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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恨,為何要去做?”太後睜開眼睛,看著趙紅妝,眼神閃爍。


    “我曾經被恨蒙蔽了雙眼,連一切的根源都不知道,直到方虛聖點醒了我。不斷進步,掌握力量,才能獲得權柄。哭訴和憎恨,隻會讓我們女子在原地踏步,隻會暴露我們的軟弱與無能,隻會證明我們骨子裏依舊想要施舍!所以,我要學習方虛聖,用自己的力量,聯合所有女子的力量,去慢慢改變,去進步,去獲得力量!”


    太後靜靜地看著趙紅妝,道:“你終究要離開這皇宮大內嗎?”


    “我終究要離開的。”趙紅妝螓首低垂,輕聲說著,猶如呢喃。


    “那你去吧,做你想做的事,這皇宮,容不下你,也容不得你!”太後的聲音時緩時急,難以穩住。


    趙紅妝輕輕幫太後擦幹最後的淚痕,起身緩緩向外走。


    走到門口,太後突然低聲輕唿。


    “你迴來!”


    趙紅妝肩頭一動,掩麵而泣,邁步逃離。


    飛泉宮。


    趙淵正睡著,突然開始說著混亂的夢話,說了一會兒,一側身,打著輕輕的鼾,繼續睡去。


    鐸園。


    方運手持堅硬的狼毫筆,在桌前的白紙上空懸了整整一夜,緩緩收起。


    天蒙蒙亮,聖院上空,風雲變幻,雷虹交加。


    方運走出書房,望向聖院方向。


    一道道奇特的氣息在聖院上空醞釀。


    人族各地高文位的讀書人紛紛起身,離開臥室,望向聖院方向。


    突然,一道億萬丈清氣衝天而起,如同擎天之手,攪得萬星墜落,日月昏暗。


    清氣的頂端,浮現一方白玉大印,上有九龍之形,下有怪異之字,如鎖天攝地,禁錮萬物。


    每一個看到那白玉大印之人,身體皆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珠都不能轉,隻能呆傻地向前看著。


    那白玉大印輕輕一顫,一道如帝如君的聲音瞬間遍布景國,聲音中充滿了威嚴與浩蕩,仿佛是不可置疑真理。


    “五日後,斷景國雜家聖道!十日後,聖道鎮封!”


    每一個清醒的人,無論是在草原邊塞,還是在江南田邊,無論是東海之濱,還是在茫茫荒山,都能聽到這個聲音。


    每一個在睡覺的人,無論男女老幼,都遇大印入夢,宣讀公告。


    景國一片混亂。


    象州,嶽陽城,友來客棧。


    房間的門被陸續打開,一個又一個人衣衫不整地衝出來,眺望聖院,隻見那比泰山更加巨大的玉璽懸浮在高空,散發著無上的威嚴。


    計梧與關澈扶著欄杆,目瞪口呆。


    兩人與一眾雜家讀書人遠離家鄉,原本想投靠慶國雜家,但怎知吏員考試一出現,形勢逆轉,雜家主動低頭,使得眾人不得不放棄。


    但眾人既已到了長江,便準備在附近遊學,於是選了目前人氣最旺的嶽陽城。


    誰知道,沒過幾天,還沒有消息泄漏,雜家悍然出手。


    關澈望著那碩大的玉璽,臉上的血色漸漸消散。


    雜家的傳音已經說的很清楚,五天之後,雜家會將所有在景國的雜家讀書人逐出雜家聖道。


    十天之後,雜家將進行聖道鎮封,從此以後,景國會失去雜家聖道的力量,整個朝廷都會變得混亂起來。


    “哈哈哈哈……”計梧突然狂笑起來。


    一個尋常房客厭惡地看著計梧,道:“你笑什麽?”


    計梧笑道:“雜家與景國徹底決裂,意味著雜家讀書人又可以前往慶國。甚至可以說,玉璽傳音,實際就是邀請雜家讀書人。五天的期限,是給景國雜家人逃離的時間。”


    “你是雜家人?”那人語氣更加不屑。


    計梧未等說話,一旁的關澈怒道:“你是什麽文位,敢跟計兄如此說話!我亦是雜家人,怎麽了?我們為了追尋聖道,為了增強人族,拋棄國別之見,前往慶國怎麽了?隻有你們這些螻蟻,坐井觀天,被家國束縛,不知道共建人族,可悲!”


    那人隻是普通秀才,不敢跟披著舉人服的關澈爭辯。


    “哼!”關澈不屑地瞪了那人一眼,快步來到計梧麵前。


    關澈滿麵堆笑,道:“計兄,這些天,我關澈待你也算不薄,到了慶國,還請您多多幫襯。”


    計梧毫不掩飾地翻了一個白眼,道:“不薄?是,你猜到雜家與慶國和談未果,不敢輕下結論,所以當著我的麵的時候,還不錯。但是,你背地裏說過什麽,做過什麽,我會不知道?還說我連半個計知白都不如,我堂兄才去世多久,你就這麽抹黑,你還是人嗎?”


    關澈忙道:“我那隻是順著別人說,我本身並無輕視您和知白先生的意圖。再說了,咱雜家人不都會見風使舵嗎?我要是不那麽說,一定會被他們罵死,畢竟這裏是象州,是方……賊的大本營。”


    關澈在最後把聲音壓得極低,不敢讓別人聽到。


    聽到“方賊”二字,計梧頓時全身舒坦,計家被方運害得極慘,原本是當地望族,最後卻落得個人人喊打,不得不背井離鄉,最後還要流亡慶國。


    計梧認為,自己一切的不幸,都源自方運。


    計梧心知關澈此人還有用處,身為雜家之人,不能把話說死,於是道:“罷了,你以後隻要乖乖跟著我,我定然不會虧待你。如果不出意外,到達慶國後,我會給柳公傳書,有了他的引薦,我能見的人就多了,到時候你跟著就好。”


    關澈大喜,道:“那小的先行謝過計兄!”


    “客氣了。”計梧麵帶微笑,心中卻在謀劃毒計,等到了慶國,一定要狠狠報複關澈。


    關澈低聲道:“計兄,那慶國並非久留之地,用不了多久,您就還可以衣錦還鄉,榮歸故裏。”


    “哦?此話怎講?”計梧並未想明白。


    關澈繼續道:“聖道鎮封一落,景國陷入混亂,一定要找替罪羊,除了方運,還能有誰?方運離開朝廷,誰能接任左相?誰敢接任左相?誰又能擔任左相後解決聖道鎮封……”


    “是柳公!”計梧大叫。


    關澈帶著諂媚地笑容道:“是啊!柳公極為喜愛計知白,到時候對你必然另眼相看,計兄,您飛黃騰達之後,可別忘了小關我啊。”


    “哈哈哈哈……”計梧忍不住大笑,多年的積鬱徹底宣泄而出。


    論榜之上,沸反盈天。


    十國各地,議論紛紛。


    景國各州,數不清的雜家讀書人狼奔豕突,以最快的方式低價出售家產,拖家帶口逃離景國。


    僅僅一個上午,涉及人口超過百萬!


    景國,元縣。


    落瀑穀中,一直身穿布衣的柳山,換上大學士的青雲服,望著京城的方向,麵帶微笑。


    “方運,我說過,我會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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