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露出了魚肚白,緊接著便從地平線上跳出小半個太陽,整個大地的黑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去。


    方陽站了起來,拍一拍衣袖,跺掉鞋上的塵土。


    他有些慶幸。


    龍族不容褻瀆,尤其是在艾澤拉斯的世界,今天方陽能這樣完好無損,完全是遇見了才從家裏出來的伊莎貝拉。


    當然方陽的恩師也是功不可沒。


    不過方陽還是有些鬱悶,畢竟伊莎貝拉說了還會迴來的。


    她還迴來幹嘛?


    方陽需要自我反省,這是他的習慣,也正是因為自己遇事之後都會反省自己,才讓他有資格獨自活到了十六歲。


    想想現在,突然間獲得力量的方陽忘記了以前的不堪,他短時間內變得浮躁而衝動,這本不該是他應該表現出來的。伊莎貝拉的出現讓方陽明白,他必須做迴以前的自己。


    要知道那可是十多年的生死線上才磨練出來的真正的自己,不能因為自己的蛻變而忘記苦難的過去。


    得意若忘形,那便有禍。


    長籲出一口氣,方陽向馬修魯三人的方向走去。


    病從口入,禍從口出。


    老祖宗的話即使是人類的秩序崩塌了,也還是在世間流傳,怎能忘記。


    翻過一個小土坡,前方十多米的土路旁的火堆已經快要燒盡,火堆旁躺著三個人。


    方陽原本還在想怎麽和這三人解釋自己逃跑的事情,看到這一幕,內疚感瞬間蕩然無存。


    奶奶的,我被追殺,你們給我睡覺,怎麽當追隨者的。


    衝到火堆旁,聽著三人平穩的唿吸,看著三人安逸的麵孔,方陽目光從小拉茲迪身上移開。這兔崽子打小也沒個良心,忍了。


    看向馬修魯,這孫子畢竟還是個法師學徒呢,那奧術飛彈的一幕至今還在方陽腦海裏盤旋,算了。


    目光最後盯在了雷姆的身上。


    特麽的,就你了。


    一腳飛到了雷姆的屁股蛋上。


    “嗷......”一陣殺豬般的痛嚎將馬修魯直接驚得彈的坐了起來,雷姆揉著屁股蛋繞著方陽來迴的跳著,最後竟然一腳踩到小拉茲迪的大腿上。


    “哎呦......”沒有被雷姆驚醒的小拉茲迪被一腳踩的翻了起來,揉著大腿使勁吸著涼氣。


    三人在這時才看見一臉不爽的方陽。


    “額”馬修魯畢竟是被嚇醒的,尷尬的第一個站了起來,“方陽,嗯......好吧,其實我是想幫你的,可是當時不知怎麽的渾身都沒勁,然後......然後就昏昏入睡了。”


    馬修魯說的是實話,他中了伊莎貝拉的毒了,可是這裏沒人知道,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倒先讓自己來了個大臉紅。


    “我信你個鬼!”方陽一屁股坐到地上,無比哀怨的喊道:“天哪,遇人不淑啊。枉我剛才還擔心在這裏和那惡徒戰鬥會波及到你們,所以專門在遠處重新開辟了戰場。總想著你們會迴來幫我一臂之力,可萬萬沒想到啊,你們竟然在這裏睡大覺?”


    “你們根本想不到那惡徒有多麽厲害,就是我也足足用了三百招才將她打跑。那家夥不知用的什麽招數,竟然會莫名其妙的消失,我害怕她惱羞成怒迴來找你們三人麻煩,這才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方陽從火堆旁抓起水壺,仰頭灌了幾口,這才又說:“不過說心裏話,我也沒指望你們太多,畢竟對方不是普通人,所以我認為你們也不用太自責。”


    “還有......”


    “大哥!”小拉茲迪揉著腿,盯著方陽,“差不多行了。”


    “我去你奶奶的......”方陽一把將水壺砸向小拉茲迪。


    四人一直等到了天大亮,這才收拾行李準備趕往月溪鎮。


    路上,方陽為了不讓馬修魯看出他的無知,旁敲側擊的問出了伊莎貝拉為何讓人看不見的原因。那本書講述了艾澤拉斯的曆史,可卻並沒有告訴方陽在這個世界都有哪些厲害的職業。


    用馬修魯的話說,伊莎貝拉絕對是宗師級大盜賊,她若真想殺了四人,根本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小事情,哪還需要方陽惡戰三百迴合。再說了盜賊也不會和你正麵硬剛哪怕是三個迴合。


    方陽再一次尷尬起來,不過好在幾人走到了哨兵嶺的軍事營地外圍,成功的將目標全部轉移了出去。


    哨兵嶺離大路不遠,就在路旁十多米的一處丘陵之上,四周磚石圍牆沒有徹底將軍營圍住,不完整的圍牆上每過十米便插著一麵暴風城的藍底銀色獅子頭像的國旗,這些國旗常年風吹雨淋,也從來不更換,所以多數都已經爛的不成樣子。


    軍營中很安靜,偶爾會傳出來幾聲狗叫。


    連一個站崗的士兵都看不到。


    這讓方陽對暴風王國的軍事實力產生了質疑,看來迪菲亞兄弟會能如此安心的發展下去,並不全是暴風城沒有太多的精力關注這裏的原因。


    就這種軍營,如果不是害怕它背後的暴風王國,隻怕一個晚上就能讓裏麵的一百士兵在睡夢中離開這個世界。


    從哨兵嶺路過,幾人才看到一個提著褲子的士兵揉著惺忪的雙眼從營地裏走了出來,站在一處斷牆下放起水來。


    臨了了還打了一個尿顫。


    離開哨兵嶺繼續向南,中午的時候,四人來到了一處岔路口。


    路口一處向東,一處向西。


    路牌上標明向東便是去往暮色森林的路,而月溪鎮則需要走西邊。


    四人稍做休息,便又趕往月溪鎮。


    下午時,眼尖的小拉茲迪突然指著遠處喊道:“大哥快看,那裏有人要上吊。”


    趕路是枯燥乏味的,尤其是在這個沒有機械代步的世界,更是乏味到了極點,原本走路已經走的麻木的方陽突然聽到小拉茲迪這一聲喊,立刻來了精神。


    上不上吊沒關係,關鍵是熱鬧。


    目光隨著小拉茲迪指出的方向看過去,離四人大概三十多米的地方是一片湖,湖水是從地下滲出的地下水形成,由於沒有河流匯入,所以水質並不是很好,泛著濃厚的綠色。


    湖水的一旁是一片不大的樹林,除卻最外圍的一些枯死的樹外,其餘的都還掛著許多未曾掉幹淨的黃色樹葉。


    其中一棵樹下,一個隻穿著一條褲衩的男子正在做著上吊的最後準備。


    隻見他將衣服和褲子的袖筒綁了起來,使勁的拉了拉,便成了一條賣相極差的長繩,然後在末端綁上一個拳頭大的石頭,抬頭瞅準了一個樹杈。右手握著石頭,左手抓著長繩的尾部,使勁的扔了上去。


    準頭出現偏差。


    男子沒有放棄,他調整了下思路,決定換一種掛繩子的方法。


    隻見他沉思了一會,隨後他的右手抓到繩子的一小半,緊接著甩起來,石頭在空中劃出一圈圈圓圈,就像是即將套馬的繩索。


    “嗖”,石頭快速的飛了出去,打在了一處樹杈上,緊接著以更加快捷的速度彈了迴來,準確無誤的擊中男子的腦門。


    “啪”的一聲,即使是遠離男子的方陽都聽的清清楚楚。男子不帶任何猶豫的直接被砸翻在地,不過他又一次堅強的站了起來。


    臉上掛著血痕,怒目圓睜,顯然動了肝火。


    這次他選擇爬樹。


    爬樹是門技術活,方法也很多,但是最常見的便是右腿小腿緊緊靠在樹皮上,雙手抱緊樹身,左腿用小腿與大腿之間的夾角狠狠夾住目標。


    兩條腿其實才是爬樹的關鍵,雙手隻是起到一個輔助支撐的作用。


    不過顯然這男子不會爬樹。


    他腰上纏著上吊用的繩子,雙手死死抱著樹身,雙腿直直的耷拉下去,靠著雙手的力量竟然硬是將自己一百多斤的身子提起來了一米高。


    然後他滑了下去。


    粗糙的樹皮毫不客氣的在他的胸前,肚子上,胳膊上,還有腿上蹭出了幾道鮮紅的血印。


    男子不知是疼還是怎的,竟然直接呆住了。可就在一瞬間,他又重燃了上吊的決心,目光堅定,道心不亂。


    隻是這棵枯死的樹終究還是成了他由人到鬼這條路上難以逾越的一道坎。


    方陽被男子的執著打動了,他不能眼看著這男人如此糟踐自己。


    方陽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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