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然這樣說,但劉桐心裏仍舊鬱悶。√


    外界的情況如何,他有心打聽,但大概是因為事情到了關鍵的時候,南平王的人也沒有來與他通消息。


    劉桐煎熬地等候著最終結果。


    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秋意的涼爽蕭瑟已漸漸覆滿整個小院兒,白果樹葉子黃了,開始往下落木蕭蕭。


    瑞王生還,清君側,救出元武帝,元武帝親自下詔廢太子,將太子囚禁於太子府的消息在這個時候傳了進來。


    劉桐扯了嘴角笑了笑,輕聲對常潤之道:「五哥成功了。」


    「嗯。」常潤之點點頭,輕輕依靠在劉桐身邊,對他道:「瑞王起事前來看過你,想來過不久還會再來。」


    劉桐臉上便露出笑意來,往日略微沉悶的情緒消解了些。


    他靜靜了會兒呆,又忽然問常潤之道:「潤之,你說五哥會如何對父皇?會直接逼迫著父皇立他為太子嗎?」


    常潤之搖搖頭。


    依著瑞王的性子,他必然不會讓人對他的名聲有汙衊的機會。


    太子剛剛被廢,若是他立馬被立為太子,哪怕他進宮清君側的理由有多麽光明正大,恐怕市井百姓都會議論紛紛一番,對瑞王的名聲並不好。


    瑞王是個沉穩的人,不會在這樣關鍵的時候給自己下絆子。


    劉桐聽言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如今父皇仍舊中風臥床,哪怕能說話了,行動也並不便捷,五哥要想名正言順,就一定要做足孝道,侍奉父皇終老。不單單是不能肖想太子之位,哪怕是朝政,五哥也一定會奏請父皇,建四大臣議政,而不是由他獨攬朝綱……」


    劉桐一邊說著,一邊神情又有些恍惚。


    「怎麽了?」常潤之輕聲問道。


    劉桐咧了咧嘴,臉上笑容微微有些苦意:「就是覺得,太子倒了,如今五哥是當之無愧的下一任太子人選,卻還要這樣婉轉迂迴……未免有些諷刺。在某些文人政客眼裏,怕還要說他一聲沽名釣譽。想想,五哥其實也挺憋屈的。」


    常潤之微微一笑,輕聲道:「作為一名政客,瑞王總要冷了心腸犧牲一些旁的東西,相對的,他自己對此也要做出一些犧牲。權力越大,危險也就越大……能夠將平衡做到這樣的程度,瑞王已經是做到極致了。」


    劉桐怔怔道:「其實,若是五哥就此登基,奉父皇為太上皇,哪怕名聲不好聽一點兒,可五哥也還有幾十年,能用治理江山的顯著成效,來為自己正名……若換做是我,我不會考慮那麽多所謂的名聲。名聲又不能當飯吃,哪有那麽重要。」


    常潤之笑著搖頭:「可瑞王就是這樣的性子,名聲對他來說或許並不重要,但他也講一個規矩。聖上仍在,既然開設過四大臣議政模式,就沒有必要取而代之直接登基。畢竟,就算四大臣議政,想必能作出最終決斷的,也還是瑞王。早登基晚登基,又有什麽區別?現在瑞王還可以趁著這段未登基的時間,積攢勢力,沉澱權勢,若是貿然登基,或許還會生出旁的事端……瑞王能用清君側之名,讓陛下廢了太子,焉知旁人不能效仿此計,也說瑞王是亂臣賊子呢?」


    「也是……」劉桐點點頭:「五哥憂心百姓,想必是不願意因為爭權奪勢而致使民間生靈塗炭的。」


    常潤之點了點頭。


    劉桐嘆了口氣:「方才潤之你說起『犧牲』二字,總讓我有些難受。」


    「難受什麽?」常潤之問他。


    「說不出來……」劉桐道:「就是覺得胸口悶悶的。權勢這種東西,也不知道是好東西,還是壞東西。」


    常潤之若有所思,盯著劉桐看了好半晌,才輕輕說道:「人隻要活著,就有**。窮人有想要變成富人的**,富人有想要更富的**,站在權勢上遊,自然就有想要站在權勢頂端的**……瑞王的野心是怎麽生出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站在頂端之後,會給這個天下帶來什麽。那才是最重要的。這是政治的魅力,它吸引著人不斷朝著權勢頂端靠近;但這也是政治的殘酷所在,因為要靠近那個頂端,勢必要付出一些什麽。這算一種公平的交易,沒有所謂好與壞。」


    劉桐驚愕地看著常潤之,半晌後方才道:「潤之,你所說的話……我從未聽過。」


    常潤之莞爾,貼近他耳邊問他:「那我問你,你可曾有過那樣的野心?」


    「當然沒有!」劉桐立刻否認,眉頭皺起。


    常潤之伸手撫平他的眉頭,笑道:「那我再問你,你可曾覺得,瑞王想要那個位置,是不對的,是不好的?」


    「當然也沒有……」劉桐眉頭舒展開,隱隱有些明白常潤之的意思了。


    靈台一時清明,他攬住常潤之頓時哈哈大笑了兩聲。


    常潤之莫名其妙,擰了他一把道:「該牽著陵兒出去走路了,你去。」


    「我去。」劉桐欣然答允。


    又過了兩天,瑞王堂而皇之地來了中官胡同。


    他頭一件事,就是令人將下令澆了小院兒鎖頭鐵水的於管事賜死。


    小院兒的院門時隔一年後終於又被人從外部打開。


    瑞王身著親王蟒袍,器宇軒昂踏進小院兒。


    劉桐迎上來,兄弟倆一個結實的擁抱過後,劉桐請瑞王往堂屋裏坐。


    南平王跟在後邊兒,對常潤之點頭示意道:「景陵出生後我這個做叔叔的還沒有見過他呢,九嫂可否讓我瞧瞧他去?」


    常潤之知道瑞王有事要與劉桐說,自然沒有不應的,去裏屋抱了劉景陵出來,讓他和他十二叔玩。


    堂屋裏,瑞王對劉桐道:「父皇已經能開口說話了,可以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身體也在漸漸恢復。」


    「太子被廢後,被關在太子府裏,不過聽說他仍舊不大安分。」


    「我最近在忙著清點國庫,太子監國這段時間,各部想必都不太幹淨,得一一把釘子給拔了。」


    「十二弟這幾年曆練得不錯,很多事情都處理得極好,有他在,我省了不少心。」


    「祝王還是個刺頭,不過不用理會。」


    瑞王說了許多,最後略帶歉意地看向劉桐,道:「我同父皇提了,要把你遷出中官胡同,重新恢復你的差事。不過父皇不同意,所以還得委屈九弟在這兒多待一段時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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