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瑟呆呆的看著她,淚珠不受控製的滾落眼簾。


    她顫抖的伸出手臂,輕輕的撫摸過他英俊的臉龐,他長的真的很好看,可是,他並不是她想要的男人,她千裏迢迢的來,隻要沈寒一人。


    “乖,別哭,你知道的,你一哭,朕就會心疼的。”君修冥的手覆蓋在她冰涼的手臂,他是那樣的溫柔,沈寒也這般溫柔的待她。


    “阿笙,你怎麽了?你告訴朕?”


    蘇錦瑟不停的搖頭,伸手抹掉臉頰上的淚,她緊咬牙關,連哭聲都極度的壓抑著。


    君修冥終於發現了她的異樣,從她迴來開始,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阿笙,你為什麽不說話?是不是溫孜言,他對你做了什麽?”


    蘇錦瑟下意識搖頭,想了想後又點頭,她無法解釋清楚為什麽自己不能說話,倒不如順水推舟。


    君修冥對殿外吼道:“來人,將張太醫給朕找來。”


    沒過多久,張太醫提著藥箱匆匆而來:“微臣參見皇上,參見……”


    君修冥急切說道:“行了,快過來給阿笙看看,她無法開口說話。”


    “微臣遵旨。”張太醫放下手中藥箱,屈膝跪在蘇錦瑟麵前,兩指搭在她手腕內側,眼神卻越來越疑惑。


    君修冥追問:“怎麽樣?是中毒了嗎?”


    張太醫起身一拜,遲疑的搖頭:“真是奇怪,娘娘的脈象並無異常。”


    君修冥劍眉深鎖,而後擺手屏退了張太醫。


    他轉身重新來到蘇錦瑟麵前,輕柔的撫摸了下她的頭:“一路車馬勞頓,一定是累壞了吧,你先休息,朕去養心殿批折子,晚上再迴來陪你。”


    蘇錦瑟重重的點頭:“嗯。”


    君修冥走後,蘇錦瑟自然不會乖乖的留在乾祥宮中,她偷偷去了天牢。


    因為,沈寒就被關押在那裏。


    安笙的這張臉真的很好用,她一路竟是暢通無阻的,獄卒更是卑躬屈膝,恭敬的不得了。


    沈寒被關押在天牢深處一間昏暗的牢房中,蘇錦瑟戰戰兢兢的跟隨著獄卒向裏走去,她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何曾見過這種地方。


    天牢中四處散發著腐朽的味道,偶爾還傳來被用刑犯人的慘叫聲,蘇錦瑟雙臂環胸,嚇得不停的顫抖。


    那獄卒俯著腰身,一副卑躬屈膝狀:“娘娘,敵國俘虜沈寒就被關押在裏麵那間牢房,皇上吩咐過要好生招待著,奴才們並未對他動過大刑。”


    蘇錦瑟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而後獨自一人進入了牢房之內。


    這間牢房雖然簡陋,卻還算幹淨,沈寒安靜的坐在木床上,一身白色囚衣,俊顏憔悴,卻無絲毫狼狽。


    他看到蘇錦瑟時,劍眉輕蹙起,因為,此時的蘇錦瑟頂著的卻是一張安笙的臉。


    沈寒自嘲的笑著:“看來吾皇還是妥協了,否則也不會將你放迴來。沈寒愧對我朝帝王。”


    蘇錦瑟一雙漂亮的眸子瞬間湧出淚來,她不停的搖頭,泣聲道:“不,不是這樣的,沈寒,沒有人會責怪你,你做的已經很好。”


    沈寒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這個聲音分明是屬於蘇錦瑟的,也隻有蘇錦瑟會有這樣的神情:“你……蘇錦瑟?”


    “沈寒!”蘇錦瑟哭著撲入了他懷中,緊緊的抱著他,感覺著他胸膛中真實的溫度:“沈寒,你真的還活著嗎?告訴我,這不是夢。”


    沈寒緊擁著她柔軟的身體,揚了下唇角,低頭在她唇上用力的咬了一口:“疼嗎?”


    “嗯。”蘇錦瑟重重的點頭,眸中含淚,那淚珠卻閃動著喜悅的流光。


    沈寒輕輕的為她擦拭眼淚,眼中含著一絲苦澀。


    在墜崖的那一刻,他也以為自己死定了,在臨死的那一刻,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蘇錦瑟,他沒能親口對她說一句:我愛你,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


    “錦瑟,能再見你一麵,沈寒此生無憾了,錦瑟,有一句話,我藏在心裏很久很久,卻一直沒有告訴過你,錦瑟,我……”


    “什麽都不要說。”蘇錦瑟的手掌覆蓋住他單薄的唇片,她輕輕的對他搖頭:“沈寒,有什麽話,等迴到燕國再對我說,從今以後,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隻要你好好的活在我身邊。”


    “傻瓜。”沈寒苦笑著,撫摸著她的頭:“如果我讓你嫁給我呢,你願意嗎?”


    錦瑟微揚起下巴,含笑凝視著他,青蔥的指尖在他心口輕輕的環繞:“不行,我已經嫁人了。”


    “你……”沈寒高大的身體一顫,眸中逐漸浮起受傷的神情。


    他什麽都沒有再說,隻是頭向後仰著,靠在冰冷粗糙的牆壁。


    蘇錦瑟頑皮的笑:“你為什麽不問我嫁給了誰?”


    沈寒微弱的搖頭:“嫁給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幸福,隻要你幸福,我就會幸福了。”


    他的話讓蘇錦瑟心口突然一痛,她雙臂緊纏在他腰身,真想就這樣抱著他一輩子:


    “沈寒,我想要的幸福,隻有你才能給,蘇錦瑟是不能沒有沈寒的,蘇錦瑟要和沈寒永遠在一起。”


    沈寒緊閉上雙眼,濃密的睫毛上沾染了潮濕的水霧:“錦瑟,別說了,都結束了。”


    蘇錦瑟嘟起唇片,粉拳不輕不重的捶在他胸口:“不是結束,是開始。沈寒,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我在沈府已經住了好一段日子,爹和娘別提多疼我呢。”


    “什麽?”沈寒震驚的看著懷中的小女人,沒有新郎,她是如何成婚的。


    蘇錦瑟仰著小臉,對著他沒心沒肺的笑:“這輩子,錦瑟想嫁的人隻有沈寒,所以,沒等到你迴來,我便抱著你的牌位成婚,答應我,這輩子我們都不要和你分開了,好嗎?”


    沈寒伸臂將她的頭扣在胸口,他的下巴抵在她頭頂,漆黑的眸中擎著淚霧,但他不想讓錦瑟看到他的脆弱與眼淚。


    沈寒怎麽會不懂,蘇家將蘇錦瑟視為掌上明珠,試問天下有哪個父親能忍心看著自己的女兒守活寡,隻怕是蘇錦瑟固執的下嫁,蘇家才被迫屈從:“錦瑟,委屈你了,我不會辜負你的。”


    “這是你說的,你要一輩子對我好哦。”


    蘇錦瑟欣喜的笑,揚起下巴在他麵頰快速的落下一吻,她還是第一次吻男人,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沈寒也比她好不到哪裏去,俊顏緋紅,有些尷尬的別開側臉。


    很久很久以前,他心裏就有了蘇錦瑟,再也放不下其他女子,但他又是自製的男人,對男女情事也是羞澀的。


    蘇錦瑟的手覆蓋在他麵頰之上,沒心沒肺的問道:“沈寒,你臉紅什麽?”


    “熱。”沈寒拍開她的手,目光溫溫落在她臉上,麵前的這張臉,精致絕美,雖然養眼,卻有種說不出的別扭:“錦瑟,你怎麽會易容成那個女人的模樣?”


    蘇錦瑟下意識的撫摸了下自己的麵頰,無奈的聳肩:“太子殿下吩咐的,他說我乖乖聽話才能見到你。”


    沈寒並未過多的過問,溫孜言心機深沉,旁人極少能猜透他的心思,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溫孜言絕不會加害錦瑟,因為這是唯一能讓蘇家和沈家和解的方法。


    蘇錦瑟將身子靠在他懷中,唇邊揚起幸福的笑:“沈寒,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迴燕國呢,要讓爹爹重新為我們主持婚禮,我們重新拜堂洞房,你說好不好?”


    沈寒寵溺的捏了捏她鼻尖:“真不害羞。”


    蘇錦瑟撒嬌的捶打著他胸膛:“你不許取笑我。”


    兩人笑笑鬧鬧,開心不已。


    而監牢外突然傳來獄卒的一聲驚唿:“奴才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聲也驚到了蘇錦瑟,她慌忙的脫離沈寒胸膛,身體貼在了一邊的牆壁。


    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一道明黃出現在監牢門口。


    君修冥緩步而入,唇角邊含著邪魅的笑,眸光隨意的掃過角落處的沈寒,最終落在蘇錦瑟身上。


    君修冥緩緩的向她伸出手臂:“阿笙,怎麽跑來這裏了?跟朕迴宮,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蘇錦瑟低著頭,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僵硬著身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君修冥對她似乎格外耐心,他的手臂舉在空中半響後,她仍未將手放在他掌心。


    他無奈的一笑,三兩步來到蘇錦瑟身前,手臂一攬便將她擁入懷抱:“朕當真是太過寵溺於你,你才會越發的肆無忌憚。來這裏做什麽?探望故友?”


    蘇錦瑟咬唇不語,在沈寒麵前,她自然不允許別的男人如此肆無忌憚的觸碰,她不停的掙紮,可是她微弱的力道根本無法撼動君修冥半分。


    “給朕安分點。”他邪氣的笑,溫潤的吻落在她額頭。


    蘇錦瑟急的都要哭了,而一旁沈寒僵直著身體,隱在身後的手臂緊握成拳,甚至發出微弱的骨節撞擊聲。


    “下次不許來這裏。”君修冥的聲音極是溫潤,卻不容人忽視,他的話一向不容人抗拒。


    他打橫將蘇錦瑟抱起,大步向監牢外走去。


    蘇錦瑟緊抿著唇,唇色蒼白如紙,她的目光一直看著沈寒,而他也同樣不舍的看著她。


    蘇錦瑟被他一路抱迴菀寧宮,那是一座很陌生的宮殿,布置稱不上奢華,卻絕對的溫馨素雅。


    她突然響起了安笙,這座宮殿很符合安笙的性子,難道是她曾經住過的宮殿嗎?


    君修冥將她抱入寬大的床榻之中,蘇錦瑟突然心口一驚,她踉蹌的後退,身體萎縮在床角,忐忑不安的看著他,生怕他會對她無理。


    “怎麽了?”君修冥不以為意的輕笑,隨意瞥了眼窗外的豔陽,唇邊含著一絲邪魅:“擔心什麽?朕不喜歡白天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說罷,真的拂袖離去。


    蘇錦瑟雖然鬆了一口氣,但距離天黑也不過是個把時辰,她要如何才能渡過晚上的一劫。


    在驚慌忐忑中,天漸漸的黑了下來,她拔下頭上的金簪,緊握在掌心間,隻有這樣,她才稍稍有些安全感。


    她在膽戰心驚中渡過了整整一夜,而君修冥根本就沒有迴來。


    ……


    另一麵,安笙卻一直擔心著若離馬的傷勢,二十鞭已是重罰,不死也要退層皮。


    若離馬是他和她初次相識時一同乘坐的馬。


    那個冬的情形,仿佛就還在眼前,安笙的淚眼變得朦朧,鼻子也有些酸。


    沒想到。竟是這個當年噴了她一臉鼻涕的馬兒認出來了她。


    安笙坐立不安了一整日,夜幕籠罩之後,才摸索著來到馬棚,實則若離馬的真正名字是片風,這是君修冥自己取得,後來遇見了她,才臨時改為了若離馬。


    彼時,片風躺在地上,粗重的喘息,偶爾發出痛苦的嘶鳴聲。


    “片風。”安笙半跪在他身前,將懷中抱著的一捧青色植物放在它麵前。


    她伸手撫摸著片風的頭,抓起一把喂給它:“快吃吧,我剛剛采迴來的草藥,將這些吃了,你身上的傷很快就會好。”


    片風似乎能聽懂她的話一樣,它竟然點了下頭,然後開始吃安笙遞來的草藥,隻是,他吃的很慢,每動一下都會牽扯背上的傷口。


    安笙從袖口中取出傷藥,將藥粉倒在他的傷口上,藥粉沾染上鮮血,引來一陣刺痛,片風的身體不停的顫抖抽搐,發出巨大的嘶鳴聲。


    “片風別怕,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安笙用手臂環抱住馬脖子,片風十分通人性,似乎也沒了當年的淘氣。


    它將頭靠在安笙肩窩,不停的點著頭。


    “誰?”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那聲音安笙是再熟悉不過的,屬於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他很快已來到近前,再想躲避也來不及了,何況,安笙根本沒有躲避的意思,她又不是賊。


    當看到安笙,不,是‘蘇錦瑟’蹲在片風身邊時,君修冥眸中竟沒有絲毫錯愕之色,幽深的眸子反而擎著笑意:“蘇小姐真是菩薩心腸,對一匹馬尚能如此憐憫。”


    安笙不語,手掌一下下溫柔的撫摸著片風的脊背,很多時候,畜生比人更有感情。


    至少,片風認出了她,而君修冥卻沒有。


    安笙捧來的草藥中有安神的成分,片風很快昏厥了過去。


    安笙輕輕的拍了下它的頭,而後起身,她不打算在這裏多做停留,因為君修冥在這裏,她還在為他沒有認出她的事兒而氣惱。


    何況,他抱著蘇錦瑟的那一幕,在她腦海中仍徘徊不散。


    在與他擦身而過的瞬間,君修冥突然伸手牽住了她手腕:“去哪兒?”


    安笙繡眉緊鎖,冷傲的揚著頭,憤憤的看著他,此時,她還是‘蘇錦瑟’,他就這樣肆無忌憚的緊握著她的手,究竟是什麽意思?


    不得不承認,屬於蘇錦瑟的這張臉,乖巧漂亮,非常能滿足男人的占有欲。


    君修冥溫笑,十分自然的牽著她,坐在了外麵的長廊上:“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陪朕聊聊吧。”


    夜晚安靜的出奇,耳畔隻有徐徐而過的微風,安笙淡漠的坐在他身旁,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君修冥玩味的笑,柔和的目光落在她側臉:“有什麽好看的嗎?”


    安笙淡淡搖頭,卻並不開口。


    其實,這裏沒有溫孜言,沒有人監視,隻有他們兩個人,安笙完全可以開口告訴他,可不知為何,她心中偏偏有一份執拗。


    她想要完成這個賭局,而她的賭注就是君修冥,她若輸了,就永遠的離開他。


    君修冥玩味的笑,伸出指尖隨意的挑撥起她一縷柔軟的發絲:“怎麽不說話?難道你也被灌了啞藥不成?”


    安笙的眉心一直未曾舒展,這樣的動作狀似隨意,但發生在陌生的男女之間,趁著漆黑的夜色便顯得十分曖昧了。


    她動作有些粗蠻的扯迴頭發,低眸不去看他,而晶亮的清眸透出隱隱的怒氣,因為,此刻在他眼中的人是‘蘇錦瑟’,他所有曖昧的舉止都是對蘇錦瑟而言。


    他承諾過對她忠誠,怎麽又變得如此不安分了。


    對於她的無理,君修冥竟然也不惱,反而笑靨越發戲謔,他忽而傾身上前,英俊的臉孔就停留在安笙麵前一寸處,她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頸項之間。


    安笙側開臉不去看他,卻仍逃不出他強大的氣場。


    他深深的吸允著她身上的幽香,而後淡淡道:“你身上的味道和朕的阿笙很像。”


    安笙眸中掀起幾絲波瀾,她身上天然的香,原本是最好的證明,可是,溫孜言不知在蘇錦瑟身上塗了什麽東西,讓她與她一般,帶著同樣的體香,根本無從分辨。


    “沈寒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將軍,蘇姑娘何不留在北盛,跟了朕!”他笑的越發鬼魅,手掌輕柔的撫摸上安笙的麵頰。


    他的俊臉在她眼前逐漸擴大,隻差一分,他就要吻上她的薄唇。


    安笙頓時氣血上湧,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揚起手臂,向他的側臉招唿了過去,然而,毫無意外的,她的手臂被他在半空中截住。


    他的唇也並未吻下來,而是緩緩的離開:“朕不過是說了句玩笑,蘇姑娘又何必認真?”


    安笙死死的盯著他,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是不是隻要她不反抗,他就敢真的將她辦了,然後收入後宮?!


    他朗聲而笑,她的憤怒居然讓他心情大好:“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朕?好像要將朕吃了一樣。”


    他並未在繼續糾纏她,反而拂袖起身,對不遠處的常德吩咐道:“吩咐浣鄴公主到乾祥宮侍寢,若她服侍的好,明日便可封妃。”


    他說罷,目光隨意的瞥了眼安笙:“朕從來不會強迫女人,心甘情願的女人比比皆是,何必自尋煩惱。”


    安笙隻覺得腦海中嗡嗡作響,她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背影,心中竟是說不出的滋味。


    她險些忘記了,這宮內還多了一位浣鄴公主,他真的是永遠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女人。


    而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溫孜言戲謔的語調:“到如今你還能如此平靜,的確讓本王欽佩。”


    安笙側頭,微眯著眸子看他,眸光一點一點清冷下來。


    她在想他是從何時開始躲在這裏的,君修冥不可能沒有察覺出這裏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可是,他為何裝作不知呢。


    溫孜言又道:“現在你還是如此篤定嗎?”


    安笙哼笑起身,裙紗飄然,向長廊外走去:“不到最後一刻,誰也無法斷定勝負。”


    她所去的方向並不是所居住的宮殿,而是太醫院,因為,那裏有她所需要的東西。


    她費了些力氣才擺脫了跟在身旁的暗衛,因為她目前的身份是燕國的人,身後一直有暗衛跟隨著,帶著這些人,她行動起來實在是不太方便。


    安笙放倒了幾個暗衛,將他們拖到暗影處,而後利落的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對不起了哦,幾位,先休息一下吧。”


    她飛身而起,玄色的身影悄然的落在了太醫院中,這裏對她來說,不算熟悉,卻也不算太陌生。


    黑暗之中,她開始翻箱倒櫃,她翻找了半天,卻依舊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她蹙眉站在書架旁,稍一轉身,不小心碰翻了桌案之上的燭台。


    “誰?”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在屋內響起,火折子一閃,燈燭突然亮了起來,屋內的一切皆收入眼底,門口處,劉雲負手而立。


    “是你!你來這裏做什麽?”劉雲的聲音有些冷,此時,站在他麵前的還是‘蘇錦瑟’。


    這些日子不見,劉雲也憔悴了許多,大概是想君雯想的吧。


    不過至君雯進宮後便被王氏的人接走了,似乎那邊也想念的緊。


    她緩步向他靠近,而他也盯著她,目光中帶著戒備之色。


    安笙困惑的說道:“深更半夜的?你怎麽會在太醫院?”


    而這聲音他自然熟悉,就在這時,從藥櫃後又蹦出了一個身影,拔高了音量:“若離!”


    安笙看到君雯時,頓時明白了,這小兩口在私會,忙伸手掌捂住她的嘴:“你小聲些……”


    君雯將她的手從嘴上扯下來,不解的看著她:“若離,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一言難盡。”安笙此刻沒有時間向他解釋太多:“你們知道張太醫將蜘蛛草放在什麽地方了嗎?”


    “你要那東西做什麽?”劉雲隨口問著,卻從書架上頂層取下一個深黑色的檀木盒子,將盒蓋打開,裏麵安靜陳放著一顆火紅色的楓葉形植物。


    這顆蜘蛛草可謂是稀奇植物,極少有人知道,張太醫也是無意中在古籍中看到。


    此草並無毒性,但服下後會使人全身的血管都變成鮮紅色,暴露在肌膚之上,就好像蜘蛛網爬滿身體,異常恐怖,不過,兩個月後藥性失效便會自行消失。


    這東西雖然稀奇,卻並無什麽用處,它既不是毒藥,也無醫病解毒的功效,便一直被張太醫擱置在這裏。


    “我要用它換迴邊境十五城。”安笙隨口迴道,並將那枚蜘蛛草收入懷中,而後推門向外走去。


    君雯急急的喚道:“若離,你去哪兒?”


    安笙憤憤的丟下一句:“去看看他怎麽寵幸浣鄴公主。”


    君雯看著她快步而去的背影,嬉笑著搖了搖頭,看來又有好戲看了。


    劉雲揉了揉君雯的腦袋,兩人又卿卿我我的黏在了一起。


    那位浣鄴公主被安置在華陽宮中,那裏空置了很久,終於有了新的主人。


    安笙施展輕功,站在琉璃屋頂之上,冷眼觀看著殿內的一切,侍衛層層保護,看來,這位浣鄴的公主備受重視。


    她唇角揚起一抹冷嘲的笑,還在浣鄴生活之時,便聽聞浣鄴有位東歌公主,有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是諸國梟雄心中的女神。


    君修冥還真是走桃花運。


    安笙飛身而下,一身玄色的紗衣,極好的容在夜色之中,她施展輕功蹲在房梁之上,手指捅破了窗紙,一縷光暈從裏麵透出來。


    安笙清晰的看到布置奢華的臥房內,男女親密的相擁在一起。


    那女子青絲散落,將頭貼在他的胸膛:“陛下,臣妾初經人事,您可要……”


    東歌公主羞怯的用手掌捂著羞紅的臉頰,但她現在的樣子,大概風塵女子也比不得她開放。


    君修冥邪氣的笑,他指尖隨意的抬起東歌的下巴,語調曼妙輕佻:“那要看公主的表現了,將朕服侍的好了,你要天上的星星,朕也摘給你。”


    蹲在梁上的安笙隻覺得一陣惡心,至少,君修冥在她麵前的時候從未說過這樣露骨的話。


    耳邊突然又傳來東歌公主的軟糯嬌嗲的聲音:“皇上,你好壞呢。”


    而後,她整個身子都撲在了君修冥身上,修長的玉指還很不安分……


    因為東歌的身體擋住了君修冥,安笙自然沒有看到。


    但東歌要去吻他的時候,君修冥眸中一閃而過厭惡之色,下意識的側開了頭。


    急切的喘息聲刺激著安笙的耳膜,她雙眼發紅,幾乎無法思考,心髒都好像停跳了一樣,她從房梁之上飛身而下,落在了房門之外。


    她如此大的動作自然引起了殿外禦林軍的注意:“什麽人?刺客,快抓刺客!”


    禦林軍抽出腰間寶劍,向安笙刺了過去。


    安笙身下快速的閃躲,輕而易舉避開禦林軍的糾纏。


    她並不戀戰,她的目標是屋內正天雷勾地火的一對男女。


    “砰”地一聲,安笙一腳踢開.房門,飛身走了進去。


    禦林軍跟隨在她身後,蜂擁而入,當看到龍榻上的情形時,頓時僵在了原地,一個個放下手中兵器,撲通撲通的跪倒在地:“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未等床上兩人反應過來,安笙端起梳妝台前的銅盆,將盆中的水一股腦潑在床榻上的兩人身上。


    “啊!”東歌公主一聲尖叫,從君修冥身上翻身而下,她雪白的肌膚上還滴滴答答的滾落著冰冷的水珠,顫抖著扯過被子裹住身體。


    而君修冥的臉色也頓時陰沉了下來,畢竟是堂堂一國之君,被一個女人捉.奸在床,還破了一身冷水。


    最主要的是還在眾目睽睽之下之下,裏子麵子可都掛不住,但他又無法對始作俑者發火,那群跪在地上的禦林軍便成了倒黴的發泄對象。


    君修冥低沉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誰允許你們進來的?都給朕滾到慎刑司領板子去。”


    “臣等遵旨。”禦林軍一個個灰溜溜的走了出去,絲毫不敢反駁。


    殿門再次合起,君修冥抬眸對上安笙清冷憤怒的眸子,卻忽而一笑:“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這是在吃醋?”


    安笙憤憤的瞪著他,依舊不願,如今,她就這樣站在他麵前,眸中盡是傷痛。


    若他連這樣的眼神都記不得,那麽,她真的要像溫孜言認輸了,他們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相愛。


    東歌公主胸口裹著錦被,厲聲質問:“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安笙依舊不語,目光一直不曾從君修冥身上移開。


    而此時,東歌公主的注意力也轉移到他身上:“皇上,你要為臣妾做主啊,臣妾才剛剛入宮,就這樣被欺負,以後可如何在後宮立足?”


    她掩麵哭泣,那一副柔弱無助的模樣,的確讓人心疼。


    而君修冥卻不見絲毫憐香惜玉之態,隨意的拂了下肌膚上的水珠,利落的將雪白中衣套在身上:“朕有說過讓你繼續留在宮中嗎?”


    東歌公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眸:“皇上,你,你這是何意?”


    君修冥的語調很冷,對於他不在乎的人和事,他一向不會留情:“還不明白?朕說過,服侍好朕,你才是朕的妃子,而現在,你什麽也不是。”


    東歌此時還是赤著身的,她凍得微微顫動,飽滿的唇氣的發紫:“那她呢?她又是誰?竟然如此放肆?


    即便我不是你的妃子,好歹也是一國公主,若沒有我們浣鄴的支持,皇上想要攻克燕國,想必也沒那麽容易吧。”


    “她?”君修冥低潤的一笑,落在安笙身上的眸光竟變得說不出的柔和:“她是朕最愛的女人。


    朕打這場仗也是為了她,如今她平安的迴到朕身邊,朕便不在需要浣鄴國的支持了。公主可以放心的歸國。”


    東歌公主顫抖的更厲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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