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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運手持自己書寫的《論語新注》,用平緩的語氣誦讀,先讀孔聖的《論語》正文,然後逐步解釋每一個字,接著直譯,最後意譯,而意譯中大都包含引申義。


    方運有口含天言,凡是聽到他的聲音的人會完全理解字意文意,並且很難忘記,又有教化聖道邊緣的力量,更加讓人信服,讓兩頭大妖王變得虔誠和謙虛。


    口含天言隻是讓聽課之人被動接受,但教化聖道的力量則讓人在聽課的時候主動改變,年常日久,所有的改變就會成為習慣,從而成為全新的人。


    《論語新注》和《論語》一樣,共二十篇,方運讀完五篇後,便看向兩頭大妖王。


    那兩頭大妖王如癡如醉,還在迴味這人族經典。


    方運則不去理會兩妖,提筆在前五篇中稍加改正,因為在誦讀過程中,他又有了新的見解。


    過了一個時辰,兩頭大妖王才恢複平靜,和往常比,兩妖的目光更加柔和。


    方運原本的計劃是先去古皇林,後去赤山附近等待神賜山海,但因為打劫妖蠻的收獲遠遠超過預想,而且進入古皇林可能需要太多的時日,便決定一路打劫向赤山。


    一人兩妖直奔赤山,前行一天便停留數個時辰。四天後,方運講完《論語新注》。


    兩頭大妖王也出現明顯的變化,目光更加清澈,頭腦更加聰明。


    鼠汰王甚至還旁敲側擊想拜方運為師,卻遭到婉拒。


    第五天,方運一邊書寫《大學新注》,一邊教授兩頭大妖王。


    《大學》是《禮記》中的一篇,不過千餘字,但卻是儒家的提綱挈領之卷,提出了“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八條目。


    在華夏古國,二程首先看重《禮記》中的《大學》與《中庸》,將其與《論語》和《孟子》在一起並稱為“小經”,後朱熹首次單獨將《大學》與《中庸》提取出來注疏,與《論語》和《孟子》並稱四書。


    在聖元大陸,方運之前未有人單獨提取《大學》單獨作注。


    有了之前的經驗,方運並沒有立刻將《大學新注》寫完,而是留下最後一個標點符號,最後的句讀不點下去,整本書就不算完成。


    第六天,方運開始作《中庸新注》。


    《中庸》的字數也不多,隻有三千餘,如果說《大學》重修身,那《中庸》則更重養性。


    第七天開始,方運作《孟子新注》。


    四書之中,《大學》千餘字,《中庸》三千餘字,《論語》一萬三千餘字,而《孟子》則有三萬四千餘字。


    和《論語》相比,《孟子》中的思想更紛雜,也更加激進。


    孟子是幸運的,因為在他那個時代,儒家的力量遠遠大於孔子所處的時代,他得到的待遇也遠遠好於當年的孔子。


    孟子也是不幸的,戰國時期遠比春秋時期紛亂,除了儒家,還有各家力量趁勢而起。


    《論語》之中,主要是孔子與弟子交流之言,雖與王公交談,諸如魯哀公、魯定公、齊景公、衛靈公等等,但內容也並不多,所占篇幅也有限。


    《孟子》之中,有相當多的篇幅是諸王諸公向孟子請教治國之道,如魯平公、齊宣王、滕文公等,《孟子》開篇第一句就是“孟子見梁惠王”,書中甚至多有當麵批評和頂撞諸侯之言,這在《論語》中是少見的。


    這雖然說明當時儒家更受諸侯尊重,說明孔子與孟子性格不同,但也說明一件事,孟子對宣揚自身政治主張的欲望更加強烈,直到屢次失敗後才放棄,開始專心教書育人。


    孔子曾經從小官吏一步一步走上魯國要職,所以他雖然講仁義,也談政事,但非常節製,在諸侯麵前把自己當臣子,周遊列國更是在傳播自己思想。


    但孟子不同,他並沒有像孔子一樣有豐富的從政履曆,雖然談政事,但在君主麵前把自己當老師,他也周遊列國,但他更像是要當帝師來推銷自己的思想。


    一個傳播,一個推銷,自然有所不同。


    在寫《孟子新注》時,方運的態度和寫《論語新注》不同。


    在寫《論語新注》的時候,方運幾乎是傾其所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但在寫《孟子新注》的到時候,尤其涉及到政治方麵的內容,方運則有所保留。


    凡是涉及孟子的政治思想,方運大加稱讚,尤其在民本等思想上,方運的意譯引申往往都長篇累牘,著墨之重遠勝其餘三書。但凡是涉及具體的為政之法,方運大都一筆帶過,不會肯定,但也不會否定,甚至連兩頭大妖王都看出來方運在故意避開。


    鼠汰王曾經問過緣由,方運則微笑作答。


    “為政之事,孟聖言之有理,行之不明,不如雜家遠矣。”


    鼠汰王與狼淵王輕輕點頭,雜家起源是呂不韋,論政治手段,十個孟子加起來都不如一個呂不韋。


    但是,鼠汰王敏銳地發現,“言之有理,行之不明”,用難聽的話說便是孟子的想法是對的,但卻很難施行,或者說,孟子沒能為他的思想找到正確的、行之有效的道路,再嚴重一點,可以說方運在批判孟子說的那些為政之道是錯的。


    《論語新注》與《孟子新注》的寫法差異極大,鼠汰王與狼淵王交流許久後毫無結果,要是請教方運原因。


    “出葬聖穀後,便見分曉。”方運道。


    兩妖十分失望,但也對未來充滿期待。


    鼠汰王又問:“不知先生為何單單把《大學》與《中庸》從《禮記》中提取出來,如此鄭重對待,實乃前所未有。”


    方運道:“《禮記》紛雜,妍媸並存,《大學》與《中庸》如泥沙藏金,又分別為曾子與子思子之作,與孟聖同為亞聖,不可明珠蒙塵。”


    “那如此一來,學生是學《大學中庸》,還是學《禮》?”鼠汰王誠心詢問。


    “進士以下,當學《大學》《中庸》,進士以上,可在五經中擇一而專。”方運道。


    鼠汰王恍然大悟,道:“我儒家弟子開枝散葉,天賦高低不均,《詩》《書》《禮》《易》《春秋》過於精深,往往皓首窮經方有所得。《大學》《中庸》《孟子》《論語》則是聖人親口教誨,相較五經而言,淺顯易懂,若專心精研,數年便可有成。如此一來,我儒家弟子初期便可快速成長,以免白白浪費了那文曲星光。”


    “善。”方運頷首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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