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跨越千年,很多真相,就會隨風吹雨打而去。


    何況,萬萬年的歲月的碾磨?


    東嶺妖族,雖是上古妖族的後裔,可是血脈已經不再純淨。傳承雖未完全中斷,但是和真正的上古妖族,或者說天洲靈族,已然不能相提並論。


    東嶺妖族流傳的詛咒,其實,僅僅是真正上古妖尊的詛咒裏的一句話而已。


    此時,虛空中,黑羽亂飛,如同亂焰。火狐玉火,滿眼是淚水,一字一句,重複著那道讓無數妖族恐懼的古老詛咒。


    “我以我血,發此詛咒。凡我族類,愛妖者,皆得永愛!凡我族類,愛魔者,生死無緣!凡我族類,愛人者,萬載同哀!魔妖之戀,夜夜泣血,淒涼萬古。人妖之戀,一生為奴,其族必滅!”


    玉火的聲音迴蕩,那道詛咒,穿越無盡的光陰,仍然字字如血。


    玉火雖在流淚,但是是幸福的,因為她和胡青得到了上古妖尊的祝福,皆得永愛。可是,又有多少有情人是不幸的?


    沒有誰知道,為什麽上古的妖尊,要發出這樣的淒厲冷血的詛咒。即使是胡青和玉火,也不知道。


    那是天洲靈族最為古老的詛咒,發出這道詛咒的上古妖尊,比胡青和玉火這對九轉天狐,還要久遠。


    那是比萬萬年,還要遙遠的古老的歲月。


    “魔妖之戀,人妖之戀?宿命!宿命!”胡青的青衣漫卷,仰天長歎,瞬間似乎蒼老了很多。


    一切不可逆轉,也許上古妖族,真的大廈已傾,無力迴天。天洲無量山下的一切。都將是一場迴憶一場夢幻。


    此時,任何人也不能阻止,那古老的詛咒。那不是法術。而是一種來自千千萬萬年心底的力量。


    因為,世世代代。不知道有多少有情人,因為這道詛咒,分離、墮落、死亡。他們的所有不甘、怨氣與執念,都積攢在了這道萬古詛咒裏。


    癡男怨女,情化長天,恨意萬古。那是一種無可阻擋的禁錮。


    此時,鴉兒的黑裙。已然完全化成烏羽。


    “公子,我要生生世世,落在你的肩頭,一如當年孟家村!”鴉兒的眼裏。沒有淚水,唯有笑意。她的雙眸之中,似乎倒映出孟家村的水色山青。


    三年禁錮,鴉兒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溫暖。


    也許曾經,鴉兒從未想過去觸碰妖尊詛咒。哪怕是為了族人?但是一切的一切,已經讓鴉兒絕望。


    如今,鴉兒終於可以自由自在地飛。自己的選擇,沒有對錯,鴉兒心滿意足。


    “鴉兒——”


    阿木神色大變。可是,此時,在那上古妖尊的詛咒之力下,似乎任何的力量都綿軟無力,無濟於事。


    阿木丹海內的魔棺,轟轟震動,但是絕對飛不出丹海。魔棺中的三界忘憂石,似乎在魔棺內莫名的掙紮亂撞。


    這樣的情況,從阿木得到魔棺以來,從未有過。


    無能為力!


    阿木萬萬沒有想到,當年,東嶺東域一別,他與鴉兒約定,再見於梵天。可是,今日終於再見,還沒有機會太多言語,鴉兒竟然做出如此的選擇。


    自由與愛戀?


    其實,阿木也不太明白,鴉兒為什麽一定要這樣選擇。也許,這隻是屬於鴉兒一個人的幸福。


    在阿木的心中,鴉兒一直是快樂無憂、可愛喜人的樣子。誰也不會想到,鴉兒會這樣決絕的一麵。


    萬妖之身,天洲靈體,鴉兒擁有三界絕頂的體質和永遠無盡的法相。可是,這些對於鴉兒都沒有意義。


    此時的鴉兒,已經完全化成了黑羽。美麗的少女,無影無蹤。


    虛空中,莫名的力量波湧浩蕩。千萬法相,遍布虛空,無盡的妖族之形,林林種種


    很多妖異的法相,即使胡青、玉火也沒有看過。


    光怪陸離,奇異非常。那些妖身,絕非海荒所有,更有甚者,絕對不屬三界。星羅棋布,漫天虛影,如同來自無盡的遠古,那似乎是鴉兒萬萬世輪迴的之身。


    其間,有一隻最美的鳥,蓋過所有一切,因為隻有它散著六色的光華,擁有世間最美的羽毛。


    那不是最尊貴的鳳凰,也沒有人認得那什麽鳥。


    漫天的黑羽盤旋飛舞,如同卷起的黑風。那些布滿虛空的法相,被卷入黑風裏,漸漸消失,隻剩那一隻六色神鳥。


    再見,漫天的黑羽,瞬間把那六色神鳥卷起。


    黑光無盡,直衝雲霄。六色光華,漸漸收斂。


    而此時,梵天的暗夜已經消退。苦海之上,第一道天光,直落殘破的目海峰梵天寺前。


    虛空中,阿木負手而立,黑衣獵獵,長發飛揚。他的肩頭,停落著一隻小烏鳥。


    此後,千百萬年,東嶺修士都在流傳這一刻阿木的形象。隻不過,名字很多,王寒、阿木,還有東嶺古寺的天涯。


    阿木看著自己的肩頭。


    白嘴,紅腳。通體黑羽,光澤閃亮,唯有脖頸處一圈白羽,頗為乍眼。這樣子和當初孟家村的小烏鳥一模一樣,隻是阿木卻感覺已然不同。


    “鴉兒!”阿木歪著頭,輕喚了一聲。


    那小烏鳥,聽見了阿木的唿喚,可是卻同樣歪頭懶洋洋地看著阿木。它烏黑閃亮的眼珠內,倒映出阿木的模樣,卻似乎沒有絲毫的情感。


    “阿木!”此時,胡青疲憊地看著阿木,“她已經不能算是鴉兒,因為它沒有任何鴉兒的記憶和情感。一生為奴,上古妖尊的詛咒,已然讓她完全化成你的奴仆。從此以後,她不會思考,隻聽你的命令。”


    阿木麵色痛苦,抬頭看了看胡青,而胡青的眼神更加的空洞和失神。


    “她此時已經仙鳥,至少擁有仙級的法力。你不死,她不滅!一生一世。與你相伴。”玉火的聲音有些滿是無奈。


    萬萬世輪迴,天狐九轉,胡青與玉火承受的一切。絕對不比鴉兒小。


    路也許都在腳下,但是。每個人的選擇絕對不同。


    有的人定要心係所有,萬世圓滿,有的人隻要此生縱橫,死後哪怕洪水滔天?


    胡青和玉火,屬於前者,而鴉兒也許屬於後者。


    萬妖之眼,已然到手。可是鴉兒最後的決絕,讓他們的喜悅,瞬間蕩然無存。


    日出苦海,映照萬山。


    隻是。今日的目海峰,已無往日的奇秀。梵天寺前,更無曾經的佛煙。


    朝陽之下,斷壁殘垣,一切都是那麽的刺目。


    半晌!


    胡青才長出了一口氣。玉火靜靜地站在他的身旁,挽住他的手臂。


    “阿木,鴉兒方才要說之事,你聽我講!”胡青的言語之中都是落寞,這還是阿木第一次看見胡青如此的模樣。


    “一百七十年前。我和玉火借你曾經的庇護,終於渡過了最後的凡劫,萬世輪迴圓滿!但是,修為未複,我們曾獨自修行數十載。黑水子民醜惡,我曾言踏平黑水。後去仙鬼宗,但鬼體冥兒,已是仙鬼宗宗主。因你當年在仙鬼宗的一切,我隻殺了鬼聖,以了心結。”


    “黑水一行,幽冥山大霧籠鎖。但通往魔洲修羅界的通道,深藏其中。上古相傳,鬼棺該在修羅界。九棺得一,可鎮三界,那是無盡的誘惑。”


    “後來,不知為何聽聞紫幽城,自攬殺鬼聖之事。太荒一脈,暗流湧動,居然知道鬼聖是我所殺。通過上古秘法,聯係於我。我們各取所需,太荒之帝助我得萬妖之眼。我與玉火,願為其破開仙鬼宗的那道魔洲修羅界的通道。”


    “準備數十載,便是如今的一切!東嶺這裏,若是得手便得手,若是不能我和玉火都會瞬間轉到黑水,前往修羅界。我們曾想妖棺也許也流落魔洲,或者也去搶奪鬼棺!”說到這裏胡青自嘲的一笑,也許所有人都是詭詐的。


    “鴉兒方才說東嶺的一切其實都是騙局,也有道理。因為,除了太荒之帝及那些我也不知的暗子,太荒門的絕大部分力量,都去了黑水。如果不是你最後出手,恐怕我和玉火如今也在黑水了。開始,我和玉火以法身出現,就是為了不想和你碰麵。”


    胡青的語調低沉而且似乎頗為自責,說得極為簡略,但是一切阿木已然了解。


    茫茫海荒,兩處布局,這需要怎樣的心智?雙管齊下,隨機而變,好大一盤棋。隻是雲散和自己,讓整個事情的走向,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而且,阿木隱隱感覺事情,也許還有很多未知。


    “蕭落,去了黑水?”阿木眉頭一皺。


    “應該是的!太荒殘餘的力量,至少十幾名劫修,都在黑水。而且——”胡青皺了皺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太荒門擁有魔的力量。太荒之帝,能夠與魔解約,完全魔化,我也很好奇。”


    “哦?”阿木冷笑一聲,“太荒餘孽,萬年蟄伏,果然厲害!”


    可是,說完阿木眼中殺機一閃,自語道:“不過,他們一定一個都離不開海荒。因為,青魔子不在東嶺。”


    此時,阿木終於明白,為什麽梵天大戰,青魔子從未現身。


    因為,阿木給青魔子的命令是——海荒魔仆,任其調遣,滅太荒門。


    ps:


    更新時間:因為最近課程較多,更新總是滯後,讓各位書友久等,很是抱歉。所以中午的一更改在12點30分,晚上的一更改在9點。我盡量不拖,可是有時自己也無語,有時突然有事,倉促更了,我怕更不好。大家見諒吧,我努力中,每天的兩章不會少。最後希望大家多宣傳,推廣!山河拜謝諸位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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