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瓶攔下一輛車,拉著羅博上車。


    一輛九十年代的桑塔納,很少見的白色,尾部冒著重重的白氣,車廂昏暗,看不清司機的五官,羅博被推進去,車裏麵沒有暖氣,和外麵沒有任何區別。


    屁股好像坐在硬硬的木頭上,頭頂的黑色內飾讓他壓抑,就像睡在棺材裏。


    “我們去哪?”


    “去喝酒啊!”羅博突然指著前方,“司機,慢點,撞……”


    他“車”字還沒說出來,白色的桑塔納已經撞入前麵行駛的車輛。


    羅博驚魂未定的時候,白色桑塔納已經連續“超車”,從正前方的車輛中鑽進鑽出。


    “看你沒見識的樣子。”


    淨瓶搖著頭,兩條辮子在後麵晃來晃去,“這是冥車。”


    “冥車?”


    “紙紮車,不會撞車的。你把抓著我胳膊的手鬆開,疼。”


    羅博汗顏,訕笑著,“這樣子啊,要是有別的冥車怎麽辦?也會被撞的。”


    “這些都是冥府排上來的專車,隻有出公差的才能用。放心,沒事的。”


    “那你不是公車私用?小心被舉報了。”


    淨瓶幹脆不理他了,開著城市的燈火。


    我在你朋友圈看到一首詩,


    “我說山重於水,請姑妄聽之


    一把小麥漏了,如同漏過春天


    掌紋割斷忙碌和閑賦的情懷


    一半指向俗世,一半探入世外


    人形的石頭從斧子手中劃過,世人虔誠


    踩過,跪過


    必經之路,一捧香火嗆人


    有人掩麵,有人期許


    如同我


    前半生放蕩,後半生不安


    去年的風循著宿命而來


    猛烈,輕柔,


    我都不敢責備


    我怕今年的雪,壓塌我的骨骼


    我怕,昨日的夢還是一潭秋水


    金戈鐵馬,不得安寧


    所有的植物都夭折了


    你還活著


    在體內和體外


    不休,不止


    也在我的白天清醒,夢魘頑固


    請和我飲一杯酒,再用老茶醒酒


    風聲和我一起衰老,隻歎年少”


    淨瓶念完後,看著羅博,“這是你懷念你的女朋友?寫的?”


    羅博點點頭。


    想起王家村的老茶。


    苦口苦心。


    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就問道,“蠱術真的那麽厲害?不就是些小蟲子小蛇,搞得玄乎其神。我在酒店喝了一碗也沒什麽的。”


    “他,連個草個鬼都算不上,當然對付不了你,告訴你,這些日子,湘西死亡率高的有些離譜,但是冥都四判官之首,崔判官都不敢前去調查,你說他們厲害不厲害?”


    “有那麽嚴重嘛?”


    淨瓶說道,“種蠱放蠱早在春秋時代就有了,你別不信,我給你講個真實的案例。”


    在曆朝曆代,放蠱都是被禁止的,一旦被發現,就將受到嚴懲。雖然放蠱離我們很遠,但曆史上,真實放蠱案件並不少見,遠的不說,清朝就有一起著名的蠱案。江西省興國縣在清道光年間(1821-1850年)發生過一件訴蠱的刑案。一戶新遷入境的客家人──趙如瞻,被村民曾起周等五人控訴放蠱害人,這件案子的經過是這樣的:


    趙如瞻從福建長汀遷到江西興國縣,就獨資開一家油店,雇工人曾起周等五人榨油,除發給工資外,並供給他們午餐。曾起周等五人到工第一天中午用餐後,就覺得肚子很痛,立刻迴家請了一個醫生治療。醫生以為他們生的是普通的腹痛,開方服藥,肚子依然痛得死去活來,身體也一天一天的消瘦下來。


    另有三位過路人經過趙家店門,向他家店夥買桃子吃,他們三人吃下後肚子也痛起來了。曾起周和趙家店裏的傭工吳老六有金錢往來,吳老六一天到曾家向他討迴借的錢,曾起周向吳老六說:“你把我的病治好,我就把借你的錢還給你,如果我的病治不好,甚至死了,你的錢就沒人還了。”


    “你的病隻有楊老六會醫。楊老六是老板(指趙如瞻)從長汀帶來的,他有一種解藥可治好你的病。”吳老六為了討迴借款,因而向曾起周說出了秘密,曾就拜托吳老六轉請楊老六給藥治病,並給他一筆錢,楊老六隻得偷偷的將解藥交給吳老六,曾起周五人服了解藥,沒有好久就將趙家下的蠱毒從大便裏解出來,解下的蠱長有半寸,白色,蠱的口像針一樣,顏色是青的。


    曾起周的病稍有轉機就迫不及待的向興國縣正堂控告趙如瞻放蠱害人,這件事情才公開出來。當地的醫生陳錫卿並將曾起周等八人的蠱毒治好,他們八人肚裏的蠱並從大便解出。這是一起真實的放蠱案件,在曆史上有記載的,所以假不了。


    羅博聽她一說,“這倒是有些技術含量,不知不覺就中招了,”


    “等會去的地方,她的師父也是用蠱的高手,我們小心點。”


    羅博不在意的點點頭,他隻覺得那些蟲子有些惡心,傷不傷害的了他,可就兩說了。


    兩人正說著,突然“嘭”的一聲,羅博終於看清了司機的臉。


    波瀾不驚,就像,


    這車不要錢似的。


    “孟小主,撞車了。”


    一張死人臉。


    沒有一絲表情,羅博特意對著他揮揮手,就像對著空氣一樣。


    或者自己是空氣。


    羅博又幸災樂禍,“哎呦,公差也有人碰瓷,這可不能忍,叔可忍,嬸嬸也不能忍,要不要我下去看看?”


    淨瓶鐵青著臉,把棒棒糖塞在羅博的嘴裏,“下車,打架去。”


    這是個小太妹吧?


    羅博不想下車,卻沒想到坐著的車突然消失了。


    自己坐在地上,這裏已經不是市區,他坐在泥土上,嘴中含著棒棒糖,還傻笑著,就像個二傻子。


    確實是個傻子,因為對麵白色的車裏麵,都是綠油油的臉,看著他在笑。


    羅博拍拍屁股上的灰,走到小太妹身後,剛想說一聲“大姐”


    發覺身高差太大,忍住拍馬屁的衝動,換了一種語氣,撫摸著小女孩的頭發,關切的問道,“有沒有受傷,別怕,有我?”


    小女孩把腦袋偏偏,眼淚汪汪“有受傷,你去殺了他們。”


    “嗯”


    “他們就是天庭的小仙而已,你幫我都殺了!”


    羅博旺盛的氣焰突然消失,“你說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最後一個僵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唃廝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唃廝羅並收藏最後一個僵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