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事情,此時,曾毅卻是全然不知的。


    此時的曾毅,已經出現在了一處小山村當中。


    這地方,是司徒威這個錦衣衛的左監察官找到的地方,可以說是山清水秀了,有山有水,民風淳樸。


    而這地方,除去司徒威和極少數的個別負責曾毅安全的錦衣衛知道,別的,在沒人知道曾毅身在何處了。


    “這地方到是不錯啊。”


    曾毅坐在一輛簡易的馬車內,身穿破舊的長袍,從裝束上看,是個落魄公子,這也是曾毅刻意如此打扮的。


    也隻有這麽打扮,才不會被人懷疑什麽。


    若不然,穿的太過光鮮,突然出現在這平靜的山村裏,肯定也是不成的,會惹人注意,而若是穿的太落魄,又怎麽解釋哪來的銀子買的宅子?


    所以,這種落魄的打扮,卻是最合適不過的了,要知道,曾毅如今要住的宅子,是花了銀子買來的。


    不過,卻是那種普通的宅子。


    所以,落魄,但是卻還有些身家,這身份,對於如今的曾毅來說,卻是最合適不過了,而且,這個身份,也不會引起旁人多大的興趣。


    燕南飛在旁邊坐著,也是笑著點頭,剛才趕著馬車過來,是經過一條山道的,而期間,卻是有一條蜿蜒小溪,從山澗中央流過的。


    這小溪,兩旁,各是一座大山。


    看似偏僻,可,卻十分的幽靜。


    甚至,還能看到小溪上有村民駕船捕魚呢。


    燕南飛自然知道,這肯定是司徒威特意挑選出來的地方,此次雖然偏僻,可卻也不差,尤其是因為其偏僻,東廠竟然都沒摸到這個地方。


    以至於如今的天下,這裏倒是成了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


    這個村子並不小,足有幾百戶人家居住。


    若是在後世,幾百戶人家居住,或許不算什麽大村子,可是,在這個人丁薄弱的年代,幾百戶人家的村子,已經是不小了。


    甚至,有那些稍微小一些的鎮子,也就是幾百戶的人家。


    所以,這個村子,可以說的上的大村了。


    對於曾毅乘坐的馬車的到來,卻是引起了不少村裏人的好奇,畢竟,整個村子裏,若是哪家有頭耕牛,就算是富戶了。


    大多數的農戶家裏,其實,都是要靠人力的。


    而馬車,就更別提了,整個村子內是有那麽幾個富戶有馬車,可是,卻是極少的。


    更何況,曾毅是陌生人,村子裏的成年人,雖然好奇,可卻沒什麽行為,隻是在馬車路過的時候,多看幾眼,背後低聲議論。


    可,村裏的那些個孩子們,卻是一個個正是鬧事的年紀,跟在馬車後麵,走走停停的,想要看看這是誰家的馬車。


    “少爺,到了。”


    車夫是錦衣衛的人,也是負責保護曾毅的,正好,扮作車夫,身份也好說的過去。


    對此,這錦衣衛的人可是沒有絲毫的不滿的,想給曾毅當車夫的,在錦衣衛內,也是大有人在的。


    換句話說,曾毅的車夫,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這也是司徒威挑選可靠的人選的。


    “這房子,看著心裏就能舒坦一些。”


    曾毅被燕南飛扶著,從馬車上踩著椅子下來,這主要是他的身子還沒迴複,若是跳下來,怕是有損身體。


    “茅草屋,舒心。”


    曾毅這話,卻並非是無的放矢,而是之前,他為官之前,初來這個朝代,接觸的,就是這種茅草屋。


    雖說家是在京城的,可是,曾毅為官之前,可真是窮的要命,連溫飽都難以顧住的。


    當時的家,可不就是這種茅草屋麽?


    隻不過,今個和往昔不同的,則是如今這茅草屋,絕對不可能漏雨的,不可能外麵下大雨,屋內下下雨。


    隻不過,對於這種茅草屋,曾毅有一種特殊的懷念,畢竟,當初的茅草屋,可以說是曾毅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的第一個家了。


    對曾毅而言,是一種特殊的懷念,如今,那茅草屋,還是那樣的保存著,曾毅並沒有讓人翻修的。


    “少爺,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的。”


    燕南飛在旁邊笑著,這次來,他們隻是帶了一些隨身的衣物,至於別的被褥什麽的,都是司徒威之前買下這宅子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的。


    “恩。”


    曾毅微微點了點頭。


    “這離小溪倒是不遠。”


    曾毅慢慢的走進院子,卻是迴頭望了一眼,他的宅子,是在村邊的,視野遼闊,恰巧,能看到一條小溪,遠處蜿蜒盤旋。


    “少爺您要是有雅興,不妨無事的時候去垂釣一番,若是能掉上來幾條魚,讓人給您做了。”


    燕南飛笑著,釣魚,可不就是放鬆心情麽?


    而且,跟著曾毅來的,還有兩個負責伺候的侍女,不過,這兩個侍女還在後麵的馬車上呢,帶著一些廚具等等。


    若不然,曾毅和燕南飛還有那扮作車夫的錦衣衛,都是男人,洗漿衣服什麽的,他們還還說,自己也能動手。


    可曾毅的衣物呢?總是不方便的,在這個時代,女子,就是要伺候人的。


    “是該抽空前去垂釣。”


    曾毅笑著點了點頭:“若不然,就辜負了這美景了。”


    曾毅這卻是大實話,自從來時的路上,看到了山澗的那條小溪以後,曾毅就有了垂釣的打算。


    隻不過,那個時候,卻是沒想到,這小溪,蜿蜒盤旋,竟然是經過了大半個村子。


    或者也可以說,這個村子是依山傍水而成的。


    而且,曾毅來這,本來就是要放鬆心情的,垂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司徒卻是有心了。”


    進了屋子以後,曾毅不由得笑著點了點頭,這屋子雖然是茅草屋,泥土夾雜著雜草製成的土坯牆,可,屋內的裝扮,擺設,卻是非常文雅的。


    這卻是正和曾毅的意思。


    而且,文內分左右兩間裏屋,兩間都有床鋪,其中一間,該是給曾毅準備的,而另外一間,略微簡潔一些的,該是給燕南飛準備的。


    畢竟,燕南飛是要負責保護曾毅的,肯定是不能分開住的。


    至於那扮成馬夫的錦衣衛和那隨後要到的兩個侍女,院子可是還有東西兩個屋子的。


    這東西兩個屋子,在民間,又叫做東屋和西屋。


    這兩間屋子也是可以住人的,挨著東屋還有一個不大的土坯房,明顯就是廚房了。


    這麻雀雖小,雖簡陋,可卻也算是五髒俱全了。


    “其實,這等地方,修建坐馬車,卻也是不錯的。”


    在屋內隻是略微坐了一會,曾毅就站了起來,在門口遠望,一望過去,全都是茫茫一片山林。


    而且,這地方還有溪流,卻是畜牧的好地方。


    “來時,村民當中可是有不少放羊的。”


    燕南飛笑著,這年頭,放羊娃可是不少的,都是那些家裏窮,不能去私塾請先生的那種。


    正好,年紀小,沒別的事情,也做不了別的事情,就可以幫忙家裏去放羊,隻要看著羊別跑丟了就成。


    “恩。”


    微微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新鮮的原因還是這裏環境的原因,曾毅此時的心情,卻是極好的。


    ……………………………………………………………………………………………


    曾毅不在京城,可是如今的京城,在皇帝離京以後,卻是驟然氣氛緊張了起來。


    就是那些個販夫走卒,也都能感覺到京城的氣氛在變,似乎是要有大事發生。


    不為別的,如今的京城,順天府衙門的差役和五城兵馬司的兵丁,這些原本不怎麽經常出現的官差和兵丁,卻是全都出現在了京城的各個街道上。


    原本,還隻是順天府官差們在街道上巡視,這原本,是正常的,可問題是,這些年,東廠肆意,隻要是鬧事的,幾乎都是東廠的番子。


    對於這些東廠的番子,順天府的官差們也是無可奈何的,以至於,如今,順天府的官差們,幾乎是不在巡視了。


    而五城兵馬司的兵丁同樣是如此。


    可,如今,兩者卻是先後出現,而且,巡視的頻率增加,白天黑夜都有,這,能不讓人覺得奇怪麽?


    就算是那些大神經,渾然不在意的渾人,也能覺察出有些不對勁的氣氛。


    而朝廷的那些文武官員對此,卻是欣喜不已。


    不同於百姓,朝廷大臣們看的更明白,這是內閣的大學士們準備出手的先兆了。


    想要抓東廠的番子,想要整治東廠番子,也不能直接動手,若是那樣,最起碼,在理之一字上,就不占上風了。


    所以,內閣,其實就是在逼東廠的。


    先拿住東廠的把柄,然後,在逼東廠。


    如今的東廠,怕是也有能讓支招的,最近這些日子,可是老實的很,京城內,一時間,卻是安靜了下來。


    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東廠的番子是被頻繁巡邏的順天府官差和五城兵馬司的兵丁給嚇住了。


    可,真正看的明白的,不報幻想的,卻是心裏清楚,東廠的番子,如今正憋屈著呢。


    他們該是得了劉瑾臨行前的命令,要暫時退避的。


    可,東廠的番子平日裏囂張慣了,如何就能輕易退避?一日他們能忍,兩日,他們也能忍。


    可是,他們能忍多久?往日裏的橫行霸道,能壓下去多久?


    一旦他們忍不住了,鬧出了什麽事情來,到時候,巡街的順天府官差和五城兵馬司的兵丁,可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至於激起東廠和順天府及五城兵馬司的紛爭,這個,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劉健最想看到的,就是如此局麵了。


    隻要東廠的番子膽敢如此,且,把事情鬧大了,那,劉健就敢派人直接封了東廠的大門,抓了東廠的番子。


    如今的劉健,不怕事情鬧大,隻怕事情不鬧大,不怕東廠的番子猖獗,隻怕他們不猖獗,隻怕他們收斂。


    “這些名單,可不好辦啊。”


    內閣當中,幾位大學士端坐,尤其是首輔劉健,如今更是監國大臣,原本,該是春風得意的。


    可,此時,劉健的臉色卻是十分不好的。


    這一切,皆源於劉健手中的那份名單。


    既然要借著這個機會動手,那,不僅僅是要對東廠的番子動手,或許說,對東廠番子動手,是為了提振百官的士氣。


    可是,這終究隻是提振士氣罷了。


    真正有用的,能實際傷到劉瑾的,還是拔出百官當中的那些個毒瘤,以此來肅清百官隊伍。


    但是,哪怕是劉瑾是宦官,依附他的官員要承受一些罵名。


    可是,如今,劉瑾權重,且,妨礙朝政太久了,如今,朝堂當中,若是細數起來,單是明麵上依附劉瑾的官員已經不少了。


    不過,這些個官員,都是那些小官。


    可,這數量加起來,卻也是要謹慎處理的。


    最為主要的,是那已經依附劉瑾,但是,卻隱藏很深的官員,這樣的官員,一般而言,都是朝中重臣。


    這樣的官員,哪怕是一個,其所產生的危害,都是巨大的,是絕對不能留的。


    而雖然這些官員隱藏的深,可,奈何內閣和東廠那是死對頭,內閣也是一直暗中收集這方麵的情報的。


    所以,如今內閣手中掌握的名單,卻是不少,就算是有漏網之魚,也絕對不會有幾個的。


    可是,如今,卻還有一個問題擺在內閣的麵前,劉健雖然是奉旨監國,可,卻也不能無緣無故的把這些官員調出京去。


    更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罷免這些官員,給這些官員定罪的。


    若不然,指不定,就有人要參劉健一本,說他借機排擠朝臣了。


    “難,也要辦。”


    楊廷和吸了口氣,雙眼眯在了一起:“咱們不妨學一學曾毅。”


    楊廷和這話,讓劉健沉吟,這個時候楊廷和提起曾毅,自然不會是說曾毅秉公執法什麽的,而是指的曾毅整人的手段。


    先造勢,毀名聲。


    之後,在抓人,小事也能變成大事。


    至於沒緣由,那是不可能的,滿朝文武,是有真正清廉的官員,可是能有幾個?


    若是真想找事,抓住一個小的把柄,就嚴格按照大明律來,那,小事,也成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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