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檔頭來找三檔頭,到底安的什麽心思,沒人知道,但是,若是但憑那幾句話,誰都會認為大檔頭是來挑釁的。


    因為大檔頭剛才的姿態擺的太高了,若是他是真心實意前來道歉的,那就該和顏悅色的說話。


    可,剛才,大檔頭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認為是盛氣淩人的。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位置極高之人,前去下官之處賠禮道歉,如,讓曾毅去一個小小的知縣或者知府去道歉。


    若是那樣,哪怕是曾毅隻是去說那麽一句話,旁人也不會認為曾毅是去挑釁的。


    因為他們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大到曾毅根本沒必要前去炫耀啊,耀武揚威之類的。


    可是,大檔頭和三檔頭之間,卻並非是如此的,雖說如今大檔頭執掌東廠大權,可,畢竟那隻是暫時的。


    而且,東廠內雖然有大檔頭二檔頭等這樣是排名稱唿。


    可,他們手中的權力或許是不一樣的,但是,地位差不多,若是不知情的,肯定感覺很繞口,不知道這裏麵的緣由。


    這其實就是和朝廷的那些一品二品的大臣差不多,有閑職,有實權,但是,隻要你頂著這個二品的官職了,日後,你就有可能去掌實權的位置。


    但是,如果你都沒這個品級,隻不過是六品小官,怎麽也不可能讓你去掌管朝廷大員才能坐著的職位,如六部尚書侍郎。


    這就等於是官職品級,是最重要的,職位是建立在品級之下的。


    所以,雖說大檔頭和三檔頭他們之間的權力相差很大,但是,平日裏,卻又是平等相稱的。


    也正因為此,大檔頭剛才的行為,在三檔頭看來,是絕對的挑釁。


    “唔。”


    已經走遠了的大檔頭突然揉了揉鼻子,眼中閃過一絲的笑意:“惱吧,不惱怎麽能行?”


    “該做的,都做過了,剩下的,就是做高台看戲了。”


    大檔頭嘴角的那絲笑意,若是被三檔頭瞧見了,肯定是要三思一番的。


    京城的街道上。


    如今,自從皇帝離京,大明朝別處的百姓如何,京城的百姓和商戶們不清楚,但是,他們自身,如今卻是體會到了一絲的好處。


    原本猖狂的番子們,幾乎不見了蹤跡,就算是能看到他們,也不用那麽擔心了。


    這對於原本整天被欺壓,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的京城百姓而言,卻是天大的幸事了。


    “哥啊,真要打嗎?”


    順天府的幾個衙役們聚在一起,盯著不遠處正在勒索商戶的東廠番子,這開口的,是其中年紀最小的一個,此時,臉色有些發白。


    別看他們都是得到了上麵的命令,要針對東廠番子的,也別看他們甚至得到了授意,大概也知道,這事情,上麵有人頂著呢。


    而他們私下裏也說過這事,頂著此事的,怕就是如今的監國首輔了。


    可問題是,這些,離他們這些個小卒子都太遠了,他們這些個小卒子真出了什麽事情,怕是那麽大的官,也不會惦記他們的。


    在者,最主要的,若是之前,東廠剛崛起的那個時期,讓他們對東廠的番子動手,那沒什麽說的,他們肯定直接擼起胳膊就往上衝了。


    可是,如今卻是不同了,他們已經被東廠的番子欺壓這麽久了,換句話說,他們的心中,對東廠的番子,已經有了很深的懼意了。


    別說是東廠的番子們站在他們跟前了,就是聽到東廠番子這幾個字,他們心裏都有一股深深的懼意。


    這懼意,已經深入到了他們的骨子裏,不是那麽容易就消除掉的。


    “看看你這點出息。”


    這次帶頭的,是他們的捕頭,平日裏,見的自然比他們多,底氣也要比他們硬,這倒不是他們今天是聚在一起的。


    而是之前的那個小衙役,發現了這事情以後,趕緊跑迴去喊的人。


    這是順天府尹吩咐下來的,若是發現了東廠的番子鬧事,那,不必客氣,若是人手不夠,可以招唿旁人。


    “這可是府尹大人吩咐下來的,怕什麽怕?”


    捕頭瞪眼,雖說他心裏也是有些害怕,或者說是提心吊膽,但是,卻絕對不會容許表現出來,被下麵的衙役看出來的。


    捕頭和朝廷官員之間的區別,那可是很大的。


    尤其是他這種衙門的捕頭,那都是衙門官員安排的,若是府尹一個不高興,就能換了他。


    而且,捕頭最主要的,就是要有威信,能管住下麵的衙役,若不然,要他這個捕頭做什麽?


    所以,就算是這捕頭心裏麵害怕,有懼意,也是絕對不會表現出來的。


    “呆會衝出去以後,都別給老子丟人現眼。”


    捕頭雙眼瞪著,平日裏的威嚴卻也顯露了出來,衝淡了幾個衙役心中的一絲不安。


    “上。”


    趙捕頭說完這話,卻是自己揪著那最小的衙役,先衝了出去,免得這小子膽小害怕,一會不露頭。


    這最開始的陣勢,可是不能少的。


    不管最後雙方動手了沒有,但是,人數多了,總是能穩定下己方的心情的。


    “幹什麽呢,幹什麽呢?”


    趙捕頭衝出去的同時,嘴裏已經大聲喊了起來,這叫造勢,這是捕頭或者說是衙役們都懂的。


    東廠的幾個番子,原本還在囂張霸道,可聽到這聲音後,臉色變了一下,扭頭,看到是穿著順天府衙門的公差的衣服,臉色變的就更差了。


    這幾日,他們為什麽收斂,都是因為接到了上麵的命令,而這原因,都說的很清楚了。


    如今,他們今個剛忍不住,出來找些銀子想要填補下,結果,銀子還沒到手,就先把麻煩給惹出來了。


    而那原本被東廠番子給纏著威脅的店鋪掌櫃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股的驚喜之色。


    原本,這個時候就已經是絕望了,想著肯定是要被東廠的番子拿去不少好處了,可這個時候,順天府的衙役卻出現了,能不高興嗎?


    不管順天府的衙役好使不,最後能起作用不,但是,最起碼,現在,卻是讓掌櫃的看到了一絲的希望。


    “怎麽?”


    東廠的兩個番子扭頭,看著衝了過來的一群順天府的衙役,臉色難堪至極,若是廠督沒有離京的時候,順天府的衙役何曾敢在他們跟前大聲說話?


    別說是這麽吆喝他們了,就是走路碰到了,都要繞著走。


    那個時候的東廠番子,可以說,就是屬螃蟹的,在京城橫著走。


    “多日不見,趙捕頭想和哥幾個親近親近?”


    東廠的番子開口,雖然心裏有些惡心,甚至,也有那麽一絲的擔心,不過,卻絕對不會表現在臉上的。


    甚至,在心裏,東廠的番子,還有那麽一絲的強勢,他就不信了,這順天府的衙役們真敢怎麽了他們。


    “親近就免了。”


    趙捕頭擺手,說實在的,平日裏,他雖然是捕頭,可,在東廠的這些個番子眼中,那什麽都不算。


    就是這些個普通的東廠番子,都敢對他這個順天府的捕頭進行指使的。


    可,那個時候,趙捕頭也沒法子,隻能隱忍了,誰讓那個時候大勢如此呢?就是府尹見了東廠的番子,也不願意招惹,更何況他一個小捕頭了。


    可是,現在,情況卻是不一樣了,府尹大人下了命令,且,上麵有大官扛著呢,這心中的怨氣,肯定是要出一出了。


    這就叫做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


    若是這個時候,趙捕頭還不敢對這兩個東廠的番子動手,那,他這個捕頭也就太沒魄力了。


    “剛才兩位是在幹嘛啊?”


    趙捕頭眯著眼睛,一隻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之上,這微妙的舉動,卻是讓兩個東廠的番子臉色大變。


    這是真不準備給他們一絲的麵子了。


    “沒什麽,隻是和老朋友聊天罷了。”


    其中一個東廠番子開口,麵色淡然,他敢這麽說的原因,那就是,趙捕頭敢和他翻臉,可,他卻不認為這店鋪的掌櫃的敢拆他台。


    “不信,你問問掌櫃的。”


    這開口的番子嘿嘿笑著,臉上帶著一絲的挑釁。


    趙捕頭的臉色微微一變,掃了一眼掌櫃的,這事情,他根本不必問,問了,也是沒用的,他是捕頭,什麽情況沒見過?


    尤其是這種情況,見的更多了。


    這是明打明的在威脅店鋪掌櫃的。


    “問就免了。”


    趙捕頭大手一揮,道:“剛才本捕頭已經親眼瞧見你是怎麽勒索的行為了,如今,你還敢當著本捕頭的麵威脅旁人,真是膽大包天。”


    趙捕頭這話,卻是讓店鋪的掌櫃的鬆了口氣這事情,隻要不牽扯到他就行,若不然,他在中間,真是難受。


    雖然東廠番子是勒索他了,可是,他敢說是嗎?敢說了,明個,甚至用不了明個,他這店鋪就關門了,他能活著不能,也是個事情。


    可,他若是不證明,那,順天府的衙役,他也得罪不起啊,而且,這事情要是傳了出去,怕是街坊四鄰的也要對他指手畫腳了。


    “跟本捕頭走一趟吧。”


    趙捕頭嘿嘿笑著,一隻手已經是牢牢握在了腰間的刀柄上,隨時都能抽出來的。


    而旁邊的幾個衙役,雖然心裏害怕,可是,這事情,都是之前商量好的,而且,也不用他們開口,該說的,他們的捕頭都說了。


    他們隻是配合,一手握刀,裝腔作勢罷了。


    兩個東廠的番子此時都已經氣的臉色漆黑了。


    “夠狠。”


    東廠的番子冷聲,的確,他們兩個對上對方五六個,根本不可能動手,動手了,也是吃虧。


    “順天府的大堂,老子還沒去過呢。”


    其中一個番子開口,卻是也沒那麽多的顧忌了,反正都到這一步了,他就算是在放低姿態,也是沒用的。


    “老子就不信了,順天府的的大堂能把老子怎麽著了?”


    另外一個番子也是大聲叫囂著,他又沒殺人放火,甚至,勒索銀子證據也沒有,順天府就算是想找他們東廠的麻煩,這理由也不夠。


    “嘿嘿。”


    趙捕頭嘿嘿笑著,得意至極,甚至,心裏更加瞧不起這兩個番子了,果然是無腦之輩。


    若是聰明人,肯定知道,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去順天府的大牢的,哪怕是現在打一架,然後找機會跑了,也不能去順天府大牢的。


    東廠番子那麽多人,他們要是跑了,藏起來,就算是有內閣撐著,順天府也不能去東廠要人。


    畢竟,若是那樣,最後找不到人的話,那可就留人話柄的。


    可,若是他們現在去了順天府,那,到時候,各種東西可就都能往他們頭上安的,什麽事情,也都能因此而找出由頭的。


    “兩位,請吧。”


    趙捕頭側身,讓出了一條路。


    同時,暗示其中一個衙役,趕緊跑迴去通風報信。


    而趙捕頭和剩下的幾個衙役,則是跟在這兩個東廠的番子身邊,免得他們半路跑了。


    不過,要說剛才趙捕頭心裏把這兩個東廠番子看成是無腦之輩,那還真不是損他們,從頭到尾,這兩個東廠的番子身上,可是一條繩子都沒綁的。


    可,這兩人竟然沒一人想過要跑,還真是大搖大擺的跟著他們到了順天府。


    “先關起來。”


    到了順天府以後,就有衙役跑了過來,在趙普通的耳邊低聲說了那麽幾句,之後,趙捕頭大手一揮,立時,有不少衙役圍了過來。


    “你想幹什麽?”


    其中一個番子挑眉,卻是終究發現有些不對勁了,這來了順天府,按理說,是要升堂問話的,哪有先關起來的道理。


    “廢話那麽多做什麽?”


    趙捕頭冷哼,到了順天府,那就是他的地界了,除非是劉瑾親至,若不然,如今的京城,東廠還真沒人能夠在順天府內撒野的。


    “到了順天府衙門,該老實的就老實點,要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趙捕頭嘿嘿笑著:“先去大牢呆著吧。”


    “混賬東西,想死不是,老子扒了你的皮。”


    那兩個東廠的番子終於是知道事情不對了,一個個大叫了起來:“老子活剝了你個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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