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躲閃的黑影被無堅不摧的威道太阿之劍一刀兩斷,淒厲的哀嚎聲響徹小巷,被斬斷的黑泥在空氣中猙獰翻滾,想要爬上“祖龍”的身軀,卻像薄冰企圖攀上火焰一般被融化,最終隻能卷起殘餘的部分,刮起一陣陰風飛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雖然沒有被完全消滅,但看上去也隻剩下了半條命。


    嬴大槳終於噗通一聲摔落在地,李秋顏急忙去查看他的傷勢,好在“金人”是貨真價實的概念武裝,結實異常,嬴大槳除了有些頭昏腦漲之外再無大礙。


    晚風泠然吹過,“祖龍”依然站在原地,手扶太阿,俯視著眾人。


    那龍首麵具中透出的目光掠過李秋顏,掃過嬴大槳,最後落在了嬴政的身上。


    “孤殘暴的兄長啊,分別不到一日,小妹卻是想念的緊呢。”


    明明是小女孩一樣柔弱的音色,卻帶著女王般的腔調。看似平常的問候自麵具下傳出,嬴大槳卻從中聽出了隱約的惡意。


    月光下,戰士的身形開始慢慢縮小,銀甲化作流光片片褪去,露出其下婀娜的身姿。黑霧如龍盤旋,最後化作一襲抹胸長裙,將血色長發的少女裝點成一位古典的貴族。光潔的臉蛋仿佛剛滿月的嬰兒,黛眉如雲,亦如遠山,小巧而單薄的唇不染一絲的人間煙火。


    “咳咳……大爺的,拳頭硬的就像一座城,英靈化之後比生前的祖龍還要強。但嬴政絕不是女人,她是誰?”


    有人自巷口廢墟中爬起,拖著火尖槍一邊走一邊向嬴政問到,自是哪吒。


    “她是……”嬴政沉著臉,終究沒能開口


    “他這狠心的兄長當然說不出來。昔年趙姬身懷二子,生產時卻是一活一死,活的是個男胎,死的是個女孩。


    接生的穩婆怕死,將女嬰的屍首偷偷藏起,從此再無人知。


    隻有那男孩自己清楚,女嬰的死因是在娘胎裏便被他殘忍的本能吞噬了靈魂,一直沉睡在他的體內,直到他十幾歲時女孩的靈魂意外蘇醒,從此雙魂一體,共治天下。”少女倚著太阿劍,娓娓道來,先前的冰冷蕩然無存,鮮紅欲滴的唇上蕩漾著婉約的笑意。


    “所以,你們說——孤是誰呢?”


    煙塵彌漫的小巷中,身著黑色華服的少女講述著令人震驚的古老真相。拋出透著些許得意的問題後,她環顧四周,將眾人的驚訝盡收眼底後滿意的說道:


    “沒錯,孤乃——始皇帝。”


    “是初始之皇帝,亦是創始之皇帝,更是始祖……”


    少女正說著,卻被一個嘶啞而低沉的聲音打斷了。


    “把朕的祖龍還來。”


    嬴政不知何時從眾人中走出,煞白的臉上如掛寒霜。


    “你搶了朕的台詞,朕不跟你計較。但朕的祖龍武裝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具,你交出來罷。”


    “那你搶了孤的身體,打算什麽時候還來呢?”少女的笑容驟然消失,冰冷的麵孔仿佛從不曾有過笑意。


    “作為人類的我們早就已經死了,哪裏還有身體這種東西。寶具是英靈的標誌,始皇帝,隻能有一個。”嬴政向前一步,身後的黑霧亦在蠢蠢欲動。


    少女黛眉低垂,纖弱的身軀在月光下更顯楚楚可憐,讓人無法把她和剛才那所向披靡的戰士聯係起來。


    “兄長你既然這麽理智,能夠分清生前死後,有用無用,那麽就不應該不明白現在的處境——”少女仰起頭,眼角眉梢忽然透出血色的媚意。


    “寶具是英靈的標誌。既然作為英靈現身的孤持有了太阿劍和祖龍,那就說明它們本來就是孤的寶具。兄長你這個時候來索要,那和厚顏無恥的匪徒又有什麽區別呢?還是說,你不肯接受自己已經失去了‘始皇帝’這一名號的現實呢?”


    少女單手叉腰,慢慢的向後踱了幾步,陡然間柳眉倒豎,殺氣盎然道:“兄長啊,你現在還有資格和孤這般說話嗎!”


    “祖龍在孤手裏,太阿劍亦為孤所持。孤是綜合能力最強的saber,你卻是最弱的caster,你最清楚自己強在何處,而這些現在都掌握在孤的手中!你,已經失去了一切!”少女說到激動處,雙眼迸發出狂熱的火花,雙手也忘我的張開,仿佛在展示著自己擁有的力量,她的黑色長裙也泛起一陣波瀾,那是詭異的黑霧正同樣興奮不已的表現。


    “噌”的一聲,太阿劍被少女倒拔而出,閃著寒光的劍尖直指嬴政。


    “你若是還想不明白,孤不介意現在就送你上路。”


    “等等!一體雙魂?我還是不太明白,秦始皇怎麽會有兩個?”李秋顏急忙出來打岔,但她看看嬴政,又看了看持劍的紅發女子,確實感覺有點跟不上節奏。


    “是始皇帝,不是秦始皇!”


    形象迥異的兄妹二人極其同步的轉向李秋顏,惡形惡狀的異口同聲道,而聽到對方居然說了同樣的話後又同時尷尬的打了個哆嗦,狠狠地互瞪了一眼。


    “朕才是!”


    “孤才是!”


    再一次的異口同聲讓現場一片沉默。


    雖然一個蒼白瘦削,一個紅潤健美;一個陰鷙深沉,一個高傲瀟灑,看上去全然不同。但這一刻眾人都覺得,這兩人恐怕,真的是兄妹吧。


    “可是……既然你們是一體雙魂,那麽應該沒有人比你們感情更好吧?而且就算你這麽說,剛才不也還是救了他們嗎?何必現在又要刀劍相向呢?”作為冷酷的魔術使被培養至今,李秋顏對真情的渴望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發強烈。她的純真一直埋藏在內心深處,從未消失,沒有人比她更憧憬美好的人性。


    然而那紅發少女隻是盯著她看,良久才迴以冷笑。


    “一生都沒有和第二個人交談過,除了冰冷的武器就再也沒有碰過任何東西。不曾作為少女被對待過,隻有在戰場上才能被準許使用那醜陋的男性身軀。”


    “如果你也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哪怕隻是一年,你應該也能理解孤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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