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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方運與李文鷹決裂的消息傳遍天下。


    很快論榜上有人說,當天晚上,李文鷹已經抵達兩界山,開始參與兩界山之戰。


    論榜之上,掀起討伐方運的聲浪,有罵方運忘恩負義,有罵方運見利忘義,有罵方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有罵方運為了權力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不顧。


    但是,大多數人都保持沉默。


    還有一部分人則展開反駁,認為方運不是在排擠舊友,而是不想與他們爭鬥,所以提前將他們調離,避免以後難堪。


    但是,無論如何,方運的文名遭到影響,許多人都認為方運做得太過分。


    和熱鬧的論榜相反,景國的官場經曆如此大的地震,一整天都靜悄悄的,沒有禦史抨擊方運,也沒有官吏義憤填膺。


    許多官員心中充滿了矛盾,已經分不清方運是為了攬權排除異己,還是薑河川與李文鷹主動為方運讓路。


    但是,大多數官員心中都明白,這麽做再如何不好,也比方運與李文鷹撕破臉皮好。


    這是最體麵的奪權之法。


    第二天,一些小道消息從李府傳出。


    眾人這才知道,在前些天,方運派人給李文鷹送去了許多寶物,其中包括聖體果等對半聖都有效用的神藥。


    一些為李文鷹憤憤不平的官員這才平複心中的怨氣。


    隻是,許多人依舊覺得心裏堵得慌。


    景國本來已經有中興之象,現在號稱景國雙璧的李文鷹和衣知世都離開了,單單一個方運能撐起景國嗎?


    很快,張破嶽給出了答案,他在論榜上恬不知恥地宣布,景國新雙璧已經誕生,那便是方運與張破嶽。


    無數人笑罵這個滾刀肉。


    在李文鷹走後的第三天,也就是下一次朝會的前一天,左相閣透露了一個消息。


    鑒於景國目前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方運準備進行尊禮複古,要讓景國變成真正的禮樂之邦。


    此事當天便傳遍景國官場,所有官員都在談論此事,太後甚至連夜急詔輔相楊旭文和禮部尚書盛博源進宮,詢問對策。


    當天,許多官員甚至組成臨時文會,專門討論方運到底會提出什麽樣的尊禮複古。


    一些老讀書人喜極而泣,奔走相告,宣稱方運才是孔子真正的繼承者,不愧是天之門生,終於知道重視禮樂。


    天蒙蒙亮,朝會如常開始。


    太後與景君坐在垂簾後。


    龍椅之下,兩側分別站著文武百官。


    武官之首,赫然變成了張破嶽。


    在李文鷹辭任大將軍之後,陳知虛大元帥竟然上書太後,請張破嶽暫代大將軍一職。


    經曆了與蠻族的戰鬥,景國各軍序列已經有變化,但京軍的變化最小。


    京軍也是俗稱的禁軍,泛指京城內外保護京城拱衛皇室的各路大軍。


    景國的禁軍,分為內外兩軍。


    外軍由大將軍掌管,駐紮在京城周邊,大將軍由統管天下兵馬的大元帥提名,得國君任命方可生效。


    內軍則在京城城內和皇宮內外,沿用漢時的稱唿,稱為羽林軍,由一位上將軍擔任,由皇室任命,即便是半聖世家也無權插手。


    按照慣例,大元帥和大將軍兩職,都由景國世家任命,目前景國最強的世家乃是陳聖世家,所以景國真正的軍權實際上掌握在陳聖世家之手,從很大程度上避免了篡位奪權。


    所以,當大元帥陳知虛推舉張破嶽後,太後一直壓著,直到昨天才無奈地同意張破嶽暫代大將軍一職,由於隻是暫代,張破嶽的封號還隻是上將軍。


    所以,今日一些官員見到張破嶽竟然位於武官之首後,背後直冒涼氣。


    如果說李文鷹是一個極有風骨的統帥的話,那張破嶽就是一灘爛肉,做事毫無章法,做人也不著調,簡直是軍中無賴、讀書人裏的流氓,而且此人與方運相識多年,甚至有過命的交情。


    張破嶽的命,是方運救的。


    張破嶽執掌京城兵馬,那也就意味著,方運掌握了京城外大軍的軍權。


    這同樣是一個極為可怕的信號,景國的五大世家已經默認了方運的權柄。


    張破嶽、方運和五大世家,目前幾乎已經站在同一陣營。


    一些官員緊緊閉上了嘴吧,開始尋找明哲保身的法子,甚至已經開始準備或調離京城,或托病辭官,等一切塵埃落定,再迴來任職不遲。


    不過,一些官員看著張破嶽恨得牙癢癢。


    因為張破嶽從一開始就樂嗬嗬,很喜歡現在的官位。


    一般來說,大部分官員上朝都是穿文位服,隻有在特別的朝會或活動才會穿官服朝服。


    張破嶽倒好,身為大學士,繡雲青衣服不穿,非得穿大將軍官服,還時不時彈幾下,生怕別人看不到。


    方運依舊坐在武侯車上,一副病怏怏的樣子,狐璃也坐在他身邊,如同最體貼的侍女。


    方運並沒有立刻出列,而是靜靜地坐著。


    不過,方運之後的第二人,不是右相曹德安,也不是輔相楊旭文。


    是一位第一次進入奉天殿的大學士。


    禮殿大學士林守岩。


    林守岩是一位年過六十的大學士,因為才氣充盈,麵相隻有四十出頭,神色淡然,麵容古樸,並無特別之處。


    禮殿特使自然有權上朝,但早不上晚不上,偏偏在方運宣布尊禮複古後才第一次上朝,這就非常耐人尋味。


    等其他官員上奏完畢後,武侯車才徐徐移動。


    方運麵朝垂簾,望向景君與太後。


    “臣有本要奏。”


    “方愛卿但說無妨。”


    方運正色道:“謝陛下。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方運的聲音格外洪亮,竟然引動大儒的餘音繞梁,聲音在金鑾殿之中迴蕩不停。


    這是《論語》中的名言,乃是孔子的政道核心理念之一。


    在方運的聲音和孔子的話語之下,所有官員立刻挺直身體,微微垂下頭顱。


    那景君竟然有些坐立不安,想要和所有人一樣站起來,以表示對孔聖的尊敬。


    但是,終究被太後壓下,這才沒有失禮。


    方運道:“陛下,你可知曉此言之意?”


    眾官一愣,惱怒者有之,無奈者有之,敬佩者有之。


    方運不管怎麽說,也算是帝師,可在朝會之上以老師的身份詢問國君,聞所未聞。


    按理說,方運這麽做沒什麽,也可以算是臣子詢問國君,但根據方運的語氣和態度以及身份來看,這就是在提問當朝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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