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己方一位金丹瞬間斃命,陳淩風、吳痕等人立即四散轉移,努力拉開自己和三將營的距離在這一刻,戰陣將自身威能體現得淋漓盡致。


    戰陣將所有人,包括劉關張三將、寧拙以及近三百位修士的力量,以一種巧妙的方式,盡量整合在了一起。


    因此張黑看似平平無奇的攻擊,實則威力絕倫。


    若是金丹修士單打獨鬥,根本無法抗衡。


    「張將軍勇猛啊!」士卒們高唿,士氣陡然拔高。


    如此,軍心凝聚得緊密,導致戰陣運轉更加協調,軍力蹭蹭上漲。一切都開始正向循環起來。


    三角箭矢陣像是一頭荒古兇獸,邁動龐大身軀,開始了橫推。


    比較尷尬的情景出現了,寧拙之前施法製造出來的龐大森林,此刻反成為了行軍阻礙。


    轟隆隆—


    三將營所到之處,樹木傾倒、岩石崩碎,威勢驚人。


    渡過了變陣的脆弱期,三將營展現出了狂猛神威。


    陳淩風、吳痕等金丹修士再無之前耀武揚威的姿態,一退再退,隻以遠攻為主,根本不敢靠近紅花營。


    曦律律!


    一頭大如小山的純白飛馬,從天而降,用馬蹄狠狠地踩下去。


    紅花營已然結陣,陣型正圓,好似在大地上盛放了一朵大紅色的花。


    在所有的軍隊中,紅花營對外招兵買馬的規模最少。一方麵,是他們軍餉有限,待遇不高,難以吸引他人。另一方麵,則是穆蘭精挑細選,主動為之。


    紅花營中大多數士卒,都是老兵,是穆老將軍在軍中的遺產。


    穆蘭都繼承了過來。


    此刻,圍繞著主將穆蘭,核心是親兵,中圈是精兵,外圈是老兵,新兵夾雜在老兵之中,井然有序,配合默契。


    戰陣法相都凝聚而出,形成一朵巨大的紅花,籠罩整個軍營。


    這是紅花營最擅長的戰陣,甚至這支軍隊的命名也因此而來。


    天馬咆哮,馬蹄不斷踐踏。


    但龐大的力量都被紅花法相完美抵禦。


    紅花營上下,除了剛開始遭受襲擊導致了一些損員之外,其他人都是安然無恙,且戰意昂揚。


    張重義站在穆蘭身側,眉頭緊皺,一臉沉重之色。


    他到底隻是醫師,這是他第一次上沙場,經驗很是淺薄。


    「元嬰級別的妖修,還化了原形,全力以赴!」


    「而穆蘭隻是金丹期而已。


    這時,下屬飛奔而來,向穆蘭傳遞最新軍情。


    蠻妖營被擊潰,白玉營站穩腳跟,金戟軍被圍困,全軍失蹤,而三將營則被數位金丹猛攻,情勢危急。


    張重義聽聞,心沉穀底。


    當他聽到三將營的詳細戰況,他不禁低唿出聲。


    「啊呀.


    「馬蹄踏落花。」


    「風起影沉沙!」」


    「應驗了,寧拙的識言詩應驗了啊!」


    穆蘭猛地迴頭,厲色打斷:「閉嘴!”


    張重義驚然一驚,頓時住嘴。


    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穆老將軍。


    穆蘭如此態度對他,張重義並不氣惱,也根本沒有覺得冒犯,而是自責起來,且欣慰不已。


    穆蘭仰頭,看向天空中全力踐踏的巨大飛馬,沉聲道:「這天馬名為馬飛腿,和我爹有陳年舊怨。」


    「昔年,他率領自己的族群在我國邊疆禍亂一時,我父受命剿匪,擊潰了他的全族,幾乎讓他全軍覆沒。」


    「他僥幸逃脫,從此之後,四處流竄,不斷和我穆將軍府作對。」


    「這一次,他肯定是聽聞我代父從軍,主動加入了千峰林,和我們作對!」


    「他的手段我已盡知,以我上將軍印、花團戰陣,抗衡他綽綽有餘。”


    頓了一頓,穆蘭繼續分析道:「我軍遭受攻擊這麽久,仍舊僅有數人。馬飛腿為首,是唯一的元嬰級別。其餘數位金丹修士,都在千峰林中有各自不小的聲名。」


    「這說明,隻有修士強者結成小隊,進行伏擊。」


    「所以,真正的大局在金戟軍上。”


    「能夠將金戟軍掩蓋、消失,這絕非普通元嬰,也肯定不隻是一位元嬰修士,能夠做到的。」


    「若是接下來,金戟軍仍舊和敵人僵持不下,那麽這一場伏擊戰的關鍵,就是白玉營了。”


    「白玉營的裝備最為精良,實力最強。更關鍵是他們當中,有太多高門子弟。」


    「他們要是被擊潰,被追殺,金戟軍都要全力救援的!」


    穆蘭對局勢分析得極其透徹。


    看她運籌惟的架勢,張重義不禁安定下來。


    金戟軍。


    孫幹位於戰陣中央,四處環顧。


    但見周圍:山霧匐氬,輕盈飄渺,給山巒披上一層淡墨,輪廓模糊不清,似有似無,若浮若沉,空靈如夢。


    山霧中,群山環繞,濃綠近墨。山勢錯落有致,遠近高低,皆成一片濃淡相宜。


    近看山巒,古木蒼勁,岩石。


    遠看群山,綿延萬裏,雲霧相接。


    霧中時隱時現的山石,伴隨著層層起伏,反給人輕盈似羽之感,


    而縹緲的山霧濃鬱堆積,散發著比之群峰還要重若千鈞的玄妙意境。


    「輕山重霧圖!」孫幹辨認出來。


    這陣圖接近化神級別,乃是六洞派的鎮派之寶!它由墨淵洞主陸宏圖耗費數百年光陰,陸陸續續,精心雕琢而成。采用了多種化神級別的墨材,便是元嬰級數的畫筆,就損耗了足足六根。


    這是陸宏圖的最大底牌!


    兵兇戰危。


    既然上了沙場,陸宏圖就沒打算摳摳搜搜,直接施展最強的布陣手段。


    以輕山重霧圖為陣圖,六洞派的四位洞主占據四方,為陣腳。至於陣心神秘莫測,隱藏在圖畫深處,外人從未得知過。


    伏擊開啟之後,借助陣圖,陸宏圖等人全力進攻。


    元嬰級別的法術接連砸在金戟軍上,難見成效。


    金戟軍結陣速度極快,裝備在後軍當中,最為豪華,根本沒有任何破綻。


    六洞派修士倍感無奈。


    其中血影洞主久攻不下,還遭受國力反噬,戰力下滑,不由氣地道:「如此緊密戰陣,單靠法術遙攻,並不能破壞陣型。”


    「以我所見,還需要強者衝陣。」


    「金戟軍以反製、鋒銳著稱,縱觀我千峰林中,恐怕隻有當代象王才有可能衝陣成功了。」


    血影洞主所說的象王,便是蒼白蠻象群的新王。其威武雄壯,力量恐怖,且皮糙肉厚,是衝陣的不二人選。


    毒竭洞主猶疑道:「大洞主,金戟軍一直在積蓄陣法威能。我們就這樣放任不管嗎?」


    「等到他們積蓄成功,一經發動,必然石破天驚,威力恐怖絕倫。」


    「到那時,我派的這張陣圖恐怕掩蓋不住。」


    陸宏圖微微一笑,自有從容風度,隻用神識傳念:「等。」


    很快,六洞派的四位元嬰修士就等來了最新情報。


    蠻妖營被順利擊潰,這是個好消息。許大力尚存,已經無關痛癢。


    問題出在白玉營上,塗冥竟然敗走了!堂堂百毒部族的大祭司,竟如此低能?


    不過等到記載戰況的玉簡,相互傳遞之後,四位洞主都說不出話來。


    塗冥敗得不冤!


    這白玉營也未免太有錢了!!


    關鍵是,這群高門子弟,誰能知道他們手中還有多少底牌。


    一時間,三位洞主都對墨淵洞主產生了敬佩之情。


    魔心洞主更是直接奉承道:「初始時,大洞主您主動挑選金戟軍下手,專挑最硬骨頭。我內心深處是有疑惑的。」


    「現如今,這些疑惑頓消。」


    「大洞主您深謀遠慮,看得遠比我等更加清晰、深刻啊。」


    毒竭洞主道:「大洞主,白玉營不退。那三將營、紅花營都無足輕重。難道要看我們強攻金戟軍不成?”


    墨淵洞主緩緩搖頭:「我們此刻早已傾盡全力,狂攻爛炸了金戟軍多時了。」


    「這場伏擊戰,我們還有強大人物,沒有下場呢。”


    三修恍然:「您是指————·隆爺?」”


    陸宏圖微微一笑,顯露出自信的光彩來:「隆爺乃是監軍,同樣也是此次伏擊的領袖。」


    「伏擊眼看著就要成功,就卡在白玉營這裏。」


    「我不信他不動手!」


    「他如果不動手,迴去之後如何向參須龍王交代呢?」


    正如墨淵洞主的推測,高空雲端,隆爺深深歎息一聲,扒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老態龍鍾的上半身。


    繼而,他深吸一口氣,腳下雲朵消散,他垂直落向地麵去。


    伴隨著墜落,他的氣息越來越強盛,身軀膨脹起來,從骨瘦如柴,身形略微僂,皮膚鬆弛的老年狀態,恢複青春,變成了一位肌肉賁發,雄健精神的中年壯漢。


    便是連他白花花的發須,都恢複了黑亮光澤。


    神法—一參元迴春!


    隆爺緊緊盯著地麵上的白玉營,看著白玉營越變越大。


    他緩緩伸出自己的左手,手掌掌心對準白玉營。


    下一刻,龍吟聲起。


    武術一一龍嘯掌!


    吼。


    龍嘯震天,帶動隆爺周身氣流,化為一條隱約的飛龍虛影,包裹著隆爺,從白雲深處直衝而下「不好!」雙淨意識到不妙,連忙施展手段,打向高空,提前阻截。


    但不管是放箭,還是開炮,亦或者用金光雀糾纏,都無法阻止隆爺的下墜。


    轟!!


    一聲巨響,隆爺一掌印在了戰陣法相上。


    如小山般的玉璧,轟然崩塌。


    隆爺繼續墜落,砸在白玉營的最中心地帶。


    百玉營人仰馬翻,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在地麵上,一個巨大的深坑中,手掌貼在地麵上的隆爺,吐出一口濁氣,收迴手掌。


    煙塵中,馬匹的嘶鳴聲中,半跪著的隆爺緩緩直起了身,蔑視四方:「小崽子們,你們過於活蹦亂跳了。現在,迎接你們的死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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