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看著放在桌案上的湯藥,環著胸,睨了眼悠哉進來的人,沉聲道:“喝!”

    她就沒聽說過史上有皇帝怕喝藥的,這不是存心給她找茬嗎?

    大半夜的找他,就是為了讓他喝藥。

    君修冥眼神十分嫌棄的看了眼藥碗,而後便拿起了折子。

    安笙卻一把從他手裏將折子奪過,“啪”的一聲,又摔在桌案上:“有病就喝藥!”

    君修冥很少見她這麽兇悍,皺了皺眉:“老規矩可以考慮。”

    安笙臉色再度一沉,老規矩?什麽老規矩?她和他幾時有的喝藥要用嘴喂的這個老規矩?

    君修冥見她遲遲沒有動作,自己端起藥碗將藥很幹脆的一飲而盡了。

    安笙正準備離開,卻被他猛地拉入懷裏,他的唇忽然貼上來,吻在她的耳側:“說好了老規矩,剛剛的藥好苦,是不是應該給朕點甜頭?”

    他話音剛落,未等安笙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他扯入軟榻,他沉重的身體將她緊壓在身下。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眸中跳動著熾烈的火焰。

    這樣的她出現在他麵前,令他的確有些失控,溫熱的手掌滑過她瑩潤肌膚,如絲綢般的觸感,讓人欲罷不能。

    他的每一個觸碰都極盡溫柔,小心翼翼的,好似膜拜著不可褻瀆的高貴女神。

    安笙隻覺心髒撲騰撲騰迅速的跳著,粉嫩的臉頰浮上兩朵誘.人的紅暈。

    而君修冥的唇隻是在她唇瓣上停留了片刻便移了開,緩緩起了身:“朕聽說你要等到他完婚之後才會離開。”

    安笙見他起身,暗自鬆了口氣,遲疑了一會,點了點頭:“嗯。”

    君修冥微不可聞的歎息了聲,轉而將她抱進懷裏:“天色不早了,睡吧!”

    安笙沉默了會,出聲道:“皇上不用讓墨白保護我的安危,墨白畢竟是皇上的暗衛,宮外白少爺安排了人在我身邊。”

    君修冥胸口隱隱升起一絲怒氣:“你是不是喜歡白楉賢?所以怕朕的暗衛監視你們的一舉一動?如果是這樣,朕順了你的心便是。”

    安笙不平的嘀咕了句:“順了我的心,不也是順了皇上的心?這天底下就準男人三妻四妾,還不準女人朝三暮四嗎?”

    君修冥擰了擰眉,聽著她荒謬的言論:“你這都是哪裏學來的一堆歪理?男人三妻四妾,自古以來不就如此?真不

    知在侯府裏,你都學了些什麽?”

    安笙唇邊一抹冷笑:“所以自古以來這就是錯的,皇上心裏有寧王妃,何必再擁著我入睡?你覺得你對得起她嗎?偏生還裝出一副深情不負的樣子。你們男人都要這樣虛偽嗎?”

    君修冥低沉的惱怒道:“夠了!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和誰說話?賢妃一刻不把朕往別的女人懷裏推,心裏就不舒服是不是?”

    安笙看著他的胸膛速度很快的起伏著,也不敢再多說,悶悶嘟囔了句:“皇上覺得是這樣那就是這樣吧!”

    君修冥對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曾這般的氣惱過,唯獨每每麵對她時,總會失控,罵過惱過之後,偏偏又是他覺得心疼。

    他將她緊緊擁在懷裏,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冷靜下來後,沉思了會,不知為什麽?清妍的身上他從來沒有感受到過那份安心。

    這一刻君修冥甚至分不清是他的心變了還是戀上了懷裏的這個女人?

    若他的心變了,可又是什麽原因,讓他時時刻刻都會想著曾經與她之間的迴憶。

    難道真如懷裏的小女人所說,他不過是個朝三暮四的男人?

    想到這裏。君修冥明顯擰了擰眉,漸漸地在思緒裏睡著了過去。

    ……

    一晃三五日過去,這風和日麗的天氣的確是個好日子,金陵城一大早便喜氣洋溢。

    聽聞今天是白尚書之子迎娶月丞相女兒的日子。

    主道之上,白楉賢的迎親隊伍,正披紅戴綠,緩緩而馳。

    安笙站在閣樓上看著陽光下耀眼的人,這幾日她想了很多,為了報仇真的要采取不擇手段嗎?

    在這條隻有仇恨支撐的路上,又將死去多少冤屈的亡魂?

    安笙很清楚的知道,師父能周旋在那三個人之間,就隻能說明,他的仇家一定不簡單。

    幾經猶豫,她願意一賭,所以從閣樓上淩空而起,翩然落在了他隊伍前麵,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迎親隊伍因此停下,穿著喜服,端坐在馬上的白楉賢,也已經駐馬在隊伍前,望著她:“你怎麽來了這裏?”

    安笙是第一次看到他穿紅色的衣服,紅色卻並不適合他,她在眼中,看不到紅的喜氣,隻覺得嘈雜莫名。

    可是紅衣上的那張臉,依舊完美得讓人挪不開眼,那是冬日初雪上灑下的暖陽。

    師父在她心目中一直是這

    樣高大偉岸的形象。

    安笙看著他琉璃般晶瑩的眸子,安靜地說:“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白楉賢,靜靜地看著她,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他為了尋仇付出了太多,自然也不會輕易的放棄。

    “師父。”安笙往前走了一步,停在了他的馬前,仰起頭,清澈地眸子看著他:

    “跟我離開北盛,迴到我們以前的地方,過迴以前的日子,好嗎?”

    聞言,周圍頓時一片嘩然。

    白楉賢低下頭,他在她幹淨得沒有絲毫雜質的眼中,看到了從頭頂映射出來的白雲、藍天,風淡雲輕——那是如此美好的一幅畫,卻隻是幻影而已。

    “你既與世無爭,那就繼續無爭下去吧,不要自尋煩惱。我多希望你能永遠這樣。”白楉賢笑了笑,像幻影一般風輕雲淡,然後夾了夾馬腹:“迴去吧。”

    新郎起步,後麵的隊伍自然緩緩跟上,安笙則呆呆地站在原處,失神的一直站在大道的中央,凝望著他孤清的身影。

    從她身邊而過的迎親隊伍長的似怎麽也走不完。

    這麽這麽多嘈雜的紅色,如一條河,流過安笙的身前。

    她覺得眼睛都被紅色映得發澀,不知怎麽,淚便流了下來:“師父,你應該會後悔的吧?”

    人群裏,忽然有人的手握著她纖細的胳膊,她還不及他的胸前高,那個動作,便好像將她全部裹在他懷裏一樣。

    然後,他低下頭,發現自己的手背被一粒鹹熱的淚水打濕。

    君修冥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這個頭腦少根弦的人,原來也是會哭的。

    隻是她哭得太安靜,安靜得讓人心底發澀。

    安笙之所以哭,是因為她活的太過清醒,以至於大抵猜得到這其中的代價。

    她不知道為什麽?師父要選擇活的這麽辛苦?仇恨對他真的就那麽重要?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命。

    忽然間安笙又有些想笑,半斤的死,她自己心裏的恨,似乎在這一刻她好像又能夠理解師父心裏的苦,或許仇恨真的可以迷失一個人的心智,左右人的一生。

    隊伍漸漸走遠,君修冥一身白色如雪的錦衣,長臂一伸便將她拉上了馬,淡淡地看了眼懷裏的女人。

    在他的印象裏,這個女人很少哭,似乎什麽對她而言都不重要。

    當初就連她侍女的死,也不曾見她掉過

    一滴淚。

    如今她卻為了白楉賢哭,想必他們之間的牽扯應該很深才對。

    此時街道上看熱鬧的人早已被官兵驅散,剩下的,則巴巴地跑上前去,繼續目睹這對郎才女貌的新人。

    剛才還鬧哄哄的大街,很快隻剩下寥寥的幾個路人。

    安笙則在他懷裏默默地流了會淚,然後突然抬頭,用手背抹了抹臉,嘟著嘴,輕聲道:“好困,我想迴去睡覺了。”

    看著她哭的像花貓一樣的一張小臉上黑一塊白一塊使君修冥揚眉一笑,笑得幅度那麽大,露出兩排細密的牙齒,竟是從未有過的燦爛。

    夜晚時,當焰火升到空中的爛漫,安笙並沒有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睡覺。

    這的確是一場盛大的婚禮。

    安笙在他的婚宴上隻喝了一杯酒,便離開了。

    途中卻被君修冥攔腰截起,撈入他的懷裏:“這次該跟朕走了。”

    而席宴上的白楉賢欲要上前將她留下,卻又不知該說什麽好?眼見著她被他抱著離開。

    迴到養心殿時,殿內格外的安靜,君修冥坐在龍案上看著奏折,並未理會她。

    安笙也很享受這樣的清靜,獨自站在窗柩旁,觀望著那片普天同慶的繁華煙花。

    這漫天華焰,明明滅滅,都是為他們而燦爛。

    她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天作之合,她唯一明白的是,師父也如同君修冥一樣。身旁的女人,不過是為了達到最終目的。

    亦不知是何時,身上多了件披風,君修冥目光溫潤的看著她:“想哭就哭,哭出來也會好受一些。”

    安笙怔了片刻,這句話好熟悉,仿佛曾經有人對她說過,隻是她沒想要哭,而是靜靜地凝望著夜空裏的煙火。

    其實她見過更絢爛的焰火,不過,卻沒有見過這樣朦朧的焰火,閃閃爍爍,像映射在海麵的點點晨星。

    當光亮越來越模糊,安笙才發覺:原來不是焰火的緣故,而是自己的眼眶裏終究滲滿的水珠。

    她原不知。風也是澀眼的,吹著吹著,就流出淚來,淚氤氳著煙花,將這片盛世繁華渲染得影影綽綽。

    安笙抽泣了一聲,埋怨道:“我沒想要哭,你幹嘛要讓我哭?你這人翻煩不煩?”

    君修冥唇邊笑了笑,猶豫了會,又道:“丫頭,你喜歡白楉賢?”

    這個問題是他第二次問她,

    其實他心裏很在意,但也明白,她即將離開。

    安笙有幾分忌憚,思量後,玩笑的語調說道:“我若說是,皇上要成全我嗎?”

    她今日之所以去阻攔,隻因為師父娶了月憐後,便再也迴不去了。不過大概現在金陵城所有人都要誤以為她喜歡他了吧。

    她的問話使他心裏一窒,良久後才淡淡的開口:“不,你值得擁有更好的。”

    安笙沉默了,一眼不眨地看著天際。

    煙火的高-潮終於來臨,雷鳴般的爆炸聲從皇城方向傳來,京城之中,多少年輕情侶,多少青年夫妻,攜老執少,仰麵看著那瞬間的璀璨。

    安笙亦抬著頭,煙火的顏色照亮了她紅彤彤的臉。雷鳴般的聲音,聲聲不息。

    待最重的爆炸聲傳來時,安笙下意識地去捂自己的耳朵。君修冥兩隻溫潤修長的手卻先她一步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耳前。

    震天的喧嘩聲頓時淡了,隻餘下滿目的華焰,滿園的火樹銀花。

    安笙索性往後一靠,懶懶散散地縮在他懷裏。

    君修冥愣了愣,隨即莞爾一笑,就這樣筆挺地站著,任由她將他當大樹靠著,若能一直這樣被她依靠著,也是挺好的。

    在焰火消散的那一刻,安笙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聲說:“笙兒,你在哪裏?”

    她似乎聽見,又似乎沒聽見,但她心裏聽到那句低微的唿喚時,仍舊驚了一跳。

    而焰景,終於散了。

    從美景裏迴神的安笙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衣襟,隨意道:“皇上,民女該告退了。”

    君修冥訕訕地收迴手,沒有阻止她起身,隻是有點興致索然:“別走了,留下來陪朕。”

    雖然每次留在他的宮殿也都隻是很單純的睡一覺,但她才不願不清不楚的,冷冷的說道:“早晚都要走,多一時少一時又有什麽分別?皇上何不珍惜身邊的人?”

    話落,安笙也沒等他同意與不同意,自作主張的離開了皇宮。

    君修冥想要挽留她,可話到嘴邊怎麽也說不出口,畢竟他已經答應了給她自由。

    安笙迴到客棧時,整個客棧格外清冷,因為這裏除了幾個小二,便隻住了她一人。

    當她剛推開房間,就隱隱瞧見漆黑的屋子裏坐著個黑影。

    正當她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時,屋裏便響起一際淡漠的聲音:“總算是迴來了,還

    以為我會白來一趟。”

    安笙沒想到這個男人還真是鐵了心要讓她對付公孫一族,隻是如今她把皇後抓也抓了,難道就狠狠地揍公孫淑媛一頓,然後一走了之?

    但像公孫淑媛這種睚眥必報的女人,一定會讓她亡命天涯的。

    想到這裏,安笙氣衝衝的坐了下:“我答應你,現在你可以走了嗎?”

    她現在隻想將這個人打發走,以後再用各種理由搪塞他便是,總之她可不想雙手沾滿鮮血。

    畢竟她不想殺人。

    他卻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淡聲詢問:“什麽時候進宮?”

    安笙冷冷的看了眼他,銀灰的麵具掩了半張臉,眉眼下的那道猙獰的疤痕卻一覽無遺:“與你有關係嗎?”

    他質問道:“難道你要將這個女人帶進宮?”

    安笙倒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將公孫淑媛如何安置才能不被人發現,良久後才又抱著懷疑的態度開口道:“我怎麽知道將她交給你了,你會不會放她走?”

    他輕笑了一聲,語氣裏帶著藐視:“若是我會放她走,剛才就動手了,何必又等到現在?賢妃不要忘了,我們可以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也可以不是。”

    安笙想想覺得也是,一時語塞,就這樣看著他,畢竟主動權掌握在他手上。

    他深邃的目光流轉在她身上,淡然的道:“城外有個小廟,你每次出宮後可以直接到那裏來找我。

    這個女人我便暫時替你照看著,如果賢妃的表現不佳,那她會不會被我放走,我就不清楚了。”

    安笙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低沉的怒了一聲:“你…別欺人太甚…”

    他嘴角往下一抿,透出一抹不悅:“不敢,往後還要多仰仗賢妃娘娘。”

    這般傲慢的態度,哪有絲毫仰仗的意思,誰讓她被人抓了把柄,安笙隻能一忍再忍:“說吧,你要我做什麽?”

    他再次開口道:“重新獲得皇上的垂憐,如此在宮裏做起事來才更得心應手。”

    安笙眉頭一蹙,毫不猶豫拒絕:“不可能。”

    他的眸光如鷹著暗芒:“我不太喜歡聽這三個字,既是這樣,那我們之間也無需再合作,明日賢妃抓了皇後的事,就別怪我沒口下留情了。”

    安笙盡量抑製著怒氣,想找個機會靠近他,於是決定拖延時間:“你別過分,你要知道公孫淑媛這個女人在皇上心裏的

    品行有多差,讓他垂憐她,這怎麽可能?”

    他見她朝自己走來,不動聲色的避了開,反問道:“那賢妃可知當年君修冥是如何登上帝位的?”

    安笙這個倒真沒聽過,當初君雯向她說起時,似乎也隻是說了一半。

    他淡漠的說道:“是公孫淑媛和王氏一起將先帝以一種慢性毒藥致死,最後才立了他為帝,你說他再狠,會狠到殺了幫他登上帝位的女人嗎?況且這個女人為了他付出了所有!”

    安笙表示有些疑惑:“太後不是最疼寧王嗎?怎麽會立他?”

    同時她也發現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對她有著極重的戒備心,完全與她保持著相對安全的距離。

    他很清楚安笙擅長用蠱,所以他並不允許她近身:“自是因為薛太妃,若寧王登基為帝,那麽往後一定會威脅到王氏一族在朝廷中的地位。而如今的太後也輪不到王氏。

    所以她這才立了一直韜光養晦的君修冥,初登基時,人人都以為他將是被王氏掌控的傀儡皇帝,實則這些年一些權利早已落到他的手上。”

    安笙漸漸地放棄了靠近他,轉而專注的聽他說著:“你好像對這些很了解?難道你也是皇室宗人?”

    他忽然一笑,唇邊有抹幸福感,像是想起了誰,隻在一瞬又斂了笑意:“你不必猜忌我的身份,賢妃放心,我的目的隻有公孫一族。

    公孫止在金陵城為虎作倀多年,也該給老百姓一個交代,而你隻要頂替了公孫淑媛的位置,那麽很快便能將公孫一族連根拔起。”

    安笙散漫的開口道:“所以公孫家倒了,我就可以離開了?”

    他挑了挑眉:“你若想留在他的身邊,不正好可以用賢妃的身份再次留下?”

    安笙眸光一冷,眉間透露出疑惑,這句話是前些時日君修冥對她說的,他怎麽知道?難不成他一直潛伏在她身邊?所以這個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她身邊的人?

    他似乎察覺到什麽,隨口解釋了句:“那日不小心聽到的。這個女人我就先帶走了,再過兩日你便會進宮了吧?”

    安笙眯了眯眼,漫不經心的應了聲:“恩。”

    這個男人對她應該挺了解,不然又怎知她擅長用蠱,所以一直都很警惕她近他的身,應該是怕她對他動手腳。

    待他正要離開時,安笙忽然喚道:“等等,這裏的幾隻蠱蟲給我照料好,記得用公孫淑媛的血喂養,我的易容需要靠

    這些蠱蟲維持。它們吃飽了,便將它們放在花苞裏。”

    “嗯。”他點了點頭,而後也便消失在了夜裏。

    一陣清風拂麵之後。安笙眨了個眼,他就這樣淹沒了蹤跡,看樣子他應該不好對付。

    忽然間,她有些頭疼,當初怎麽就想出了這麽個餿主意?

    安笙長歎了口氣,如今說什麽都為時已晚。

    翌日,清晨,安笙寫了三封信,交給了店內的小二讓他轉交給白楉賢。

    而後便收拾了行禮迅速的離開,因為她知道暗地裏還有墨白,所以君修冥很快就會知道她離開了。

    當白楉賢收到店小二送來的信後便將其餘兩封燒毀了,他清楚,若君修冥看到上麵的字跡,一定會猜出些什麽。

    將信燒毀後,他暗中派了人去追,希望往後他的世界裏還能有她的消息。

    身在養心殿的君修冥得知此事,拋下群臣直接向宮外而去,隻是終究晚了一步。

    常德一路慌慌張張的跟隨在他身後,連發生了什麽都不曾知道,見帝王的臉色不好,便沒敢多嘴。

    君修冥怎麽也沒想到,她會不辭而別,整個人失魂落魄的靠在了柱子上:“她走了,應該不會再迴來了吧。”

    常德這才恍然明白,但也懵了一瞬,賢妃娘娘就這樣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君修冥剛出宮沒多久,君雯便也匆匆的跟出了宮。

    來到客棧時,她二話沒說,直接闖進了安笙所住的房間,見裏麵該拿的東西都拿走了,淚水才止不住的落下:“安若離!我討厭你!”

    君雯一路哭著迴到了自己的寢宮,心裏滿滿的都是抑鬱,她們明明說好了,她若要離開,就一定要告訴她。

    如今,她卻就這樣一走了之!

    君修冥心裏同樣不好受,轉身去了城門前,在那裏站了很久,直到傍晚後才拖著身心俱疲的身子迴宮。

    隻是他剛迴到宮中,胸口便傳來窒息的疼痛,一口腥甜湧出唇角。

    他殷紅的唇邊浮起一抹無奈的苦笑:“若即若離,嗬嗬……”

    常德見識,驚唿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險些倒地的君修冥扶住:“皇上!”

    而後又對身後的太監吼道:“傳太醫,快去傳太醫!”

    小太監慌慌張張的應了一聲,忙不迭失的便向太醫院跑了去。

    帝王

    迴宮之後,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乾祥宮內,亂作一團。

    即便是王氏都守在乾祥宮的外殿等待消息,臉上一副愁容。

    清妍跪在她身前,壓低了頭,怯怯的模樣,也不知這老太婆傳她進宮做什麽?

    王氏單手撐頭,輕蹙著眉心,擺了擺手又道:“哀家頭痛的厲害,要靜一靜。你也別杵在這裏了,去裏麵守著皇上吧。”

    “臣妾告退。”清妍鬆了口氣,躬身退了出去,卻不知皇上怎麽了?

    清妍離去後,鴛鴦半跪在王氏腳下,柔軟的小手為王氏垂著腿:“太後的頭痛病又犯了嗎?要不要去請太醫來瞧瞧?”

    王氏又擺了擺手,歎道:“不必了,皇上還躺在龍榻上,哀家可不想再添亂了。”

    鴛鴦隨著歎氣:“太後別怪奴婢多嘴,這一次寧王的確是過分了些,如此明目張膽的打傷皇上。”

    王氏的眸色黯淡了下來,淡出一聲嘲弄的哼笑:“君寧倒也的確是莽撞了,他根本不是皇上的對手,若他安守本分,皇上還能容得下他,若他真敢謀亂,皇上是絕不會手軟的,隻是這次也是皇上自己作的。”

    鴛鴦低聲嘀咕了句:“皇上自己?”

    皇帝始終還是念著在浣鄴時的那段舊情,聽張太醫轉達是皇上執拗,不肯服藥才導致毒性蔓延。想來又是在慪氣。

    對那日小村莊裏的事,她也有所耳聞,王氏歎了口氣:“那個女人走了也好。”

    如此也免得他再與誰慪氣,傷的不過是自己的身體,那個女人又能有多心疼?枉費皇帝對她的一片情深。

    鴛鴦聽得糊塗,但大抵是猜得出那個女人指的是賢妃,可不曾想到與這件事有何關聯,轉而又道:“太後那您說皇上這次會放過寧王嗎?”

    唯有王氏還算了解他的性子,眉頭鎖的更深,這同樣也是她所憂慮的:“如今有哀家還能保他一時,若他日哀家駕鶴西去,皇上豈能再容他。”

    鴛鴦討好的一笑,柔聲迴道:“太後洪福齊天,萬壽無疆。”

    王氏苦笑著搖頭,又道:“你這丫頭。就是嘴甜。”

    話落,王氏似又想起什麽,問道:“好些時日不見皇後請安了,她最近在忙些什麽?”

    鴛鴦如實的稟報道:“好像是在養病,前些時日在獵場受了點傷,這些天坤寧宮那邊倒是安靜了不少。”

    王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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