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可是大好時機啊。”


    大明朝的某個王府當中,一年四季身著白衣的謀士滿臉興奮:“南直隸的軍備現如今,隻剩下了三分之一,這,對於王爺您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實乃是上天賜福啊。”


    白衣謀士興奮無比,這事情,原本,其實就是知道的,隻是,那時候,擔心曾毅會把人給填補上,可是,現在,曾毅都從南直隸走了,準備迴京了。


    可是,南直隸的軍備還是空缺了三分之一,這意味著,曾毅根本就沒打算填補南直隸的軍備人數。


    而他自家王爺的封地緊鄰南直隸,若是南直隸軍備減少,日後,王爺起事,成功的幾率自然是大大提升。


    而且,就算最後失敗,可是,隻要占據了南京,和北京城遙望,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稱王,與朝廷對持。


    “隻可惜,曾毅迴京了。”


    那被白衣謀士稱王王爺的人,也是興奮的在大殿內不停的走動著,事關重大,又不得他不興奮。


    “現如今,是朝廷對曾毅看重,是以,曾毅任欽差,在南直隸的這段時間,南京兵部尚書及鎮守太監才會沒有重新任命人選。”


    “可眼下,曾毅迴京,朝廷定然會重新任命南京兵部尚書及南京鎮守太監。”


    “到時候,這信任官員,定然會在招收兵丁的。”


    說到此,王爺也冷靜了下來,臉上的興奮之色消退,帶著一絲的鬱悶。


    “王爺,這事,大有謀劃之地。”


    白衣謀士嘿嘿笑著,道:“現如今,南直隸的局麵是擺在那裏的,而造成這一局麵的曾毅,卻是陛下跟前的紅人。”


    “現如今,曾毅都敢直接不經朝廷允許,甚至,沒有簽供畫押,就直接砍了南京兵部尚書及鎮守太監的腦袋。”


    “如此大的事情,事後朝廷竟然沒有絲毫的動靜,皇帝信任曾毅,不追究此事,正常,可是,內閣卻也不追究此事。”


    “這可就有些奇怪了。”


    “姑且不管這裏麵的貓膩。”


    “可是,有一點,卻是肯定的。”


    “曾毅具有不小的威懾力,若是他剛離開南直隸,新任的南京兵部尚書及鎮守太監,就把南京各衛所的兵丁給補充滿了,試想,這不是在打曾毅的臉嗎?”


    “這不是在告訴天下人,曾毅在南直隸軍備案上的處理,有些矯枉過正了嗎?”


    “隻要不是和曾毅有仇的,總是要好好考慮一下,這麽做,是否會得罪曾毅的。”


    “是以,段時間內,這南京軍備的缺損,是不可能補上了。”


    “這段時間,王爺您可以派人前去京城,去那些與王爺您交好的大臣家中遊說,這也不是什麽天大的事情,想來,會有大臣同意幫忙的。”


    “畢竟,現如今,天下太平,南京軍備也的確用不了那麽多人。”


    “且,若是如此,既得了王爺您的好處,又能被看成是在支持曾毅,這,可是一箭雙雕,想來,能拒絕的,沒幾個。”


    “好,好。”


    王爺連連點頭,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如此,甚好。”


    “聽說,京城,現在可是鬧騰的厲害。”


    白衣謀士嘿嘿笑著,道:“皇帝身邊的內侍劉瑾為首的幾個太監,可是鬧騰的厲害,尤其是這劉瑾,重開東廠,掌印司禮監,和百官不對付,卻是皇帝身邊的紅人。”


    “閹賊。”


    王爺臉色拉了下來,雖說他有圖謀不軌,謀篡朝廷的心思,可是,對於宦官幹政,還是十分厭惡的。


    雖說劉瑾現如今的行為,明的來說,的確和幹政沒有任何的聯係。


    可是,真論起來,劉瑾的行為,和幹政沒有任何的區別,甚至,都能欺壓百官了,引誘的皇帝不上早朝,這和幹政有什麽區別?


    “這劉瑾,雖然可惡,可是,對王爺來說,卻是個很好的機會。”


    白衣謀士嘿嘿笑著,天氣轉涼,可是,手中仍舊拿著一把折扇,來迴把玩著,隻不過,卻是不在打開罷了。


    “隻要劉瑾保持這勢頭下去,日後,定然會是一大禍害,到時候,王爺您可就又多了一個理由。”


    白衣謀士嘿嘿笑著,奸詐無比。


    “的確如此。”


    王爺點了點頭,臉色緩和了許多,甚至,帶著一絲的喜色,不過,卻仍舊道:“如此,卻是讓這閹賊猖狂了,本王內心不安啊。”


    這王爺的話,明顯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隻是,王爺您,怕是要進京一趟了。”


    白衣謀士突然端正了臉色,道:“王爺您圖謀大事,定然是不能隻在封地內謀事,還要走出去。”


    “這等事情,豈能讓旁人知曉?”


    王爺愣住了,顯然,不明白他這個心腹謀士的心思,這種事情,說好聽點,是圖謀大事,可是,說難聽點,就是想要造反,是逆賊,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這事情,一旦傳了出去,那可是抄家滅族的,雖然他是王爺,這抄家滅族,肯定是不能用在他身上。


    可是,他整個王府上下的命運,要麽,是被賜死,要麽,就是被革了身份,貶為庶人,軟禁。


    這哪一個後果,都是和現在他的身份天差之別的。


    “此事,自然是不能為外人所知。”


    白衣謀士嘿嘿笑著:“王爺您進京,也的確不能說這些,可是,卻也有的說。”


    “那劉瑾,雖然可惡,可是,其卻是皇帝跟前的紅人。”


    “且,太監,對女色,是沒什麽興趣的,唯獨對權利,對黃白之物,極為上心。”


    “這劉瑾,手中雖有大權,可是,卻還是初掌大權,這個時候,若是王爺您親自給他些好處,在言些咱們王府的難處,咱們王府被裁的護衛,豈不是能正大光明的恢複了?”


    白衣謀士的話,讓王爺眼前一亮,王府的護衛,可是早些年全都裁去的,曆來都是如此。


    是以,他養的兵丁,都是私下裏的。


    若是朝廷能恢複他王府的護衛,但是光明正大的護衛,可就是要有不少人的,而且,還可以以此來打掩護,做些現如今不敢做,甚至是必須遮掩的事情。


    單是這一樣,進京,就不虧了。


    “本王這就上折,請求迴京拜祭先帝。”


    王爺嘿嘿笑著,要知道,王爺們,可是不能隨意離開封地的,更不能隨意進京的,除非有皇帝宣召才行。


    “王爺聖命,此折子,當今陛下,也是不能夠拒絕的。”


    白衣謀士拱手,滿臉奸笑。


    南直隸。


    聽聞曾毅迴京,南直隸的官員,沒一個不高興的。


    曾毅在南京,可以說就是個瘟神般的存在,誰都怕一個不留神,哪裏得罪了欽差,被他給收拾了。


    要知道,曾毅在南京,可是連魏國公府都敢敲打的。


    臨行之時,以魏國公徐俌為首,南京城內大大小小官員,可是一個都沒少,全都出城相送。


    這麵子,可是給足了曾毅的。


    反正都要走了,把麵子給足了好,免得被這家夥記住了,以後,在找麻煩。


    雖說曾毅走了,可是,其是皇帝跟前的紅人,要是被他給記住了,那可真是一件悲催的事情了。


    “大人,有消息。”


    司徒威湊近了緩緩前行的馬車,靠近曾毅的車輛,低聲開口。


    此次迴京,時間上,到也算是充足,隻要不在路上有什麽耽擱,趕在過年前迴京,是絕對沒問題的。


    “什麽消息?”


    曾毅掀開車窗上的簾子,把頭探了出來。


    原本,曾毅是不習慣坐馬車的,晃悠悠的,能把人給晃散了,這種感覺,可是真不好受。


    可是,沒辦法,這個朝廷,馬車,可是遠行的高檔交通工具了,若不然,騎馬,更難受。


    “寧王主動上折,說是要迴京拜祭先帝。”


    司徒威把錦衣衛傳來的消息告訴了曾毅,寧王的折子,還沒到京城呢,隻不過,寧王這折子,走的是驛站,並非是密奏,可以說是光明正大發出去的,是以,根本就瞞不住錦衣衛的眼線。


    這是曾毅提前就吩咐過司徒威的,讓錦衣衛盯著寧王府。


    雖說不知道曾毅這是什麽意思,可是,司徒威把曾毅的要求告訴了都指揮使牟斌後,牟斌就吩咐你了寧王府那邊的錦衣衛,一旦有消息,就一事兩份,一份傳迴京城,另外一份,直接發給司徒威,然後傳給曾毅的。


    “進京了。”


    曾毅喃喃著,心裏,卻是明白,雖然他極力克製,可是,他的到來,還是改變了不少的曆史軌跡。


    寧王進京,若是不出他所料,怕是要為他日後起事,做一些鋪墊了。


    隻是,寧王起事,還早著呢,曾毅現如今,也是在做些準備。


    而且,其實,寧王,也是一個悲催的人物,準備那麽多年,一朝起事,一個多月,不足兩個月,就徹底兵敗,被擒。


    準備了那麽多年,可實際上,卻猖狂了沒幾日。


    這,的確是對寧王最大的諷刺了。


    雖說如此,可是,寧王在其封地,卻是為非作歹,魚肉百姓,甚至,軟禁朝廷官員等等,可以說是無惡不作。


    且,其起兵造反,雖說以失敗告終。


    可是,終究是讓朝廷也造成了不少的損失。


    是以,對於寧王的造反,曾毅,還是準備若是能夠掐死,就是掐死的好。


    隻不過,現如今,還沒到那個時候。


    不做死,就不會死。


    曾毅總是要讓寧王徹底的囂張起來,然後,在他準備起事之前,在把他給掐死在萌芽中,這就足夠了。


    “進京就進京吧。”


    曾毅笑著,他知道,寧王朱宸濠,這次進京,那是肯定的了,因為朝廷不可能拒絕寧王的這個折子的。


    “寧王迴京,等京城給了迴複,怕是要快馬加鞭才能趕在年前到達京城了。”


    “而且,其去皇陵拜祭先帝,後,怕是就要在京城呆一段時間了。”


    “讓錦衣衛的人盯著點,不用盯得太緊。”


    曾毅卻是不怕寧王朱宸濠鬧起來的,就算是沒有他曾毅,朱宸濠也是鬧不起來的,更何況是現在,他曾毅來了。


    是以,對於寧王朱宸濠,隻不過是他曾毅手裏的一枚棋子,一枚早就被曾毅算計好了,在曾毅準備好了的以大明朝為棋盤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盯著他,也隻是為了不出什麽意外罷了,就算是不盯著,也沒什麽,隻不過,有錦衣衛的人在,利用下,也不費事。


    “是,卑職記下了。”


    司徒威抱拳,卻也不問那麽多,牽扯到了地方藩王,這些事情,就不是他司徒威能夠攙和進去的,他隻要忠實的執行曾毅的命令就成了。


    隻不過,司徒威心裏,卻是暗自猜測著這寧王到底是哪裏得罪了自家大人,或者,是犯了什麽事情了。


    以司徒威對曾毅的了解。


    用神機妙算來稱唿曾毅,並不為過。


    可以說,曾毅沒行一步,每一個吩咐,都是大有用意的。


    若是沒有深刻的用意,曾毅何苦大老遠的,讓錦衣衛盯著連麵都未曾見過的寧王朱宸濠。


    這明顯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是以,司徒威可以肯定,寧王朱宸濠,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讓曾毅給盯上了。


    隻是,錦衣衛都沒發現寧王朱宸濠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卻是讓曾毅給盯上,這,讓司徒威有些不可置信。


    因為,對於地方藩王的監視,錦衣衛的力量可是更加嚴密的,地方藩王,因為是皇親,雖說被裁了護衛,可是,仍舊是錦衣衛監視的重要對象。


    可是,眼下,曾毅的吩咐的奇怪舉動和錦衣衛的情報,明顯是兩個完全不相同的方向,這讓司徒威有些頭疼。


    一直以來,司徒威都是非常相信錦衣衛情報的,更信曾毅的謀算。


    可是,在現如今,兩者相互衝突的情況下,雖說,出去個人內心的因素,司徒威更偏於相信曾毅,相信曾毅這個還不及弱冠之年卻舉手投足之間有莫大影響力的朝廷官員。


    反而,對於錦衣衛這個龐大的情報機構,有那麽幾分的懷疑情報是否準確了。


    “別想那麽多。”


    曾毅一眼就看出了司徒威心裏的想法,笑著道:“本官,也沒旁的意思,隻是,對地方藩王有些好奇罷了,恰巧,就想從寧王開始,關注下地方藩王罷了。”


    “是。”


    司徒威抱拳,心裏雖然還有一絲隱約的不對勁,可是,卻也信了曾毅的話。


    畢竟,以曾毅的身份,沒必要騙他,若是不想說,他司徒威,更是不敢問的。


    既然曾毅說了,那想來,就是真的,是他司徒威多心了,是他司徒威多想了。


    自家大人既然敢拿南京軍備案開刀,看不慣這些個冒領糧餉的。


    那地方藩王,每年的支出,對朝廷而言,也是一筆極大的負擔了。


    是以,若是自家大人有心減輕朝廷負擔,那,藩王,絕對是一道坎。


    對付地方藩王,可不能像是對付南京兵部尚書及南京鎮守太監那般,隻要能夠確定他們貪贓枉法了,甚至,不需要簽字畫押,直接把他們給砍了就成。


    地方藩王,可是皇親國戚的。


    就算是出了什麽事情,那也是要由宗人府來管的。


    他曾毅,說到底,也就是個臣子,有些規矩能亂,有些規矩,就算是在皇帝跟前是紅人,也是不碰的。


    若不然,就算是皇帝能容忍,可是,天下藩王可是不少的。


    這些個藩王們,可不比朝廷大臣。


    若是曾毅真敢砍了哪個藩王的腦袋,怕是其餘的藩王,要把朝廷給鬧的抖三抖的,這些個藩王,隻要有足夠的理由,隻要他們不造反,他們真的鬧了起來,守住不造反的這個坎。


    不用皇帝召見,全都跑進城來,在朝廷上鬧。


    就是皇帝,也是頂不住這個壓力的。


    更頂不住天下悠悠眾口的。


    在司徒威看來,也正因為此,自家大人才會讓錦衣衛盯著寧王的。


    看看能否在寧王身上找到些突破口,好以此開始,整治天下藩王。


    在司徒威看來,他的想法,已經是天大的想法了。


    畢竟,原本,藩王們的權利更重,甚至,各個都是擁兵自重。


    隻不過,後來,被削了軍權罷了。


    可是,藩王們畢竟是皇親,甚至,有不少的輩分,可是比當今身上還要高幾輩的。


    且,朝廷養著藩王,這也是曆代來的規矩,太祖打天下,子孫享福。


    總不能隻留下皇帝一脈,坐擁天子之位,其餘的太祖血脈,都去要飯吧?


    這明顯說不過去。


    若是皇帝真的敢毫無顧忌的這麽做了,怕是天下,都會說皇帝冷血,薄情的。


    人,就是如此,尤其是朝臣們,一麵說藩王是朝廷的禍根,朝廷國庫還要養著藩王,另一麵,皇帝要是真整治藩王了,朝廷也是有不少大臣們反對的。


    地方藩王們,每年,也是給不少朝廷重臣們送些禮物的。


    有這層利益牽扯,朝臣們是說一套做一套的。


    是以,在司徒威看來,若是自家大人真想整治天下藩王,這對朝廷來說,是好事可是,對自家大人來說,卻是難事,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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