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演不喜歡勾心鬥角,正如離歡所說的那樣,他很坦誠。


    但有太多事要他去做,這些事光靠坦誠是做不成的。


    離歡很喜歡這樣,喜歡布局的感覺,以及看著別人一步步走到坑裏。


    好在離歡心性不壞,不然李演一定不會放任他如此成長的。


    離歡也知道,師父是個好人,所以他也要做個好人。


    除夕夜,京城裏萬家燈火。


    離歡很高興自己又長了一歲,然後滿懷欣喜的想著,到幾歲師父能不把自己當成小孩子。


    距離京城百十裏遠的地方,有一座叫做京南的城鎮。


    很普通的小鎮上,看管的卻極為嚴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是什麽軍事重地。


    三年前,這裏還是普通至極。


    一切的一切,隻因為來過一個道士。


    道士沒有什麽大法力,也不會捉鬼降妖。


    隻因為道士在路過這裏的時候,念了兩句詩:


    京南一廟,有僧長發。


    這八個字被監察司的探子知道,封進密函,送進了京城。


    從那天起,京南城內的一切事務都要慎之又慎。


    不為別的,隻因為,有僧長發!


    天下的佛寺很多,僧人也很多。


    但所有的僧人無一例外,全部是沒有頭發的。


    帶發修行的隻是外家。


    真正終其一生奉於佛法的僧人,全都是禿子。


    但監察司的人馬隨後就在道士所說的寺廟裏找到這樣一個僧人。


    寺廟是一座早已沒了名姓沒了牌匾的破廟,廟裏的佛像也破爛不堪。


    但就是有這樣一個老僧,穿著袈裟,披著長發。


    這樣的打扮,原本就是一個笑話,修行不夠的出家人,如何穿的了袈裟?


    出家人,又怎能留長發?


    但就是這樣一個好似笑話的存在,驚動了監察司,驚動了朝堂,驚動了皇上。


    因為,殺手榜上也有這樣一個人。


    那個人,自從他五年前出現在殺手榜上,他一直都是第一。


    十年前,申屠夫刺殺文無觴不成,反倒留下了一隻手臂。


    人人都以為申屠夫不會再留在殺手榜上。


    但申屠夫的名字,仍舊穩穩的排在殺手榜的第一位。


    要真說起,那時殺手榜有什麽變化的話,那就是申屠夫後麵的幾個名字消失了。


    五年後,長發僧這個名字橫空出世,申屠夫直接降到了第二位。


    五年了,長發僧的名字還在那裏。


    這說明,就算是申屠夫,也是拿他沒有辦法的。


    當年申屠夫刺殺文無觴。


    定瀾槍熊大元出手了。


    大太監任師仲出手了。


    金鷹手韓英飛也出手了。


    這三人,哪一個都是江湖上名聲赫赫的存在。


    雖然皇宮裏留守的人一定比他們三人要強,但是長發僧又何嚐不是強過了申屠夫呢?


    密函傳到京城,皇上整夜無法入睡。


    天知道殺手榜上大名鼎鼎的長發僧會什麽會出現在離京城這麽近的地方。


    幾十個大內高手,帶著兩隊禦林軍出了城,直奔京南。


    幾百人將破廟圍了個水泄不通。


    老和尚依舊在破廟裏,念經說禪,絲毫不為所動。


    正當他們決定攻入寺廟的時候,卻發現廟裏空無一人。


    第二天一早,他們接到了京城的急召。


    老和尚昨夜在皇上的寢宮裏,念了一夜的經。


    從那時候起,朝廷就隻敢派人把京南城保護了起來。


    一個連皇帝寢宮都能來去自如的人,試問誰敢惹?


    這也是吳常能夠鎮住南徐兵馬橫行京城的原因。


    天下第一劍,總不會比第一殺手要差吧。


    老和尚一頭長發,亂糟糟的,身上的袈裟卻極為整潔。


    一名中年將軍走了進來,手裏提著籃子。


    “大師,今夜是除夕之夜,在下特地去酒樓裏要了素齋。”


    來人是京南城裏昌平軍的長官孫洪。


    昌平軍原本是巡防京城的軍隊,但自三年前開始,便有一隊人專門守在這裏。


    老和尚低頭道了一聲:有勞施主。


    孫洪從籃子裏拿出兩大碗白米飯,一碟青菜,一碟蘿卜。


    “我等軍伍之人,遵守命令乃是天職,在過去的一年裏,受大師照顧了。”


    老和尚搖了搖頭,默默吃著飯菜。


    “大師這等高人,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是看不住的。皇上本也有讓我們保護大師的意思,希望今年大師能繼續體諒我軍卒......”


    老和尚咽下最後一口飯菜後,看著孫洪搖了搖頭。


    孫洪大急:“大師,可是我等平日裏有得罪之處?”


    老和尚再次搖頭道:“不曾,隻是貧僧應人所求,在此地念經三年,如今期滿,貧僧自然是要離開的。”


    “那麽大師要去哪裏?”


    “雲遊之地,豈可早言。”


    “那麽大師可有什麽要交代?”


    老和尚想了想道:“貧僧出發前,要去一趟京城......”


    孫洪的眼睛突然一縮,心道不好。


    他駐守這裏的原因,就是為了看住老和尚。


    即便看不住也要掌握他的行蹤。


    現在老和尚竟然直言要去京城。


    孫洪知道,如果他把這個消息傳到京城,京城裏又會有什麽動作。


    可能會有人重提誅殺長發僧一事。


    孫洪在這裏呆了三年,老和尚從來沒有為難過他們。


    孫洪深知老和尚的本事,動起手來,朝廷並不容易的手。


    得罪一個這樣可怕的人,那麽京城也不會安寧了。


    想到這裏,孫洪脖子上的汗流了下來。


    孫洪道:“大師要見何人?”


    老和尚不理會,閉上了眼睛。


    孫洪還不死心道:“在下親自去把他接到這裏,大師覺得如何?”


    老和尚依舊不理,孫洪對著睡著的老和尚抱了抱拳走了出去。


    他必須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送到京城。


    監察司的密報,無論什麽時候都沒人能截止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這封書信就出現在皇上的桌子上。


    皇上拆開信,心中有些疑惑。


    江湖中人行事古怪,三年前長發老僧闖進皇宮,打昏了他寢宮周圍所有的侍衛,在他的寢宮裏念了一夜經。


    老和尚是在證明,他沒有歹意。


    但趙琪當了這麽多年皇帝,他自然知道人是會變的。


    趙琪想了半天,眉頭依舊緊緊皺在一起。


    半晌後,趙琪歎了口氣:“宣公主進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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