這些個人在看著,又沒旁人。”


    “雜家住的地方,好好派人護著就是了。”


    劉瑾說這話也沒錯,南京皇宮雖然是留都,可卻不過是留下一些個宮女太監侍衛看著,平日裏打掃罷了。


    其實,大多數地方還是不管的,甚至許多宮殿都是雜草恆生的。


    隻有皇帝要從京城而來的時候,才會抽調大量人手進行打掃之類的。


    所以啊,護衛什麽的,其實真沒必要,庫房那邊有把守的,其他宮殿又沒妃子什麽的,根本用不著把守,難不成,還有人能把宮殿給搬走不成?


    所以,在劉瑾看來,如今,他就是這南京宮中最重要的人物,這些個侍衛什麽的,就是要保護他的安全。


    而那些個宮女太監,也是要伺候他劉瑾的。


    不過,說實在的,若非是這南京這邊沒權,其實,在南京宮中呆著是不錯的選擇。


    最起碼,在這呆著,劉瑾這個大內總管就是爺,什麽都是圍著他轉的,所有人都是要聽他的。


    這可不比在京城的時候,那時候,上麵還有皇帝,有太後壓著,若是以後必須大婚了,還有皇後,妃子等壓著的。


    在這多自在了,他就等於是個假皇帝,隻可惜,在這雖然自在,可是,卻是沒權的。


    沒權不說,就是油水,也幾乎是沒有的,這邊又沒皇帝什麽在這呆著,就他們這些個太監公公,所以,平日裏撥來的銀子都是有數的。


    劉瑾若是貪了,那就是要克扣下麵的人的月錢了。


    原本就沒幾個,劉瑾也沒法貪,不好引起下麵的不滿的。


    不過,這情形,若是之前劉瑾還沒得勢的時候,他會很知足的,可是現在,卻不成了,沒權不說,銀子,劉瑾是有,可是不過是當初隨身帶著的幾千兩銀票罷了,其餘的,可都被抄家了。


    這幾千兩銀票,是劉瑾隨身帶著賞人的。


    可是現在,這幾千兩銀票,卻是劉瑾的全部家當了,這幾千兩對於普通太監而言不少了,很多了。


    可是對於劉瑾被抄的那些家當而言,這幾千兩,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若不然也不會被他隨身帶著打賞人了。


    “終有一天,雜家會迴去的。”


    劉瑾猛然咧嘴,笑了起來,卻是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不過,從他的話裏來聽,該是想到了他日後重新迴京,重新得勢的情形了,若不然,他也不會說出這番話的。


    “到時候,雜家會重用你,重賞你,讓那些人都看看。”


    劉瑾哈哈大笑,他這話,自然是說的,讓那些個現在對他劉瑾落井下石的,忘恩負義的那些個人都瞧瞧,讓他們都後悔,這其中,自然是包括了馬貴。


    “屬下在這先謝過廠督您了。”


    賀桂嘿嘿笑著,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讓劉瑾掃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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