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即便薑子牙沒有如此激烈地反對,冷顏如也已經隱隱察覺到了非人兩族的尷尬處境:無論嬴大槳做出什麽事請來,他們都必須保他不死,否則將流放之地拉迴現世的唯一希望就將破滅,兩千多年來最近接近成功的一次努力將就此化作泡影。


    然而他們現在身處聖杯戰爭中,所有參戰者隻能有一人贏得勝利。即便嬴大槳老老實實地偏安一隅,也難免會有其他競爭者主動找上門來,一旦嬴大槳因此而死,非人兩族可就真要欲哭無淚了。更何況嬴大槳還是個不安分的主兒,為了解開詛咒,他恐怕什麽事都能幹得出來,想讓他躲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現在非人兩族能調動的力量並不多,冷顏如和獨不過各有一名servant,但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公開幫助嬴大槳。而且英靈也有自己想要實現的願望,想讓他們全力幫助競爭對手,也是難比登天。


    想到這些,冷顏如也對族裏元老們的安排感到不解。實際上,剛才與嬴大槳溝通的神秘意識,其本體正是被囚禁於流放之地的非人元老,和氏璧與魔力源失去聯係,也正是他們的手筆,而非什麽“魔力封印”的關係,倒不如說,後者正是他們編造出來,企圖哄騙嬴大槳上當的。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誘導嬴大槳使用“流放牧守”召喚出大量的黑暗空洞,為最後的“開門”做好準備。即便嬴大槳看出這是個陷阱,麵臨生死關頭,他也得咬牙接受這個威脅,否則以他剛才那虛弱的狀態,在周破軍的麵前隻有死路一條。


    可如果嬴大槳接受條件,願意跟他們合作,之前準備好的一份魔術契約就會啟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毫無異狀。按照薑子牙說的,這種時候就應該狠心決斷,嬴大槳因此而死也沒有關係,這樣反倒能給周破軍一個警告,讓他之後老老實實地合作。然而在關鍵時刻,沒有同意合作的嬴大槳竟然恢複了魔力供應,一擊幹掉了周破軍,這樣的劇本可從來不存在於冷顏如的計劃當中。


    就在她打算聯係元老詢問原因時,她的魔術通訊設備卻先響了起來。懷著詫異的心情接聽後,冷顏如的臉色再變,震驚之下的聲音都開始發顫:“我們也完全沒有頭緒,師叔祖他還以為是你們是,我知道是,好的可我”在薑子牙訝異的注視下,冷顏如狼狽地結束了通訊。看著道童詢問的眼神,冷顏如的雙眼不禁發直,那迷茫的神色就像是突逢大變的可憐人。良久,她才猛然迴神,雙手一下子抓住薑子牙的孩童手臂,急忙道:


    “不是他們!我們用來隔絕和氏璧與魔力源的術式,是被其他的什麽人給破壞了!對方的手法精妙,對我們蓬萊一族的術式極為熟悉很有可能是”冷顏如瞟了一眼薑子牙的表情,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很有可能是曾經接受過蓬萊一族教導的人物所為。”她不經意間壓低了聲音,仿佛在害怕著什麽。


    薑子牙也瞬間愣住,但他畢竟是數千年前的大英雄,見識和膽略都遠超常人,很快就明白了這幾句話背後的含義。蓬萊一族的術式都是古代魔術,而且由於在1800多年前發生的某個事件,蓬萊一族很少再吸納凡人成為他們的幫手,尤其在近代之後更是完全沒有人得到過蓬萊族的傳承。換句話說,曾經接受過正統的蓬萊族魔術教導的人物,如果活到今天,至少也要有幾百歲了,但如今的遼海市卻存在著一群特殊的存在,他們是來自於過去的強大的英雄,如果說他們當中有人曾經師從蓬萊一族,那可是一點也不奇怪。


    “他們的意思是參戰的servant當中,有某人曾經是蓬萊族大力栽培過的人物?然而這個人並沒有試圖幫助蓬萊族脫困,反而從中作梗,意圖保下嬴大槳?”


    迎著薑子牙嚴肅的目光,冷顏如沉著臉點了點頭:“沒錯。雖然他的最終目的還不明確,但至少現在看來,他的確是救下了嬴大槳的性命。但要在這個關鍵時刻破解我們布置在流放之地的魔術陣,這個人不僅要精通蓬萊族的魔術,更要對流放之地跟和氏璧有所了解是嬴政?!”冷顏如不禁脫口而出,薑子牙卻不住的搖頭。


    “我們剛才都從水鏡裏看到了,那個穿著祖龍武裝的很明顯是saber,而英靈之座上的存在們都知道,祖龍就是始皇帝的象征,除了他,沒人能穿的上那號稱可以弑神的祖龍武裝,也沒人配得上人間創世之龍的功績。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身為saber也依然保持了行使魔術的能力,但他現在也依然還在戰場上,從未離開,甚至連發動術式的痕跡也沒有,又怎麽能破壞你們在流放之地的布置?”薑子牙的推論也是合情合理,冷顏如不禁低眉無語,但對方的話卻並未結束:


    “不過倒是有一種可能,那便是還有一人在配合他的行動!嬴政將流放之地相關的情報透露給他,由這個人代替他實施破壞的計劃,而精通蓬萊族術式的,也正是這個人!這個人不僅全麵學習過蓬萊族的魔術,甚至還對蓬萊一族有著極深的敵意,讓他不惜與嬴政合作,也要破壞我們的計劃。”薑子牙的語氣竟慢慢平緩下來,冷顏如卻並未覺得輕鬆,那一直隱隱約約的壓迫感仿佛要凝成實質,在這別墅中降下冰冷沉重的鐵幕。


    “無論他是誰,我都要把他找出來,畢竟他也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是聖杯前綴的caster啊”道童的臉上泛著天真的笑容,看在冷顏如的眼裏,卻令她遍體生寒。


    幾乎同時,在城市西側的某個古舊海神廟中,有人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月光從窗外照進,投在他古板嚴肅,卻又忍不住狡猾地翹起嘴角的臉上。他烏黑秀美的長發分成奇怪的五縷,如五條射線一般緊貼著雪白的長袍從背後垂下,魁偉傲岸的八尺身長負手立在神壇之上,看著坐在角落裏的嬴政。


    “你真的沒有拿羽毛扇的習慣?”嬴政低聲開口,滿腹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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