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春日,白日卻也是長了些,日頭西斜卻還未完全沉下,印地國公府泛著淡淡的紅色,血色迷濛,這個國公府已經被血色籠罩,王氏素來是心恨的,雖然留下了一個證人,但是成奕瑤卻沒有雀躍的心情,這樣心狠手辣行動果決的王氏,若是沒有成景灝的幫忙,根本就沒有辦法對付她。


    但是那畢竟是父親現在明媒正娶的妻子,五叔根本就不好插手,也不願意在父親現在生死不明的情況在對王氏太過分,雖然成景灝是將事情告訴自己了,但是並不打算現在就把人交出來,也不打算就此拆穿王氏的真麵目,雖說這次他是幫自己找到了身邊的細作,但是其實也是為了讓自己暫時把廚房管事兒子的事情先放一放。


    成奕瑤在心中輕嘆一聲,要是父親在就好了,也不知道父親現在怎麽樣了!


    第二日一早成奕瑤便去了玉和院,今日羅先生就到了,此時若是已經到了那必然是去了王氏處。


    才進門便聽見羅先生帶著笑意的聲音:「自然,二小姐也是極聰慧的,妾身自然盡心教導!」


    「來,我們大小姐過來了,快來見過先生!」王氏微頷首,仿佛才見到成奕瑤笑著道。


    成奕瑤蓮步輕移對著王氏和羅先生瑩瑩一拜:「見過夫人,見過先生!」


    「大小姐有禮了!」羅先生迴了禮看著成奕瑤微點頭。


    羅先生三十出頭的年紀,麵色溫和,一臉淡淡的笑容,歲月在她臉上刻畫的不是常桑而是沉靜的氣質,雖然已經不再年輕,卻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的感覺。


    「夫人,妾身這便帶著兩位小姐授課去了!」羅先生起身朝王氏行禮道。


    「那就有勞先生了!」王氏笑道,「嬤嬤送先生和兩位小姐去惠寧堂去吧。」


    惠寧堂是內院的大書房,是宮國公府女眷平時讀書習字的地方,一般也不會有人來,像國公夫人和幾位夫人都是有自己的小書房的,成奕瑤開了院子之後也將西次間改造成了書房,大書房也就是找些資料或者像現在這樣給小姐授課時才會用到。


    「先生,這是弟子做的繡帕,謝謝先生的教導!」成奕瑤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繡帕遞給羅先生。


    羅先生接過細細看了,點頭道:「嗯,我不在的這些時日,大小姐是有好好練習女紅的,比以往好上許多,但是還需要努力,萬萬不可懈怠,要知道業精於勤荒於嬉!」


    「是!弟子謹遵先生教誨!」成奕瑤微屈身行禮。


    成奕琦此時也上前給羅先生行禮:「弟子參見先生,弟子技藝拙劣沒有姐姐做的那麽好,這是弟子和母親學繡的荷包,忘先生笑納!」


    羅先生雖然被生活所累需要教導大家小姐來維持生計,卻是個原則性極強的女子,隻拿自己該得的那份,羅先生能受到功勳貴族之家的尊重,除了她的才華,更因為她的人品。


    王氏應該是做好了功課,讓成奕琦準備這樣一份見麵禮。


    成奕瑤在心中冷笑,不過還真是不好意思,這位妹妹還是不放心竟然找人來她這裏打探羅先生的喜好,她也就是讓丫鬟無意間提起了羅先生喜歡劍蘭。


    羅先生是喜歡劍蘭沒錯,但是成奕琦不知道的是羅先生對劍蘭有一種特殊的執著,蘭若為君子,那劍蘭在羅先生眼中便是其中最不可褻瀆的一位。


    她喜愛劍蘭,無論是畫劍蘭或是繡劍蘭,都是極為慎重的,自然她也看不得別人在技藝拙劣之時便拿劍蘭練手。


    羅先生自己有一方娟帕上麵繡的就是一株劍蘭,傲骨天成,蘭中聖品。


    那是羅先生在所有劍蘭繡品之中最為滿意的一件,也是至今為止她唯一留下的一件劍蘭的繡品,她覺得不配劍蘭的繡品都必須銷毀,這是羅先生的執念。


    果然在拿到成奕琦遞上來的香囊時,原本笑意盈盈的羅先生瞬間便拉下了臉色:「二小姐何故繡劍蘭?」


    成奕琦本就人矮小,此時又低著頭完全沒有看到羅先生已經變了的表情,但是聽這語氣也知道並不是歡喜:「我,我就是覺得劍蘭漂亮!」


    卻見羅先生幾下便把成奕琦的香囊撕了:「二小姐不知道,劍蘭乃蘭中君子,繡不出它的風骨,繡不出它的意蘊,何人敢輕易動手繡劍蘭!你如此弱風扶柳般沒有氣節的一株草也能稱之為劍蘭!」


    成奕琦的眼眶一瞬間便紅了起來,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先生我沒有,我,我......」說著怨恨地盯著成奕瑤。


    成奕瑤誠惶誠恐地看著羅先生有些吶吶道:「先生是我告訴妹妹您喜歡劍蘭的!」小臉煞白咬著唇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看先生老是取出那方劍蘭的帕子觀看。」


    「你既知道我喜歡劍蘭,為何不投我所好?」羅先生看著成奕瑤生硬道。


    「我,我原本也想繡來著,但是看見過先生那副劍蘭,我繡了幾次都不滿意,才,才......」成奕瑤小心地道。


    「好了,不知者不怪罪!」羅先生的語氣明顯緩和了許多。


    「你們今日便繡一副迎春花,我且看看。」此時已經有人擺好了繡屏,成奕瑤和成奕琦兩姐妹分別坐在兩邊,羅先生坐在中間靠上首的位置麵對著兩人。


    此時之前在惠寧堂外伺候的小丫鬟已經匆匆進了玉和院。


    「夫人,惠寧堂那邊的小丫頭過來了!」此時有丫鬟過來稟報。


    「讓她進來!」王氏讓人在那裏看著,沒有什麽大事是不會過來的,這麽快就過來了,若不是出了什麽事情不成。


    此時外室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不多時便有一個小丫鬟快步走了進來:「奴婢見過大夫人!」


    「起來說話吧!」


    「是,謝大夫人!」小丫鬟起身卻仍低著頭迴到,「啟稟大夫人,二小姐送給羅先生的香囊,被羅先生給撕了!」


    「什麽?」王氏的眼睛微眯,這羅先生還真把自己當迴事了,不過是一個請來的先生罷了,她隨時能將她趕走,「到底怎麽迴事?」


    「羅先生說二小姐繡的劍蘭沒有風骨,然後就撕了!」小丫鬟聽著王氏變了語調隻覺得背脊發涼。


    「你先下去,一會課業結束的時候不要忘了和老夫人去稟報一聲,兩位小姐第一天的授業情況!」王氏淡淡道,而後便讓人給了小丫鬟一吊錢,小丫鬟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讓人去茶茶這到底是什麽情況?」王氏看了一眼一邊的江嬤嬤。


    「老奴也不是很清楚!」江嬤嬤躬身迴道,「老奴這就差人去查查!」


    「恩,你去吧!」王氏有些疲憊地按動了下自己的額頭,揮手讓江嬤嬤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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