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北寒大陣光華閃動,望南峰一角開啟。


    一個全身上下全都被黑袍遮住之人,帶著淡淡黑霧,掩住一切氣息,腳踏虛空,瞬間閃進北寒宗望南峰內。


    這一瞬間,北寒群山內,至少有兩個地方,產生異動。


    獨立的天藏峰,在夜色中更顯孤寂。這個異類的一脈,夜晚的山色極為黯淡。


    天藏洞之內的一處洞府,空間不大,但是虛空中整齊地懸浮排列著不少書籍。


    石桌石凳,一盞茶壺,兩枚玉杯。書香茶氣,嫋嫋四散。


    其間,一個青衣中年人修士,目光清澈,麵白似玉,神氣內斂,一縷墨髯散在前心。他一手把玉杯,一手持書卷,品茶而讀,好不愜意。


    旁邊一個藍袍修士恭敬站立侍奉,似乎也在默默體悟什麽。


    這藍袍修士,不是別人,正是白日裏阿木和離水見過的修為不過初修七階的莫師兄。


    北寒大陣開啟那黑袍修士進入的一瞬間,那品茶讀書的青衣修士突然眉毛一挑,然後緩緩放下茶杯書卷。


    “師父,怎麽了?”那莫師兄知道這種情況不多,不由疑惑。


    “莫青,不知為何,為師心中異動,要起卦占卜!”那青衣中年修士皺眉道。


    “嗯?”莫青一驚,“師父起何卦?可是要請各位師兄前來一觀?”


    起卦之說,無事不占,不動不占。天藏洞千藏真人雖然能卜算天機,但卻極少起卦,今日突然起卦,乃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事,故此莫青才有一問。


    “此卦要問我北寒兇吉!不必了請你眾師兄了,你既有緣,自觀便是!”千藏真人淡淡道。


    說著,千藏真人從懷中取出三枚古錢,那古錢已不知是何年何月之物,樸實無華,古色斑斕,但卻如孕天意,如藏大道。


    千藏真人乃是大修之人,自然不必沐浴焚香之類。


    三枚古錢扣住掌心,千藏真人暗念心訣,一團青氣,突然從其眉心而出,圍繞自己的雙掌迴旋。


    “開!”三枚古錢叮當落在石桌之上,成為一副卦爻。如此反複六次,六次卦爻後,千藏真人閉目凝思,自斷兇吉。


    莫青看見了卦象,不由臉色一變,默然不語。因為所有的卦象居然都是大兇,血光衝天之兆。


    片刻,千藏真人才睜開雙眼,然後向莫青道:“莫青,你可斷出兇吉!”


    莫青眉頭緊鎖,道:“弟子修習尚淺,卦象一道,更是粗陋!方才卦象,弟子反複思斷,均是大兇之象!此卦若問北寒兇吉,怕是春花秋葉,大衰之兆!”


    千藏真人一聽,微微點頭,然後淡淡一笑道:“鳥焚其巢,重重險陷,我北寒確實有大災將至!”


    莫青一驚,道:“那師父可有破解之法!”


    千藏真人搖搖頭道:“窺破天機,已屬逆天!所謂破解,不過也是順天而行!北寒應有此災,順天而來,又何須破解!”


    千藏真人的話,莫青聽得似懂非懂,不甚通透,不由皺眉凝思。


    千藏不言,莫青不語,洞府內茶香縷縷。


    莫青知道,師父這是在考驗點化自己,可是還是思考不出情由。


    半晌,千藏真人笑道:“春木更新,枯樹生花!北寒宗兇中有吉,破而後立,莫青你可明白?”


    “嗯!”此言一出,莫青自然通曉,“師父是說,此次大災之後,我北寒宗會有大興之日?”


    千藏真人點點頭,道:“若是天意不錯,我北寒此次大災之後將元氣大傷,但怕是要鋪定萬年坦途!”


    “哦!萬年坦途?”莫青不由咋舌。


    “這卦八成是要應驗在擁有大氣運的離水和阿木身上!一場血光大劫,卻是蕩邪揚善。我北寒要有風雨大變。”千藏真人麵色平靜,似乎參透了一切。


    “傳我令下,從明日起,沒有我的許可,天藏峰弟子不準私下天藏峰!違者門規懲治!”


    “弟子遵命!”莫青又是一驚,可是看師父沒有絲毫要解釋的意思,又拿起書卷,便躬身退出。


    莫青遙望北寒諸峰,不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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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刻,一直被大霧籠鎖的北寒宗之北。這是一處神秘的所在。


    穿過那層層大霧,從虛空中觀望,便可看見七座山峰,呈北鬥七星之狀,隱隱散發七色彩芒不斷流轉,像是一個碩大的陣法,匯集天地靈氣,不斷吞吐。


    再往北便是一望無盡的寒原,風雪漫天,冰山綿延萬裏,無邊無際。


    那寒原及七峰中間,居然有一道巨大的天塹阻隔。那天塹長及萬丈,不見兩端,寬也在數百丈開外,深則不見其底。


    一塊丈高大石被大風雪滾落天塹,良久,居然如鵝毛入水,沒有半點迴聲。


    崖壁兇險萬狀,黃鶴難過,猿猱不渡,黑蒙蒙的一片,如此可怖森然的天塹讓人心生駭然。


    一道天塹,把七峰和寒原分劃為了兩個世界。一個是七彩迷離的北寒七峰,一個是風雪不斷的北荒寒原。


    七峰之中,一座主峰,高聳入雲,如劍指天。


    高峰之上,一個黑衣老者盤膝枯坐,像是數千年未動過一般。在他周圍刻滿了各種各樣的七色符文,光華流轉,詭異非常。如果此時阿木看見這些符文定然震驚不已,因為這些符文中居然和他做棺時所學的符文極為相似。


    如果說這七座山峰乃是一座通天大陣,那這黑衣老者無疑的便是守陣之人。


    數十裏外的寒風唿嘯,甚至卷起百丈千丈的雪龍,但是卻越不過那可怖的天塹。


    正這時,一個巨大的聲響從天塹的底部傳來,滄桑久遠,如同來自萬古,迴蕩在這片天地。


    “天難滅,地難葬!吾魂若歸來,血染青天上——”


    那聲音滾滾如雷,響徹天塹、寒原及望北七峰。不甘,不屈的魔意散發整個天地。


    “聒噪!”那黑衣老者冷喝一聲,一手結印,一手指天。


    黑衣老者的直接,流轉出無數奇怪的圖案,似文字,似圖形。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七峰之間升騰而起,在半空中修成一個巨大的符印圖案。


    那圖案看不十分真切,但卻是一個鬼頭似的圖案。


    七彩光華在其內流轉,生生不息。


    “鎮!”黑衣老者真言一出,噴出一口精氣,直衝雲霄。


    那巨大的符印,從天而降,如同有幸之物,劈天而下,直接落入那天塹之內。


    “天難……滅,地難葬!吾魂若……歸來,血染青天……上……”


    巨大的符印落下,如同大嶽壓天,轟隆隆直響,震得大地顫動。方才那充滿魔意的聲音才被漸漸壓製下去。


    “哼!”那黑衣老者聽著那聲音漸漸消失,冷哼一聲。


    而此時北寒宗大陣望南峰一角正在打開,黑衣老者突然睜開雙眼,雙目如電,射出數裏的光芒,直接穿透那層層迷霧,向北寒宗望去。


    “望南峰!西方黑水仙鬼宗的人?”黑衣老者一皺眉,“北寒宗萬年大劫,就要來了嗎?”


    黑衣老者收迴目光,不由看向極遠處的天塹。


    “唉,塵緣未了!看來敢該是我去渡化那個十品絕世仙根的時候了!”


    說著,也不見那老者動身,而是突然在其頭頂緩緩浮現出一道人影。


    那是和他一樣的黑衣老者,不過腰間掛著一枚黑葫蘆,臉上帶了幾分遊戲紅塵的味道。模樣一般不二,性情似乎略有差異。


    身影一動,一步三晃,一步就是數裏之遙,那帶葫蘆的老者直接穿過黑霧,奔北寒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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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萬裏之外,天低雲暗,一片肅殺,整個大地似乎都透著陰陰的鬼氣。


    “哇——哇——”幾隻老鴉對著冷月飛騰。


    古木老樹,怪石林立。一道大河,不知蜿蜒多少萬裏,水黑如墨,迤邐如龍,滾滾西流。


    這便是海荒神州界內和北荒齊名的西方黑水大陸。黑水大陸因不知多少萬裏的黑水河而聞名。


    一處幽暗的老山旁一道光華一閃,一個白色人影顯現出來,神色疲憊。


    此人,正是北寒宗主寒千裏。


    他是動用北寒宗內的古陣域門而來,消耗了百萬靈石才能橫渡兩個大域。否則以寒千裏之能,怕是也要消耗幾年光陰才能到達黑水。


    看了一眼手中光華黯淡的古玉,寒千裏眼中寒光一閃,而此時寒千裏的修為居然是靈聖中階大圓滿。


    “西方黑水,王絕前輩,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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