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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的好!”一樓有人大喊,隨後少數人附和。


    但是,大多數人都是寧安人,知道巡街衙役的厲害,沉默不語。


    狗子恨得咬牙切齒,道:“簡哥,我們動手吧,先打他們一頓,大不了把我們一起抓去。律法裏明文規定,隻要他敢還手,隻要我打不殘他,就是鬥毆,雙方都有責任,我隨便找個人保出來,誰敢保他?”


    在場的一些人不禁皺起眉頭,這就是律法的無能之處,經常無法保護真正的無辜之人,反而會成為惡徒的幫兇。


    簡衙役點點頭,道:“你們兩人,跟我去衙門走一趟。”


    “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是公差,要對你說出的每一個字負責。”方運的聲音異常嚴肅。


    簡衙役輕蔑一笑,道:“我也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在長白街,沒有人能不給簡某麵子,你也不例外!”


    就在此時,樓下突然響起一個聲音:“這是怎麽了?”


    狗子不悅地迴頭要去嗬斥,可是一見說話之人便急忙閉緊嘴,那不僅是一位秀才,而且是本縣正九品的典史,於八尺。


    簡衙役帶著笑意看向一樓,一撩衣袍,排開眾人匆匆往樓下跑,一邊跑一邊笑道:“什麽風把於大人您給吹來了?”


    於八尺微微一笑,臉上浮現一絲掩飾不住的驕傲,道:“有朋友邀我來這裏吃鹵醬。哦,想起來了,你負責長白街吧?”於八尺雙手背在身後,一邊說一邊上樓。


    簡衙役跟在於八尺後麵,伸出兩臂虛托,防止於八尺不慎跌倒,一邊上樓一邊道:“小的遇到兩個外鄉窮酸,為了歌女爭風吃醋,欺負起咱本地的寧安人。”


    “有這等事?”於八尺輕輕搖了搖頭,沒有露出任何傾向,很快抵達二樓掃視,發現二樓隻有一桌,一個少年,一個孩童,旁邊還站立著拿著樂器的一老一少,樓梯口還有四個潑皮。


    於八尺記得,方運說樓梯正對著的那桌就是他,而簡衙役說二樓有兩個人欺負寧安人。


    二樓隻有一桌人。


    於八尺再次看向那少年,眉毛一跳,眼中閃過一抹驚色,隨後神色慌亂,兩腿輕輕一顫。


    “於爺。”狗子說完低頭,他的三個手下跟著一起問候。


    方運也不看於八尺,拿著茶壺給自己倒茶,纖細的水流落在茶杯中,發出嘩啦啦的輕聲。


    “於大人,這位簡衙役很威風啊。地痞羞辱歌女,他不在乎;地痞欺辱無辜良民,他也不在乎,他的好兄弟狗爺欺負人欺負得不順利,他不高興了,反誣我為兇徒,要抓我這個苦主去,天底下有這等道理嗎?你手下的人,就是如此當差的嗎?”


    於八尺氣得頭腦幾欲炸裂,在縣衙多年,他對衙役和地痞勾結的事一清二楚,聽到一半就明白是怎麽迴事,心裏大罵簡衙役狗眼看人低,惹誰不好,竟然去惹微服私訪的虛聖!


    連當朝左相都被方運搞得灰頭土臉,一個小小衙役竟然也敢放肆?


    於八尺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那“於大人”三個字差點把他嚇暈過去,但他很快鎮定下來,自己與簡衙役關係並不深,隻要把這件事處理好,就不會讓事態擴大。


    於八尺先是向方運作揖,然後猛地轉身,站在二樓俯視樓梯上的簡衙役,厲聲問:“臨窗之人所說可屬實?”


    簡衙役急忙給於八尺打眼色,低聲道:“大人,咱們找僻靜……”


    “放肆!本官問你話,你如實招來。”於八尺聲色俱厲。


    狗子等人愣在原地,又驚又怕地看著於八尺,在他們心裏,簡衙役已經是算是附近的頭麵人物,這於八尺更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別說自己將來到不了那個位置,甚至連跟這種大人物說幾句話就已經能夠炫耀好幾天。


    簡衙役不是經常說自己門道廣麽,可於典史這態度不對啊。


    簡衙役隱隱意識到靠窗之人來頭頗大,一咬牙,道:“大人,小的被狗子蒙蔽,並不清楚事情真相,一時糊塗,冒犯了您的貴客,還望您責罰。”


    於八尺道:“嗯,你既然承認罪過,甘願受罰就好。”說著向簡衙役走去。


    簡衙役目瞪口呆望著於八尺,心道我這以退為進啊,我這是在服軟啊,按官場的規矩於八尺應該斥責幾句然後去抓狗子等人,說是責罰實則是求饒,可為什麽衝過來了?


    在簡衙役愣神的過程中,於八尺兩手揪住簡衙役的衙役服,猛地向兩邊一扯,就聽嗤啦一聲,把衙役服撕成兩半,然後三下五除二扒掉,隻剩下一條褲子。


    於八尺隨手把破碎的衙役服一扔,道:“從今以後,你不再是寧安縣的衙役!”說完轉身上樓。


    “下官禦下不嚴,請大人恕罪!”於八尺說著單膝及地半跪,左手按地,右手放在膝蓋之上,低著頭。


    狗子等人終究不是讀書人,更不是衙役,隻知道自己要倒黴,並不清楚事情到底有多嚴重。


    簡衙役卻嚇得毛發直立,一腳踏空,啪地一聲摔在樓梯上,骨碌碌向下滾。


    簡衙役在滾落的過程中仿佛忘記了疼痛,心中閃過無數的念頭。


    “完了,完了……秀才見君不過半跪,但哪怕國君來臨,都不至於讓於八尺跪得這麽幹淨利落。現在全寧安能把於八尺嚇得半跪的人,隻有一個方運方虛聖!是他,一定是他易容後微服私訪!完了,完了……”


    簡衙役重重跌在一樓,磕得眼冒金星,全身疼痛,恨不得幹脆撞暈,可躺了幾息,不得不起身,然後跪在樓梯下,俯身,額頭觸地,瑟瑟發抖。


    一樓那些看熱鬧的眾人神色不定,有些人嚇得偷偷向外溜。


    巡街衙役雖然不如九品,但在平民眼裏卻是個小官,整條長白街附近的店家誰敢不孝敬?哪怕後台是名門望族,也不能輕慢這種巡街衙役。


    縣官不如現管。


    更何況這種人物不管怎麽說也是朝廷的人,典史如果不走官方流程,也不能隨便罷免,可於典史當場扒了衙役服,這說明於典史寧可不守朝廷規矩也要讓簡衙役滾蛋!


    簡衙役到底犯了多大的錯?到底是什麽人把九品典史嚇成這樣?


    一些頭腦靈活的人很快恍然大悟。


    “是小方……不是,是方虛聖,是方虛聖在微服私訪!”


    “對對對,一定是方虛聖!”


    寧安人平時稱唿為“小方縣令”,是把方運當自家人,顯得親近,可方運真在這裏,他們可不敢說。


    “快,快給虛聖陛下跪下!”那唱小曲的老人拉著孫女給方運下跪。


    “虛聖陛下饒命啊!”狗子撲通一聲跪下,額頭磕得二樓的地板砰砰作響,灰塵撲簌簌向一樓飄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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