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黑氣幻化。


    黑紗女,如同一道幽魂,顯化出身形。隻是,那身影頗為朦朧,如同魂體幻象一般。


    黑日懸空,青木無聲。


    那朦朧的身影,輕輕一動,鬼魅一般,便出了青木穀。此時,穀內諸多仙者修士,竟然沒有一人能感知到她的行蹤。


    無恨穀內,諸穀無聲。朝鳳穀,更是安靜。因為,本次壽典,這裏被定義為禁地。


    朝鳳穀,白家多女修,而且多情風流。參加壽宴的修士中,不乏登徒浪子。若是在壽宴期間,傳出什麽桃色新聞,則恐怕麵上不好看。


    而此時,那黑紗女的身影飄忽,居然直接進了朝鳳穀。


    如果是一般人,恐怕剛剛踏入朝鳳穀,便會被發現。因為,雖然看似無人,但是朝鳳穀口,其實有高階玄仙鎮守。整個穀內,也有玄仙神識,不斷地掃視。


    隻是,黑紗女絕對是特殊的存在。無聲無息,幽靈般,她便已經靠近了那片朝鳳穀的宮殿。但是,黑紗女的目標卻是那略微遠離白家其它殿宇的止水閣。


    止水閣,一排七間房舍,寧靜幽然,淡雅素白,型似羽翅。那是白木環的住所。


    黑紗女看著,那樓閣一處匾額的上“止水閣”三個字,字跡清秀雋永,微帶出塵之意。黑紗女的美目之中,卻是流露出淡淡的嘲諷之意。


    “古井無波,心如止水!豈不是自欺欺人?”


    黑紗女玉手輕拈,便是一隻墨色長香顯出。淡淡黑煙的散出,隻不過在別人眼中,定然無相無形。唯有黑紗女自己能看見那黑煙。


    長香繚繞,環繞整個止水閣。


    同時,黑紗女另一隻手,微微一抖,便是無盡的白色花瓣。花開九瓣。淡香醉人,黑紗女周身散滿了花朵,然後瞬間消失。


    而此時,止水閣其中一間臥房。正是白木環的居室。


    屋內寬大,內飾華貴。粉紅色的幔帳,淡紫色的床幃。整個屋子裏麵,都散發著淡淡地靈石暗光,醉人的花香和一股奇異地血腥的氣味。


    再見,極為寬闊的大床上,居然散滿了血夢茶花。嬌豔的紅花,即使在淡淡靈石光芒下,都頗為刺目。


    而在那嬌豔的紅花碎瓣當中,竟躺著一個全身**的女子。雪白的肌膚上。曼妙的曲線,攝魄奪魂。隻是,那女子身上,粘滿了血紅的花瓣。


    此時,那女子雙目微合。紅唇吐氣,正在那花瓣中不住地翻滾著身子。一對玉手,不住地在周身上下遊走,極盡各種旖旎風情。


    如果是一個男人,看見這樣的風景,估計絕對時把持不住。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兩任無恨穀主的夫人,玄仙九重大圓滿,白木環。


    此時,整個屋子裏,都被白木環布下了頂級的結界和毒霧,便是天仙級的修士。也絕對不敢越雷池一步。


    整個無恨穀,都不會有人知道,白木環竟有這樣的秘密。


    不知白木環,是夢是醒。隻不過,她美目微閉。似乎陶醉在血夢茶花的世界裏。在大床上,翻滾著,呻吟著。那如血的紅花,似乎讓她莫名的興奮。


    白木環,在肆無忌憚地釋放著自我,大概唯有這樣,才能讓她活下去,或者她才知道自己活著。


    七萬年!她的苦,便是以這樣幾近變態的方式在發泄著。血夢茶花中,她才擁有自我。


    潮紅,喘息,放肆的尖叫,道道紅豔的氣息流轉。才半晌,雲消雨歇,漸漸地平息。


    再見,那些血夢茶花,瞬間完全枯萎,如同那浮夢湖畔的血夢茶花一樣,幾乎完全變成了暗黑色。


    哭泣!一個女子的哭泣,打破了短暫的安靜。


    開始,是嗚嗚低鳴,然後竟是放聲地大哭。


    白木環,**著雪白的身子,披著如水的黑水長發,居然蜷曲在枯萎的血夢茶花中,悲慘痛哭!


    那是定然讓無數人動容的哭泣,那是玄天九重,而是一個女人的哭泣。


    同樣,整個無恨穀的人,絕對沒有人,看見過白木環真誠的眼淚。這不是墨雲山死的時候的演戲,而是真正的悲慟,真正的眼淚。


    白木環是個瘋子!


    如果,有人看見這完整的一幕,定然這樣評價。


    豔若桃李,心如蛇蠍!


    白木環可以雍容華貴,因為她是兩任穀主夫人;白木環可以風流淫蕩,也因為她是兩任穀主夫人;白木環可以狠毒無情,更是因為她是兩任穀主夫人。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迷惑墨家兄弟,那才是白木環!


    可是,眼前的白木環邪魅、孤單、脆弱。


    這,絕不是無恨穀諸多修士眼中和心中的白木環,但,恰恰這也許才是真正的白木環。


    人,都有兩個自己。一個永遠朝著太陽,一個永遠不能見光。而人類內心的黑暗,讓我更加憐愛那個永遠不能見光的自己。


    沒有人了解白木環,沒有懂得白木環,也沒有知道她到底需要的是什麽。


    可是,今天,有人看見了白木環所有的一切。在白木環房間的角落裏,靜靜地站立著一個人,便是黑紗女。


    黑紗女,靜靜地看著一切,眼中卻沒有絲毫鄙夷,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看見“止水閣”三個字時心中的嘲諷。


    黑紗女,她知道白木環的一切,而且她和白木環一樣,都是極度偏執的女人,所以她懂白木環的一切。甚至,她認為從某種程度上,白木環就是她的影子。


    再見,床上那些枯萎的完全變成黑色的血茶花瓣,漸漸化成黑煙,然後瞬間全部融進白木環的體內。


    一揚手,白木環輕輕地起身,水一樣的身子,罩上了淡黃色的紗裙。掠掠長發,白木環微然地歎息。


    房間內的一切,終於完全平息。


    角落裏,黑紗女的身形,漸漸地由朦朧變得清晰。隻不過,是那樣瞬間的微妙變化,白木環便馬上就感知到了一切。


    “嗯?”白木環柳眉一立,猛然一甩頭,秀口一吐,便是一道紅芒。那正是一朵血夢茶花,直奔黑紗女。


    不過,很顯然,黑紗女對這一切,早有準備。她身上的白色花瓣,驟然一散。


    唿——


    紅花如血,白花亦如雪。


    白色的花瓣,把那朵血夢茶花,直接卷在其間,然後一起迴旋飛舞,如同夥伴。


    “黑夢茶花!”白木環平靜地道。不過,她卻沒有再動手,而是冷冷地看著角落裏的黑紗女,“你是誰?”


    “晚輩見過,白仙子!”黑紗女衝著白木環,盈盈一拜,周身的黑夢茶花,縈繞不散。


    “嗯?”白木環聽了黑紗女的話,臉色微微一變,“你叫我什麽?”


    “白仙子!”黑紗女似乎淡淡一笑,隨即把臉上的自己麵紗輕輕勾落,露出那張讓人神魂顛倒的容顏,“您可以叫我黑紗!”


    白仙子!


    白木環看著黑紗女的眼神複雜起來。不是驚訝於黑紗女的容貌,而是這麽多年,她聽的最多的稱唿便是夫人,她的那些死忠之士,則一直稱唿她小姐。


    而“白仙子”三個字,則是白木環永遠不曾忘記,但是絕沒有人再叫的一個稱唿。這個稱唿對於白木環來說,具有別樣的意義。


    “你是醉魔羅的黑紗女?”白木環暫時鎮定下來。


    “曾經是!”黑紗女冷笑一聲。


    “曾經是?”白木環一挑眉,對於醉魔羅,她沒有絲毫的好印象。


    “對!曾經是。如今,無論是我對於醉魔羅,還有醉魔羅對於我,或許都沒有絲毫利用的價值。不過,有一天,我會迴去的。他們欠我不少東西!”


    黑紗女的眼底閃過冰冷的寒芒,那幾乎是一個女人能流露出最可怕的眼神。


    “你是怎麽進入我的結界的?而且,竟然不怕我的散下的劇毒!”白木環沒有再糾結醉魔羅的事。


    “因為,我從真正的冥界而來,走過蒼梧之淵,身帶黑夢茶花!”黑紗女迴答得很是簡單、明了。不過,這一句話,卻包含了太多的信息。


    “冥界?”白木環雙目微眯,“你不是凡人!”


    “凡人怎麽能走到白仙子的身前?怎麽能不怕您可讓天仙卻步的劇毒?”黑紗女淡淡一笑,然後淒然道,“我隻是一道三界間特殊的遊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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