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卿失去鎮定的連連後退,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瞪著對著自己笑靨如花的女人。


    那種感覺,他到死都沒有忘記。


    金嘉意拍了拍手,目光幽深的注視著猶自被嚇得瑟瑟發抖的男孩,與之剛才那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模樣相比,此時此刻那膽小如鼠的樣子別提有多麽的可笑。


    莫易卿不敢置信的打量著這個仿佛看穿了他心思的女人,那闊別已久的感覺慢慢的滋生,讓他的從容淡定一寸一寸的崩裂,最後全盤崩潰,他現在動彈不得。


    「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嗎?」金嘉意問。


    「……」莫易卿默,鬼才知道你在想什麽。


    「你就不想知道?」金嘉意再問。


    「……」莫易卿繼續沉默,鬼才想知道。


    金嘉意嘖嘖嘴,「果真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小孩,以前是,現在更是。」


    莫易卿深吸一口氣,辯解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就聽對方的聲音又一次悠哉悠哉的響起來。


    她說著:「不過仔細想想你那比櫻桃還玲瓏的心眼,肯定對我隻有恨吧。」


    莫易卿蹙眉,他敢承認嗎?他如果承認了自己說真的恨你老人家,你老人家會不會一爪子掐死他?


    金嘉意嘆口氣,「不過算了,你恨我也無妨,反正你怎麽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果然這女人就不是一個女人,換了個殼也不是個女人,她骨子裏藏著的就是一個投錯了胎的惡魔漢子。


    金嘉意坐迴椅子上,拎著轉椅悠悠的滑到他麵前,「瞧瞧這唇紅齒白的,怕是鬼做久了,營養不良了吧。」


    莫易卿縮在牆角,盡可能的跟這個女人保持距離。


    「好歹咱們姐弟一場,這麽多年沒有見麵了,你就不稍微有一點點感動?」


    「……」我怕你還來不及,感動個屁!


    「看你的樣子好像還沒有迴過神,也罷,從小你的膽子比黃豆還袖珍,讓你上陣殺敵還真是委屈你了,這輩子好好的過,我不會勉強你的。」


    「……」誰要你勉強,你老人家姓金,我姓莫,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去。


    「你現在心裏肯定在罵我吧。」金嘉意勾唇一笑,笑的很是狡黠。


    莫易卿低下頭,索性不再看她一眼,充耳不聞般就跟自己從來不認識她那般。


    金嘉意長嘆一聲,「虧得我還僥倖著感激老天,結果你卻如此對我視而不見,小易,你真的很恨我嗎?」


    莫易卿愣愣的看著她的眉眼,注意著她眼瞳裏那漸漸氤氳的水霧,有一些彷徨,無所不能的斐瀅女相,是在憂傷嗎?


    其實想想,斐瀅對他雖說刻薄了一點,冷血了一點,嚴厲了一點,但出發點都是為了他著想。


    軍營數十載,他好歹也是高高在上的英武大將軍,誰也不敢欺。


    在朝野之上,憑著她的關係,文武百官,不敢不敬。


    她對他,算是挺好的。


    「不過你恨我也無妨,畢竟我後台比你硬,門麵比你寬,你一樣得敬我尊我禮待我。」金嘉意笑道。


    「……」我丫的收迴那些話。


    金嘉意站起身,背過垂眸倔強到一聲不吭的男孩,嘴角不由自主的高高上揚,比之前一刻的狂妄,她此時竟是笑的很滿足。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自己想要見到的局麵,但卻是濃濃的心滿意足。


    「走吧,我餓了。」金嘉意推開休息室大門。


    莫易卿依舊蹲在角落裏一動不動。


    「還需要我過來扶你一把?」金嘉意再道。


    莫易卿反射性的跳起來,機械式的移動腳步。


    「聽說隔壁街有個火鍋城不錯。」金嘉意建議著。


    「公司裏有午餐提供。」莫易卿小聲道。


    金嘉意止步,斜睨他一眼,「你讓我挺著一個大肚子跟你去擠食堂吃毫無營養的工作餐?」


    莫易卿嘟嘴,「沒讓你去,我自己去。」


    金嘉意冷冷哼道:「你讓我一個人去吃火鍋?」


    「不是還有席總嗎?」莫易卿耷拉著脖子說著。


    金嘉意轉過身,抬起手將他的腦袋扒拉起來,義正言辭道:「跟我吃飯,你覺得很委屈?」


    莫易卿眼神飄忽不定,竟然不敢再看這雙眼。


    「瞧瞧你這點德行,活了幾十年了,還是一個扶不起的阿鬥形象。」金嘉意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胸口,吼道:「抬頭挺胸收腹,跟我走。」


    莫易卿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尋思著自己該怎麽找藉口避開這個女人。


    「金嘉意!」


    兩人剛走出上娛,一人便從停靠在路邊的車內一躍而下,氣勢洶洶的朝著兩人走來。


    金嘉意聞聲望過去,隻見陳亦城帶著一身痞性的迎麵而來。


    陳亦城吐掉嘴邊的菸蒂,指了指她身後的男孩,戲謔道:「這小白臉是誰?」


    「城少看來真的挺閑的,竟然無聊到來我這裏滋事了。」金嘉意語氣不溫不火的說道。


    陳亦城似笑非笑的繞著兩人走上一圈,「前兩天還是跟承星的秦禕弘鬧在一起,今天又換了一個長得水靈靈的小白臉,金嘉意,你想給席宸帶綠帽子就直說啊,我這個人也挺不錯的,身高一米九,體重八十公斤,長得也算是風流倜儻,雖說性子急了點,但好歹也是一名待人謙虛有禮的紳士。」


    「朋友妻不可戲,城少果真不是凡夫俗子,專挑朋友妻調戲,難怪圈子裏常說寧肯跟豬狗為友,也不願沾惹上城少這位貴人。」


    「……」她這是在罵你,莫易卿提醒著。


    陳亦城挑眉,越聽這句話越不對勁,她這是拐著彎在罵自己畜生不如?


    莫易卿見他猶自漲紅了臉,甚是滿意的點點頭,還不算太笨,至少能聽出她的言外之意。


    金嘉意繞過擋路的男人,對著身後杵著不動的男孩道:「還不快跟著,愣什麽愣,難不成還想跟他打一架?」


    陳亦城咬牙,「金嘉意,我是不打女人的,可是沒說過就這麽放你走。」


    「城少要找的人隻怕不是我吧。」金嘉意冷冷道。


    陳亦城哼了一聲,「找到了你,自然想找的人就會自動送上門了。」


    「城少難不成還想大白天的做擄人勒索的事?」金嘉意瞪著蠢蠢欲動的陳亦城,這個男人絕對不會很文雅的請自己做客。


    陳亦城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或許你更願意主動跟我走?」


    「城少覺得我像是那種隨你唿來喝去的普通人嗎?」


    陳亦城自上而下的審視對方一番,她的確有幾分味道,不卑不亢,似乎並不畏懼自己的威脅。


    金嘉意將自己身後一言未發的莫易卿給推出來,直言不諱道:「他罵你小白臉。」


    「……」莫易卿瞠目。


    「……」陳亦城沉默。


    金嘉意不忘煽風點火道:「是男人就拿出一點魄力來,瞧你這扭扭捏捏像個娘們兒的模樣,別說我以前瞧不起你,現在老娘打心眼裏也覺得你懦弱。」


    「……」莫易卿心底苦笑一聲,雖說你老人家想激我揍他,明說就好,何必這麽拐彎抹角,還真當他是曾經那個乳臭未幹的男孩嗎?


    陳亦城眯了眯眼,幾乎是剎那間,他便感覺到這個男孩周身上下散發開的氣場,那種精神壓力絕對不是空穴來風,這個人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練家子。


    莫易卿搖了搖頭,全神以待,目光如炬。


    陳亦城剛一動作便發覺自己的左後方有拳頭破空而來,幾乎是剎那之間,他就被撂倒在地,連對方是怎麽出手的都沒有看到。


    侮辱,絕對的侮辱,壓倒性的侮辱,毀天滅地般的侮辱。


    金嘉意輕輕的拍了拍莫易卿的肩膀,再瞥了一眼地上仰麵朝天還處於懵懂狀態下的陳亦城,輕咳一聲道:「畢竟都是認識的人,怎麽可以下這麽狠手?好歹給城少一個反應的機會,下次出手慢一點。」


    「……」莫易卿皺了皺眉,嘴巴不受大腦主配自作主張的吐出一個字:「好。」


    陳亦城一口氣憋在心口上不來下不去,虧得他還是軍營裏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各項全能比賽戰績保持者,如今竟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給一招就弄的灰頭土麵。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榮耀決不允許自己被人如此侮辱。


    莫易卿見他作勢想要反撲,抬起一腳直接踢在對方的第三根肋骨上。


    「哢嚓。」陳亦城身體僵硬的往後退一步,他覺得自己的骨頭裂縫了,沒錯,就被踹了一腳,他險些吐出一口血。


    莫易卿瞪著他,聲音不疾不徐,「別跟我打了,再練十年,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陳亦城愣在原地,拳頭不可抑製的緊握成拳。


    這小屁孩……夠味啊。


    「喂喂,你們別走啊。」陳亦城見他們離開,忙不迭的跑上前。


    莫易卿作勢便準備再跟他來一腳。


    陳亦城舉起手,心平氣和的解釋道:「我剛剛隻是想跟你們開個玩笑,別當真,別當真。」


    「我從不把別人對我的挑釁當成玩笑。」莫易卿漠然迴答。


    「別這樣啊,大家都是朋友。」陳亦城拍去身上的灰土,湊上前,靦著臉笑的狡黠,「你叫什麽名字?」


    「關你什麽事?」莫易卿自顧自的跟上金嘉意的腳步。


    陳亦城屁顛屁顛的跟在兩人身後,時不時想著要不要背後偷襲試試?但心口處還在隱隱作痛,他還是放棄了這不自量力的抵抗,免得更丟人。


    火鍋店內,氣氛詭異。


    金嘉意興致盎然的瞪著不請自來的陳大少。


    莫易卿則是麵色甚為凝重的注視著菜單,怎麽辦?這裏的菜都是天價,如果自家那個不長心眼的丞相大人要讓他結帳可如何是好?他現在兜裏隻有十塊錢,隻夠喝杯水。


    「想吃什麽?爺請客。」陳亦城殷切道。


    聞言,莫易卿不由自主的勾唇一笑。


    便是這一笑,看的陳亦城有些晃了神,幹幹淨淨到一塵不染的臉頰上有著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成熟穩重,但那雙涉世未深的眼瞳裏卻是滿滿的天真無邪,幹淨剔透的一個人,讓人情不自禁的有些悸動。


    金嘉意呡了一口水,聲音不輕不重的響起,「城少,你這猥瑣的樣子就像是在看待一隻弱不禁風的小白兔,還是雌性的。」


    「……」陳亦城尷尬的收迴視線,卻忍不住的瞄了瞄一聲不吭的莫易卿。


    金嘉意對著一旁的服務員開口道:「把店裏最貴的菜都上一份。」


    服務員瞠目,重複問道:「真的全上?」


    「沒事,吃不完了城少可以兜著走。」金嘉意笑道。


    莫易卿放下菜單,似乎對於金嘉意的話,他並沒有任何意見。


    陳亦城瞥向杵著不動的工作人員,點頭道:「都上。」


    金嘉意放下茶杯,空氣突然沉寂,包間裏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樣。


    莫易卿潛意識裏發覺這個男人對自己很有想法,而且他的想法危及到自身安全。


    陳亦城湊上前,繼續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名字不過就是一個稱謂。」莫易卿公式化的平靜道。


    陳亦城來了興致,勾唇一笑,「莫不成你想讓我喚你一個特殊稱謂?」


    「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莫易卿迴答。


    「你應該知道我有本事查出任何人的身份背景,或者你是想等我一併把你在m市那天的豐功偉績順便給查出來。」


    「莫易卿!」莫易卿咬牙道。


    「是個好名字。」陳亦城喝上一口水,扭頭看向沉默不語的金嘉意,冷冷哼道:「你跟她又是什麽關係?」


    莫易卿閉上雙眼,一副懶得理你的姿態。


    包間內再一次落針可聞。


    陳亦城覺得自己的權威又一次受到了挑戰,他索性轉移陣地,準備聲東擊西,問向金嘉意:「你們什麽關係?」


    「關你屁事。」金嘉意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


    「食不言寢不語,城少不知道用餐禮儀嗎?」莫易卿道。


    陳亦城蹙眉,「爺就是糙慣了,不習慣你們這些門麵功夫。」


    兩雙眼齊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好似在告訴他,要麽出去,要麽閉嘴。


    這一頓飯,吃的陳亦城胃疼,完完全全的壓抑氣氛,火鍋的滾燙加上暖氣的升溫,整個包間裏就像是一場無煙的戰場。


    他很疼,很憂傷的疼,很憋屈的疼。


    虧得他還是鼎鼎大名的將軍人物,竟被一個女人,一個小屁孩給弄的毫無形象,甚至有些狼狽。


    「都吃上了?」唐突的聲音從包間外響起,隨後一人推門而進。


    陳亦城見著門外匆匆而來的席宸,一副遠嫁媳婦兒受了委屈的模樣直視著對方。


    席宸放下外套,坐於席上,見著一桌子琳琅滿目的食材,笑道:「怎麽點這麽多?」


    「有人請客。」金嘉意倒上一杯茶遞上前,「能吃辣?」


    「能吃一點。」席宸注意到自己身側灼熱的眼神,順勢瞥了他一眼,語氣如常,問道:「他怎麽會在這裏?」


    「城少想著用我來威脅咱們的席總。」


    席宸眯了眯眼,目光深邃的落在他的身上,輕嚀的嗯了一聲,「是嗎?」


    陳亦城後背一涼,苦笑道:「不過就是開個玩笑,小金同誌還當真了。」


    「我這個人從來不會把威脅的話當成玩笑話。」金嘉意繼續道。


    「吃好了嗎?」席宸問他。


    陳亦城點了點頭,「差不多了。」


    「那就恕不遠送了。」席宸叉起筷子往著鍋裏撈了撈。


    陳亦城眉角一抽,這是想攆人了?


    「我也吃好了。」莫易卿站起身,故作勇氣對著金嘉意道。


    「吃好了就吃好了,你吼什麽吼?」金嘉意瞪著他。


    莫易卿如臨大敵般僵直著身體,口齒有些打顫,他支支吾吾的說著:「下午還有課,我要迴公司了。」


    「你竟然墮落到想混娛樂圈。」金嘉意嘆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你老不墮落,你老比他還早進娛樂圈。


    「既然還有事,你就走吧,免得被人知道了,又說我以大欺小。」金嘉意吞下嘴裏的肉,顯然是對著屋內多餘的兩人道。


    陳亦城並不打算就這麽離開,畢竟他可是威風赫赫的大將軍啊,就這麽被人給趕出去,顏麵何存。


    莫易卿站在他身側,一言未發的等著他行動。


    陳亦城哭笑不得的站起身,身後的眼眸太灼熱,灼熱到他覺得自己如果不主動離開,他會再一次毫不客氣的給他來一頓暴擊。


    包間恢復安靜。


    席宸將蝦滑倒進鍋內,溫柔道:「你跟那孩子說了什麽?為什麽我覺得他今天很聽話?」


    金嘉意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的一流服務,不以為意道:「可能是做賊心虛,故意討好我。」


    「這話聽著倒稀奇了,他怎麽就落了把柄在你手上?」


    「我聰明啊。」


    席宸莞爾,「的確很聰明。」


    「肉太多了,給我燙一塊豆腐。」


    「為什麽想吃火鍋了?」席宸瞪著這桌上濺出的油水,對於一個有很重很重潔癖的人而言,最不喜見到這冷掉之後凝固的油漬。


    金嘉意笑而不語,猶記得小時候每年臘月,最愛就是煮一鍋大雜燴,所有人圍在一起,冬日暖陽,舒適愜意。


    「在想什麽?」席宸放下筷子,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的眉眼。


    金嘉意搖頭,「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吃了。」


    「有些話你若不想說,我不會多問,你若不言,我必不究,這是對你的尊重。」


    金嘉意握上他的手,細細的摩挲著他的掌紋,「如此真好。」


    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個很單純的夢想:


    一生一人,一言承諾,一世廝守,你若不離,我必不棄。


    如此簡單而已。


    席宸攬著她,將她抱入懷中,聲音很是平靜,卻是鏗鏘有力,「我盼著、望著、想著向全世界公布你是我的女人,與你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締結秦晉之好。」


    「恭喜你,美夢成真了。」金嘉意捧著他的臉,在火鍋的蒸氣中,她吻向他的唇。


    唇齒間還帶著濃濃的紅油味,有些嗆鼻,卻是甘之以蝕。


    ……


    臘月初八,風和日麗,下了整整三日的大雪,卻在那一天晴空萬裏。


    整座帝都,全城沸騰。


    從西華門到東營門,整條公路全程戒嚴。


    直升機盤旋在半空之上,不間歇直播。


    從直升機上傳來的畫麵可以俯瞰整座宮殿,紅地毯由西向東,鋪滿了整個廣場。


    自f國空運而來的香檳玫瑰仿佛還帶著露水的清香,風一過時,陣陣撲鼻。


    「觀眾朋友們,很高興能夠為你們解說,今天將由我全程為各位轉播席氏總裁席宸與女星金嘉意的婚禮,整個婚禮採用的是完全的中式風格,選址特意在帝都仿建的當時迦曄王朝的宮殿內舉行。」


    「整個婚禮布置可謂是金碧輝煌,從直升機上傳下來的對整個婚禮現場的構造看來,絕對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為奢華的一場婚禮。」


    「從入門處開始,來自m國的精緻紅毯,上麵紋著最妖艷的牡丹,每一朵栩栩如生,恍若還帶著沁人心脾的花香,再者鋪滿了整座宮殿的玫瑰,清一色的金光熠熠,陽光照耀而下時,仿佛鍍上了一層金箔,閃亮的讓人不敢移目。」


    「再者傳聞宮殿內特意還原了當時王朝歷史上的始祖冊封皇後時的布置,金器、玉器數不勝數,聽說還打造了一對十尺高的龍鳳呈祥,真金所造,就擺放大殿正中,整個婚禮場麵可以用『財大氣粗』來形容。」


    隨著某電視台的主持人話音一落,整個畫麵被切換到環山別墅前。


    數架直升機低空飛行,隨著機翼的飛過,一瓣瓣花瓣從天而降,將整座山脈籠罩,幾乎如同前幾日的大雪那般,不過片刻便將整座山林覆蓋成一片粉紅。


    記者們圍攻在別墅外,卻捕捉不到任何關於金嘉意的畫麵,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本以為至少能拍到一兩張照片,奈何婚車從別墅內直接駛出,一刻未停。


    整個華國的名門望族們都渴望著收到席氏的請帖,但被邀請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一輛一輛豪車進入宮殿,記者們躍躍欲試想要採訪其中一二,無奈所有人都全程保持沉默,在宮殿前下車之後,徒步進入。


    「這席總還真會選地,這裏離主會場少說也還有一裏路。」金夫人踩著高跟鞋,穿著精緻的禮服,被冷風一激,冷的緊緊的裹著自己的皮草。


    金財小聲道:「說不準這都是那個丫頭選的。」


    金夫人嗤之以鼻,「如果不是靠上了席宸,她金嘉意不知道現在變成什麽樣,目無尊長不說,還牙尖嘴利,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姿態。」


    「今天到場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少說話。」金財望向早已是賓客滿堂的宮殿,不由得心裏一驚,這裏的人物皆是他們這種商人甚少有接觸的,其中不乏有高1官將帥。


    「老爺,我越發覺得邀請咱們來這場婚禮是金嘉意故意的。」金夫人緊緊的拽著金財的衣角,這裏已經不像是他們平日裏接觸的富人圈,整個宮殿下來大多數的人都是在軍事報上才能一睹為快的大鱷們。


    「不管怎麽樣,對於席宸的婚禮邀請函可是整個家族的象徵,哪怕是金嘉意故意的,咱們也得保持微笑。」金財尋了一遍整個宮殿,也算是找到了他們那一小眾的商人圈們。


    「金總也來了。」一人寒暄道。


    金財不置可否,「今天的婚禮還真是熱鬧。」


    「能不熱鬧嗎,整個京城的記者,無論媒體機構大小都圍在外麵,其中還有不少跑來看熱鬧的。」祁陽集團的董事長東張西望一番後,繼續道:「不過婚禮賓客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都知道席氏合作商遍布整個亞洲,又因為陳老的緣故,連平日裏見首不見尾的大將們都悉數在場,所有人都會知曉金嘉意是他席宸的夫人。」另一人解釋道。


    「不過聽說這個金嘉意隻是一個暴發戶的女兒,甚至還是娛樂圈的明星,誰都清楚娛樂圈是個什麽地方,堂堂席氏總裁會瞧上這種家世這種身份的女人?」徐總再道。


    「人不可貌相,徐總何必憑一個身世一份職業就取人長短呢?」金財冷冷道,「我們這裏的人誰不是財大權大,卻還是隻能做人家的受邀的客人,能入席宸眼的,靠的不是膚淺的身份地位。」


    徐總嘆口氣,「我不過就是隨口說說,畢竟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了席宸與金嘉意早已結婚,這場婚禮不過就是一個形式而已。」


    金財噤聲,他剛剛竟然不受控製的就脫口而出,他竟想著幫她金嘉意說話。


    「婚車來了。」


    宮殿外早已沸騰。


    無數的鎂光燈劇烈的閃爍著,猶如鐳射燈那般想著將密封嚴實的婚車給照透,以便查看裏麵的兩位新人。


    原本眾人以為他們會像所有賓客那樣下車徒步進入會場,結果人家卻是直接從婚車內坐進轎攆中,連頭都不曾迴一下。


    記者們爭先恐後的想要湧上前,奈何所有保鏢杵著就如同一座堅不可摧的山脈,無人能攻破突圍。


    轎車是選用的十六人抬轎,聲樂奏響之後禮炮震天,一隻一隻腳步從天空中炸開,從西華門一路延伸至東營門。


    花滿紅毯,在一隊宮人浩浩蕩蕩的擁簇下,轎子停靠在宮殿之下。


    偌大的廣場四周,彈奏著一曲又一曲意境優美的古典樂,轎門在眾人的注視下漸漸的敞開。


    紅色禮服明艷奪目,陽光之下,猶如帝後駕臨。


    席宸牽起她的手,走過漫長的紅毯,女人濃妝艷抹,紅唇如火,眉心花鈿點睛之筆,她目不斜視的走過眾人身前,嘴角微微上揚,笑的很是自然。


    這套禮服是繡工們趕製了整整一個月不分晝夜完成的,數十位國家級刺繡大師一同在禮服上繡了九百九十九隻金鳳,每一隻形態各異,熠熠生輝,放眼望去,整個禮服繁瑣而不失貴重。


    席宸的禮服則是一派的龍鳳交織,八爪金龍好似溫柔的包裹著懷中的小鳳凰,就如同他此時此刻那般,執子之手,風雨共濟。


    走上高台,兩人相攜迴眸,直升機盤旋而下,整個婚禮現場隻流出這一張照片。


    莊嚴的宮殿下,她的手輕放在他的掌心裏,絕美的紅艷禮服交相映輝,兩人如同王者那般睥睨於世,風華正茂,舉手投足之間高貴優雅。


    同是相視一笑,畫麵極美……


    純中式的婚禮,在所有人的眼簾中,磅礴大氣,震懾人心。


    那種氣質,與生俱來,不知不覺,竟是讓人不可抑製的俯首稱臣。


    在眾人的艷羨中,鼓樂聲起。


    「我以後也想要這樣的婚禮。」趙安然掩了掩嘴,小聲的嘀咕著,似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對身邊的那人說。


    金驍扣上她的手,毋庸置疑道:「雖說我給你的排場不會像今天這麽壯觀,但至少也能讓你成為全天下最羨慕的新娘。」


    趙安然莞爾,注意著周圍或多或少會看向他們的賓客,畢竟前段日子鬧出的逃婚雖說已經失去了熱度,但他們在圈子裏也算是出了名,無論參加什麽宴會,都會是備受矚目。


    俗話不就常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


    古人誠不欺我也。


    「一拜天地。」證婚人陳燃親自高喊一聲。


    兩人對天叩謝。


    「二拜高堂。」


    金主與姚翠花甚是緊張的坐在那張龍椅之上,在全場的關注中,姚翠花都覺得自己的掌心滿是汗。


    金主是自恃自己是見過了無數大場麵的,但如今這各方精英齊聚一堂,半數以上都是各界出了名的大鱷老虎們,由他這個小小商人在眾人的灼灼注目下,身體有些僵硬的挺直著。


    「夫妻對拜。」


    金嘉意轉過身,髮髻上的步搖隨著她的移動而輕輕晃動,上麵用著珍貴的綠寶石雕刻成一隻隻栩栩如生的龍鳳,細數之下,應是一隻隻交織在一起,卻又是層次分明。


    每一隻鳳凰之上都選用鑽石點綴,燈光一照,光芒乍現。


    席辰雙手合十,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最後對拜。


    「禮成。」陳燃率先拍掌。


    霎時,整座宮殿之內掌聲雷鳴。


    宮殿之外,禮花震天,數架戰機低空而過,灑下一片片彩帶,整個天空,猶如一場小型的飛行表演。


    在場沒有進入宮殿的記者們隻得望天興嘆:果真是席氏總裁大婚,這排場,空前絕古,隻怕是後繼也無人敢比擬了。


    「接下來,咱們新郎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陳燃再道。


    席宸上前一步,目不轉睛的望著在他眼裏特別特別美,美到讓他捨不得眨一眨眼的女人,這張臉如此熟悉,卻又讓他止不住的激動澎湃,那種感覺,猶如心底有千軍萬馬奔騰而過,壯闊而心驚。


    眾人心照不宣的明曉這不過就是陳燃開的一個玩笑,畢竟席宸在他們眼裏可是高冷驕傲到不食人間煙火的那種人。


    隻是眾人還沒有交涉完這個話題,早已是蠢蠢欲動的新郎已經迫不及待的吻住了他的新娘,就在這滿堂賓客的瞠目結舌中,他吻的很用心。


    「……」陳燃輕咳一聲,對著身後同樣是目瞪口呆的賓客們說著:「旁邊已經設好了膳食,各位請吧。」


    金嘉意羞赧的低下頭,周圍的眼神太過灼熱,幾乎晃得她睜不開眼,她刻意的壓低著聲音,道:「洞房花燭是在晚上。」


    席宸笑而不語的撫摸過她的眉眼,眉梢眼波中隻剩下柔情蜜意。


    陳亦城委屈的跟在自家叔父身後,不甘心的甩了甩自己的服裝,「我覺得我今天很丟人。」


    陳燃瞪了他一眼,「服裝很襯你。」


    陳亦城蹙眉,「為什麽就我是太監服?」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想來幫忙嗎?正好缺一名端茶遞水的宮人,既然你這麽懇求我,我自然得應允你這個要求了。」


    「可是我想做的是伴郎啊。」陳亦城三下五除二便將自己身上的宮服脫下,他又一次覺得自己的男性尊嚴受到了挑戰。


    陳燃嘖嘖嘴,「人家席宸不要伴郎啊。」


    「結婚怎麽就不要伴郎了?結婚不需要敬酒嗎?敬酒不需要擋酒嗎?擋酒不需要伴郎嗎?」


    「你覺得誰敢灌席宸的酒?」陳燃指著周圍躍躍欲試想要去敬新人一杯的賓客,卻又一個個望而止步,一眼看去,人家兩夫妻琴瑟和鳴,正在脈脈含情的對視,誰敢貿然的跑去打擾人家?


    陳亦城就這麽穿著白襯衫拿過一杯酒,心裏就如同再一次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婦那般衝上前,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對方說。


    席宸道:「今天多謝城少能賞臉幫我們端茶了。」


    陳亦城一怵,嘴裏的話直接被咽下,大笑一聲,道:「都是兄弟,這是我的份內之事。」


    席宸拿過一杯香檳,「如此多謝。」


    陳亦城一口飲盡杯中紅酒,目光忽明忽暗的落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金嘉意身上,不得不說,今天的金嘉意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那不怒自威的氣場恍若早已是見慣了這種場麵,不卑不亢,不急不躁,站在席宸麵前時,氣勢完全沒有被欺壓下。


    席宸靠在她耳鬢,小聲道:「累不累?」


    金嘉意有些疲憊道:「我需要去換一件衣服。」


    「我陪你過去。」席宸放下酒杯,兩人一同走向宮殿外。


    片刻之後,金嘉意換上了輕便的晚禮服,這也就將自己的身材一覽無遺的落入眾人的眼簾。


    有人言:「看這月份少說也有六個月了吧。」


    有人再道:「如今看來席總果真是雙喜臨門啊。」


    有人笑道:「果真不愧是席總,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速度,真真讓我們汗顏啊。」


    有人寒暄:「前段時間席氏還發出通稿席總獨身一人,未曾料到半年不到,就已是嬌妻在懷,後繼有人了。」


    「是啊,這速度就跟鬧著玩似的。」陳亦城揶揄道。


    「你小子還在這裏說些無用的廢話,現在就你一個人還是孤家寡人了,瞧瞧這些叔伯的公子千金們,哪一個不是成雙入對的?」陳燃一巴掌拍在陳亦城的後腦勺上,厲聲斥責。


    陳亦城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這事急什麽?女人不過就是一個累贅,我這人糙慣了,懶得伺候那些敗家娘們兒。」


    陳燃皺了皺眉,將這個臭小子拉到角落裏,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自上而下的審視他一番。


    陳亦城被他如此詭異的眼神看的有些心底發怵,不明道:「叔父有事就請直說,您這樣看著我,我總覺得您對我另有所圖。」


    陳燃環顧一圈周圍,確信沒有別人注意之後,壓低著聲音,欲言又止的開了口,「你小子是不是不喜歡女人?」


    陳亦城嘴裏反覆念叨了這一句話,覺得有理,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半響之後,愕然道:「叔父您在胡思亂想什麽?」


    陳燃嘆口氣,「營區那種地方每一天接觸的都是一些男人,久而久之,也習慣了跟這些人相處,我知道的,你如果真的有那方麵的想法,不用怕我責備,我這個人其實還是挺開放的。」


    「叔父您多慮了,我是個正常男人,不是您想的那種。」陳亦城尷尬的走開。


    陳燃無可奈何的長嘆一聲,都三十幾歲的老男人了,連個女人的手都沒有牽過,說他多想了,那至少也得鬧出一點花花新聞才行啊。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泡在營區的人,總會不由自主的有那種想法的。


    男人嘛,總需要解決私事的。


    陳亦城哭笑不得的走出宮殿,站在空曠的廣場上,揉了揉眉心,為了自己的高大形象,看來他得盡早找個女人來一場風花雪月的故事了。


    「給我站住。」唐突的聲音從後院方向傳來。


    陳亦城本是不想去關心這些小事,卻又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請這位先生自重,不然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莫易卿麵無表情的瞪著一路尾隨自己的男人,有意的保持著距離。


    陳亦城認識那個人,正是楚家二少,圈子裏出了名的男女通吃。


    隻要是長的美的,就跟溫泉水似的,誰都想泡一泡。


    「別啊,我這不是想找你喝一杯嗎。」楚二少戲謔的噙著笑,不懷好意的靠上前。


    莫易卿沉下臉色,為了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人的關注,他毫不客氣的一拳頭砸在楚二少笑靨如花的臉上,趁其不備,一腳踹開三米遠。


    聽聞空氣裏微不可察的那一聲骨頭斷裂聲,陳亦城也是情不自禁的捂了捂自己的胸口,隻有受過這一腳的人才知道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男孩的功夫有多麽的厲害,那種感覺,好似自己的皮肉完好,可是骨頭卻是斷裂了。


    是啊,內傷!


    楚二少癱在地上動彈不得,他仰頭望著藍天之上的白雲朵朵,怒罵一聲,「臭小子,老子不會放過你的。」


    莫易卿本是準備離開的,卻聽聞楚二少說了這句話,又一次折迴去,居高臨下的俯瞰著這個已經半廢的男人。


    楚二少得意道:「趕緊把爺扶起來,爺既往不咎。」


    莫易卿平靜的五官上看不出喜怒,隻聽他道:「本想著饒你一命的,但現在看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免得夜長夢多,一路好走。」


    楚二少沒有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但從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瞳裏不難看出漸漸凝聚的殺意。


    他想殺了自己?


    陳亦城一把扣住莫易卿的手,說實話,他顯然沒有料到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竟然這麽心狠手辣,一言不合打人就算了,還想著殺人滅口?


    丫的,比他大爺還心狠。


    莫易卿瞪著這個第三者,甩開他的手,退後一步,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氣勢,道:「你想阻止我?」


    陳亦城苦笑道:「這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殺了他?」


    「嘴碎的人最該死。」


    「你覺得你殺了他之後能跑的出去,且不說他是什麽身份,就憑殺人償命你也得把牢底坐穿了。」陳亦城忍不住的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腦袋。


    莫易卿急退數步,驚恐般的瞪著這個比自己高出一頭的老男人,沉下語氣道:「看來是我草率了,這個人就先留著,不過我得廢掉他的手腳。」


    陳亦城拉扯住他的手,笑道:「好了,你也別動手了,我替你廢。」


    楚二少身體僵硬的往後挪著,突然身前隱下一片,他惶恐的轉過頭,心驚膽戰道:「城少,我不知道這個男孩是您的人,我下次保證不動他了,您饒過我一次吧。」


    陳亦城沒有說話,隻是一副驚不驚喜,刺不刺激的表情盯著他。


    楚二少被看的心底越發不安,就差跪地求饒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找他麻煩了。」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強勢的女人聲音從走廊一處傳來。


    楚二少見著金嘉意的到來,高懸的心髒緩緩的放下,雖說這位金小姐名聲不怎麽好聽,但好歹也是今天的主人,身為客人的他理應被她重視。


    陳亦城聳聳肩,指著地上顯然如釋重負的楚二少道:「他動了你的人。」


    「……」楚二少語塞。


    「……」莫易卿沉默。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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