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中,紫衣男子輕踏紫雲,緩步而行。


    “但願,你們沒有忘記!”紫衣男子輕聲自語。


    或許,修羅世界裏真沒有人記得,亦或是沒有在意。


    修羅時間,萬年前血月大陸上那一次永夜之戰,一位紫衣男子曾經對鳳凰女說過——我等再現,必是最後一戰!無數萬年黑暗,我們不求長存,隻為化解不甘!


    不甘,是三界所有人心中的魔!


    生不為尊,死而不甘!慕王的話,猶在耳畔。


    天幕之下,仙墓之中。那些執念不改的絕代修士,寧化為無魂無道人。紫衣獵獵,紫衣男子行走在星域裏,便似一尊欲收割無數生命的死神。


    修羅界,終會變成修羅場。


    ……………………


    紫幽城內。


    嶽帥雲軒俯視那九九八十一座墓碑,嘴角微微一揚。冥尊,修羅界的一切都會讓你滿意的。


    然後,嶽帥雲軒又看了看城內其它的方向。


    古殿森森,那裏還有諸多真正的紫幽人。隻不過,這些人都已被嶽帥雲軒掌控。那是他的牌。阿木,我為你準備的一切,也會讓你滿意的。


    否則,沒有你,九棺怎會聚齊?


    哈哈哈——


    嶽帥雲軒,仰天大笑。萬古紫幽,卻冷寂如同死城。


    …………………


    荒之星域,葬古深淵。,


    魂氣匯集,死意籠罩。可是,一處絕壁上白花無暇,仙洞窈然。白色彼岸花,死亡世界裏一種純潔無悔的美。


    洞府深處,白玉床上。白衣、白發的白小七依舊安詳而冰冷。白小五戴著冷漠的鬼麵,盤膝在床側。


    白流蘇則長身立在洞口,小醜鬼臉,嘴角上揚。此時,沒人能看清這彼岸花長兄的麵目表情。


    那一刻,白流蘇似乎在盯著那洞口處的彼岸花。


    白小五可以連聯通彼岸七兄妹的神魂。截殺阿木失敗的事,他們早已經知道了。


    深淵外,空間波動。


    一個黑衣男修戴著白森森的鬼麵,懷抱一個白衣散發的女子,一步踏入洞府。那不是別人,正是白夜影、白疏影。


    若不是白夜影身負空間異能,他們兄妹絕對逃不出惡魔的覺醒之力的束縛。


    “大哥——”白夜影聲音微沉。


    而此時,白小五起身接過白疏影,手中亮起玄光。白疏影襲殺阿木時對戰白金絲雀,已然消耗太多了。


    她的鬼麵早已粉碎,本人正昏迷不醒。


    “三姐,三姐!”白小五輕喚兩聲。可是,白疏影沒有任何的反應。白流蘇、白夜影不由都轉頭望來。


    “放心!三姐沒事的,隻不過消耗太多,可能要昏睡幾日。”白小五臉上的麵具消散,淡淡一笑。白小五能聯通諸兄妹,既然她如此說,白流蘇、白夜影自然也就都安心了。


    “大哥!”白夜影並沒有退去麵具,“那真的是……惡魔之花……我親眼看見了……”


    “嗯!”白流蘇重重地應了一聲,然後半晌未語。


    “大哥!”白夜影打破了沉默,“咱們彼岸花,隨三界而生。單論歲月,甚至要早於諸尊。三界未生前曾有惡魔,惡魔花滅後,才幻生彼岸。其實,惡魔若在,彼岸不生。可,為什麽三界之內,會再見惡魔?”


    其實,白夜影的話亦是很多三界大能的疑問,沒有人知道為什麽。


    “夜影,我也不知道!”白流蘇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可以問冥尊!”白夜影道。


    “嗬嗬!很多事,冥尊根本不會迴答我們。”白流蘇看了看雲床上的白小七,“一切,還是等小七醒了吧!若真是時空錯亂,輪迴劇變,恐怕誰也阻擋不了!”


    “或許,二百年左右,小七就會醒來!”白小五插了一句話。


    “哦?”白流蘇微微一驚。這比他當初預料迴答冥尊的少則三百年,多則五百年可是快上了不少。


    彼岸不滅,以七為魂。


    彼岸與惡魔本不能共存,白小七若醒來,那麽或可與惡魔一戰。冥尊,不是也在等白小七的蘇醒嗎?


    …………………


    鳳凰山巔。


    天洲荒漠,惡魔猖狂。佛妖雙棺封印,才是一切煙消雲散。玄天、星辰一直觀望一切,最後卻雙雙沉默了。


    “玄天,佛妖雙棺真能封得住惡魔嗎?”過了半日,星辰終於開口問道。


    “不知道!”玄天的迴答幹脆而無奈。


    “玄天,莫不是三界真的也有自己的輪迴?”星辰再問,“否則,怎麽會有惡魔降世?”


    “不知道!”玄天的眼中顯出無盡的迷茫,“我隻記得,滄海說過若要自由,便要打破所有的輪迴與宿命。或許,他說的不是一個人的輪迴!”


    “不是一個人的輪迴?那是三界的輪迴嗎?”星辰自言自語,依舊得不出答案,“天洲這一戰,其實沒有勝者!”


    “嗬嗬!”玄天苦笑兩聲,“沒錯!可是鷸蚌相爭,總有得利之人。”


    “冥尊?”星辰無奈道。


    “星辰,你我已然成尊。可是縱有仙棺,咱們能勝完全蘇醒的惡魔嗎?”玄天看向星辰,等著迴答。


    星辰蹙眉。


    “綠魂、王絕聯手,未必比你我遜色,他們坐擁佛、妖雙棺才勉強封印惡魔於萌芽狀態。若隻有你我,絕不能戰勝完全蘇醒的惡魔。”


    “沒錯!”玄天再問,“那你我憑仙棺,可以與冥尊一戰嗎?”


    “冥尊雖然神秘,但既然封在冥界,當年與諸尊齊名。料想,你我憑仙棺可以與之一戰!”星辰沒有猶豫。


    “嗬嗬嗬!”玄天笑了笑,“那就是了!所以說——”


    “惡魔遠比冥尊可怕!”星辰明白了玄天的意思,“封印的惡魔,讓咱們多了一個牽製。因為一旦惡魔蘇醒,危險程度遠勝冥尊。我們的注意力不得不轉移,要提防阿木體內的惡魔異動。”


    “便是這個道理!”玄天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真不知道,阿木經曆了什麽。可以說,他帶迴了冥尊的一個驚喜!從他修行開始,一個魔字似乎如影相隨。”


    “難道阿木真是……魔?”星辰眼中疑惑。


    “應該不是!否則,無論滄海有怎樣的布局,恐怕都是徒勞。但,即便惡魔隻是借他還魂就足夠了。不要忘了,那惡魔可是動用了魔棺。而如今,可是四口棺在阿木體內!一旦,惡魔出世。那——”玄天沒有再說下去,而是默默地展開了手掌。


    玄天的掌心裏,竟然是一朵無比聖潔的白色蓮花。


    “星辰,我們不能以三界為賭注!因為,我們輸不起!”玄天沉聲道,然後緩緩合上手掌,同時也閉上了雙目。


    星辰挑了挑眉,沒有說什麽。


    不遠處,鳳凰女玄月盤膝在一朵彩雲之上。其眼中不見悲喜,似乎一直看著想要登上鳳凰山巔必須經過的九十九座山峰。


    玄月默然,但是她一定看見了玄天手心的那朵蓮花。


    ………………


    從此,三界進入了一個頗為微妙平衡的時期。


    冥尊,再次盤膝在白島之上,雙目微合。黑色大澤上,鬼、妖、魔三座小島微微散光。冥尊,還需要第四座小島。


    龍涎,盤膝在鬼棺之上,靜靜地沉在大海之底。樂土遙遙可望,其實那所謂千年的約定隨時可以毀棄。


    但是,一切還不是最佳的時機。龍涎和冥尊還都在等待。以百年為計的歲月,對於他們來說,隻不過算是瞬間。


    此際,唯有那紫幽仙墓中的無魂無道人行走在修羅世界,不徐不疾。他是殺戮者,但是紫幽城主的命令卻如同淩遲這個世界。


    牧雲山莊的事,定會不住地重演。


    可是,目前。不朽鎮上,風平浪靜。無恨穀內,寂然無聲。修羅宮裏,那所謂的修羅公主的屍身,安詳仰臥。


    幽浮殿外,便是紫幽城。


    海荒肅然,無量靜穆。


    黑水、忘川、浮塵,那條三界大河滔滔不息。許多年後,所有人才會明白,那竟然是屬於三界的最後的和平。


    而三界,最後成了一個傳說。


    ……………


    天洲,柳鎮。荒漠之戰,三年後。


    古鎮寂靜,安和如初。當初,王絕欲修複人棺但卻失敗。三百年光陰停滯,最後卻無縫對接。


    柳鎮人對那三百年沒有任何的記憶,一切按部就班。


    三年前,王絕帶著阿木再迴柳鎮。


    那一天的感覺便似數千年前在海荒寒原上,王絕懷抱繈褓中的阿木一步步走迴柳鎮時感覺。


    當年,阿木隻是一個嬰兒。如今,阿木除了沈煙誰也不記得。隻不過,三年前一同迴到柳鎮的還有沈煙、離水、梨若。


    柳鎮,一直是阿木的根。


    從海荒到修羅,再到天洲,柳鎮人形貌數變,但是不變的則是柳鎮的魂。那些魂,乃是曆經萬萬劫不散不改。


    三年前,茫茫然。


    可是,阿木來到柳鎮,沒有任何的抵觸情緒反而感覺有無盡的親切。鎮外雪色微冷,心內情意頗溫。


    三年光陰,倏忽而逝,阿木則一直在王家古宅。


    清晨,兩輪白日升起。朝霞之輝,相向而來。


    這又是一個柳鎮的普通日子。柳鎮,從夜色中蘇醒。


    王家前院,散亂著各種做棺的工具。諸多木料、漆油等堆在牆邊。整個院子裏,散出雪意木香。


    一身灰袍,阿木早已坐在石凳上,開始做棺。刨除的木花,紛紛而落。阿木的臉上,帶著執著和一抹青澀。


    光陰流轉,也許一切真的會迴到原點。此時,這多像當初鎮南王求棺的那個遙遠的午後。


    “咚咚咚——”


    敲門聲,或許會驚起諸多的夢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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