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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刑殿進士說得輕描淡寫,但方運身邊的幕僚們卻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是刑殿和刑部的區別。


    刑部抄家,必須由三法司、內閣和國君同意,但刑殿隻要有證據,傳書給刑殿閣老,隻要有三位閣老同意,並且向東聖閣備案,就可直接動手。


    這件事雖然是針對方運家屬,但已經算得上謀害虛聖,所以刑殿的行動非常果斷,把收發房的齊佸和看守縣文院東門的兩個衛兵的三家人全部捉拿歸案。


    抄家問斬最輕隻是誅一家,一家僅僅包括罪犯的妻妾、兒子和未出嫁的女兒,這是謀害大學士的用刑上限。


    謀害大儒的罪行上限則是誅一族。


    方運是虛聖,謀害虛聖的罪名,最低也是誅一族!


    這一族的範圍極廣,以齊佸為例,齊家的所有男丁,從他祖父開始,包括他祖父以及親兄弟堂兄弟,和他們後代所有姓齊的男丁,全部處死!而齊家出嫁的齊姓女人不會被涉及,但未出嫁的齊姓女人都會和男丁一樣被誅殺。


    誅一族看似不多,但往往要牽扯近百人。


    方運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本身反感株連,但是,聖元大陸和華夏古國不同,為了震懾逆種,為了保護人族精英,單單死刑已經無法震懾那些人,必須要株連,防止任何人有僥幸心理。


    因為,死一個人族大儒,其損失不下於死亡百萬人族,這是誅九族都無法挽迴的巨大損失。


    在法家看來,對謀害大儒的罪犯誅一族已經是非常仁慈。


    方運是虛聖,介於大儒和半聖之間,更是對人族有大功,實力遠不如大儒,但論重要性,還在普通大儒之上,所以刑殿閣老無論對方運觀感如何,必然會發令誅一族。


    楊玉環與蘇小小流露出不忍之色。但沒有說什麽,畢竟這是人族鐵律,如若人族無法盡最大可能震懾那些人,會有更多的讀書人被暗害。


    人族重競爭與淘汰。前提是要擺在明麵上,暗中的手腳可以有,但要有限度,否則的話,人族必然崩滅。


    如果沒有這條鐵律在。方運早就被宗家雷家殺死一萬次。


    也正是這條鐵律在,使得人族讀書人要麽死在妖蠻之手,要麽堂堂正正死在文戰中,很少會被謀害致死。


    那刑殿進士隨後道:“幸好這次他們的謀殺對象不是您,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方運點點頭,明白這位刑殿進士在解釋,謀害虛聖家眷且沒有足夠的證據,誅殺三人一族已經是極限,不會再大搞牽連。


    但這次如果他們想逼死方運,刑殿根本不管什麽證據不證據。必然會由大儒閣老親自出動,把左相一族及其黨羽連根拔除,引發景國大動蕩,所以說“後果不堪設想”。


    方運看得出,無論是柳山還是計知白,對“度”的拿捏都異常精準,對他僅僅是“打擊”而不是“謀殺”,避免惹怒刑殿和聖院。


    “不過……方某以為,這種事有一不可有二,若我的家眷再被謀害。方某必將全力以赴,斬斷幕後黑手!”方運道。


    那刑殿進士稍一猶豫,點頭道:“刑殿將守護公正!”


    聽到這位進士的答複,方運再次點頭。


    “不過。齊佸的外室和私生子您將如何處置?”刑殿進士道。


    “秉公執法。”方運道。


    “下官明白,那下官先行告辭。”刑殿進士一拱手,轉身離開。


    方運的幕僚們望著那刑殿進士的背影出神,刑殿進士的地位極高,別說是區區縣令,就算在六部尚書麵前也不可能自稱“下官”。至少在遇到大學士才會用這種謙稱。


    不到半個時辰,方運突然收到刑殿的傳書。


    齊佸的前外室自殺,隻留下兩個兒子,一個三歲,一個七歲。


    “罷了……”


    方運說是要請三人迴來,實則是想在那女細作身上找到突破口,但對方終究嗅覺敏銳,經驗豐富,直接讓那女細作自殺,斷了最後的線索。


    “怎麽了怎麽了?”敖煌發現方運神色不對,急忙來問。


    “齊佸的前外室自殺了。”


    “哎呀,那豈不是拿他們沒辦法了?兩個孩子知道什麽?根本不可能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麽罪證。可惜了,還是有兩個漏網之魚!”


    “天道循環,報應不爽。缺了這兩個,自然會有另外兩個補上。某人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置身事外了。”方運說完,走進書房。


    敖煌和一眾幕僚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知道方運指的是什麽。


    方應物道:“你們覺得誅三人一族,這個判罰如何?”


    “判罰的確公正,但至少應該把申主簿或陶縣丞拉下馬,如果能撼動計知白最好不過,可惜那齊佸恐怕是左相、宗家和慶國聯手培養的死士,一旦動用,不可能讓任何人找到把柄!”


    “三族人滿門抄斬的消息一旦傳出,必然引發天下震動,足以震懾住那些妄圖再對方虛聖及其家眷不利的人。這就夠了。”


    “不過……你們有沒有發覺,方虛聖似乎還知道些什麽,好像會有什麽大事發生。”


    “這說不好,是不是他會用什麽毒計?”


    “不像。他說是‘置身事外’,明顯不像是用毒計。而且值得他用毒計的,起碼是計知白或左相,可現在方虛聖鞭長莫及。至於對付寧安縣的人,他隻要找到機會便可用堂堂正正的手段解決。”


    “先等等看吧,或許等改進完紡織機關,事情就可真相大白。”


    二月十五,齊佸等三族人被押到寧安縣的刑場,在刑殿的主持下,由方運親自監斬,誅殺近兩百人,血氣衝天,少數圍觀的人被血腥味兒刺激得腸胃翻滾,嘔吐不止。


    二月二十,《文報》刊發,頭版赫然寫著方運在聖廟前說的“衝冠一怒為紅顏”。


    寧安縣小吏謀害虛聖家眷被誅三族的事被披露出來,轟傳天下。


    同樣登上《文報》的還有計知白那篇著名的《哀方運》,成為天下人眼中的笑柄,而方運那句“神一樣的對手,豬一樣的隊友”成為聖元大陸最流行的語句,和計知白的汙名一樣廣為流傳。


    《文報》客觀記載那日之後計知白文膽震蕩,不得不告病休養一個月。


    無論如何,計知白的大名再一次傳遍天下,甚至有人用方運贈送李文鷹的詩嘲笑計知白“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方運看完這天的《文報》,便起身前往工坊街。


    紡織機關的改進遠比想象中艱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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