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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潔的月光下,方運輕輕推開楊玉環,伸手擦幹她臉上的淚水,輕吻她的額頭,然後又俯身摸了摸小狐狸,最後看了敖煌一眼,點點頭,向門口走去。


    微風起,衣衫輕蕩,方運的腳步依舊穩健。


    楊玉環望著方運的背影,輕輕擦拭淚水。


    方運打開門,目光如劍,鋒芒畢露,掃視前方。


    方家門外刀兵林立,盔甲生光,一支足足有兩百人的大隊全副武裝站在門外。


    這些士兵前方有一輛木質的囚車,如同一個方方正正的大籠子。


    囚車前麵是刑部與刑殿之人。


    除了為首的刑部左侍郎原肅,其餘之人無論是普通雜役還是進士官員,哪怕是刑殿人員和士兵也全都本能地後退半步,眯起眼睛,生怕被方運的目光刺傷。


    原肅年近五十,成翰林多年,可在與方運對視的時候,眼睛仍然眯起而後才睜開。


    原肅微笑拱手道:“方文侯,久仰久仰。隻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你觸犯聖院的律法,見虛聖世家雷九麵臨死亡而不救,我們隻能秉公執法。”


    方運看了看囚車,直視原肅,道:“我乃聖前進士、三品文侯和內閣行走,除非犯下逆種大罪,否則不得上枷鎖、腳鐐與囚車!”


    原肅隨口哦了一聲,依舊麵帶微笑道:“方文侯有所不知,就在方才,聖院刑殿有文書下達,你並未成虛聖,反而被蒙家列為世家之敵,蒙家家主追加控訴你殺死兇君、搶奪蒙家之物,你的一切特權已被取消!”


    方運沉默。


    在十國,世家就是天。


    原肅微笑道:“你我都是景國人,我也不想重刑,隻不過形勢所迫,還望方鎮國見諒。”


    話音剛落。原肅突然變臉,一臉猙獰,揮手大喝:“拿下聖院重犯方運!此人窮兇極惡,殺人如麻。萬萬不能大意,誰若與他勾結,斬立決!”


    那些差役苦著臉走上來,小心翼翼為方運套枷鎖和腳鐐。


    突然,一個身穿七品官服的進士竄出來。對著為方運小心翼翼套腳鐐差役的頭狠狠踢出一腳。


    “啊……”那差役慘叫一聲,腦袋磕在地上,血流如注。


    “混賬東西!你是套腳鐐還是繡花?你把方運當金枝玉葉還是大家閨秀?來人,此人與聖院重犯勾結,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流放千裏!”那進士怒喝。


    “放肆!”方運大喝一聲,口中吐出的氣好似化為利劍,就見那進士周身的衣服突然裂成碎片飄飛,變得赤身**。


    “你……”那進士捂著襠部急忙後退,然後從身後的差役那裏扒衣服。狼狽又憤怒地看著方運。


    “原大人,您看看方運!明明已經成為階下囚,還欲殺我!求大人做主,為學生報仇!”


    原肅冷冷一笑,道:“吹氣成劍,我也不過勉強做到,方鎮國不愧是方鎮國。不過,你意圖傷害刑部官員,該當何罪!”


    “嗯,我傷害了。然後呢?”方運冷冷一笑,他知道這些人是在故意激怒自己,但有月樹神罰高懸頭頂,已經沒有必要顧忌什麽。


    橫豎都是死。與其戰戰兢兢,不如轟轟烈烈。


    原肅正要發難,就聽不遠處有人大叫:“誰敢囚禁方鎮國!”


    方運扭頭一看,正是喬居澤帶著一幹景國學子匆匆趕來,而遠處亦有學子發現這裏情況不妙,快步趕來。


    原肅厲聲道:“聖院刑殿與景國刑部聯合辦案。無關人等速速退避!”


    喬居澤嗤笑一聲,道:“方運是世家之敵,特權全無,可我們乃是景國學子,豈會讓你如此羞辱同窗!”


    原肅愣了,方運是沒特權了,可還是景國學宮的學子,喬居澤等人為他出頭乃是理所當然。


    “喬居澤,你乃陳聖世家的女婿,身為世家之人,不可庇護世家之敵!”原肅道。


    喬居澤淡然一笑,道:“你可以奏請聖院來抓我!”


    原肅頓覺頭疼,這種事聖院懶得多管,不知道猴年馬月才派人調查,就算調查完了,不知道猴年馬月才做出最後的判決。就算判決了,也可能隻是罰沒一些銀子、禁足一月之類不疼不癢的處罰。


    喬居澤違背世家之敵幫助方運,真正的問題是可能被其他世家仇視,可現在方運根本沒有引發世家公憤,對眾聖世家來說,方運可比兇君與蒙家更值得交好,喬居澤這麽做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原肅身為翰林,又是刑部第二人,若是尋常進士敢阻撓,他必然將其罵得狗血淋頭,可現在喬居澤不僅是上舍進士,而且是世家女婿,將來也必然是聖院進士,根本不是一個翰林可以壓得住的。


    更何況,喬居澤身後跟著大量學子,不乏世家豪門子弟。


    原肅冷冷掃視在方運身邊停手的差役,道:“看什麽看!繼續上枷鎖!”


    喬居澤正要阻止,方運道:“喬兄,你放心,他們不敢為難我。我口裏,還有一柄舌劍!”


    一聲清脆的劍鳴聲自方運的文宮中發出,形成無形的威壓,那些普通差役和學子沒有感覺,但有唇槍舌劍之人全部愕然。


    所有人的唇槍舌劍竟然被這一聲劍吟壓得動彈不得,過了一彈指的時間才恢複正常,可這麽短的時間足夠分出勝負。


    原肅終於退了半步,遠離方運。


    原肅乃是翰林,若在遠處與方運文戰,憑借神來之筆,完全有獲勝的可能,但現在兩人離如此近,方運的文膽又遠遠強於他,隻要先以文膽之力攻擊,再用唇槍舌劍,原肅必死無疑。


    “如此便好。”喬居澤歎了口氣,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做,整件事太複雜了,已經涉及到聖道之爭。


    遠處的學子不斷圍過來,默默地看著方運。


    沒人罵那些差役,都知道他們是奉命行事,但看向刑部左侍郎原肅的眼神卻充滿了鄙夷。


    原肅恍若未見,站在那裏紋絲不動。


    套好枷鎖和腳鏈後,方運被送上囚車,頭露在囚車上方。


    “啪……”馬夫揮鞭。


    “希聿聿……”兩匹馬齊齊叫起來,邁著馬蹄,拉著囚車骨碌碌向前走。


    刑部左侍郎原肅騎上高頭大馬,走在中間。


    在原肅的前方,有許多差役舉著紅底黑字的儀仗官牌,有的上麵寫著“迴避”,有的寫著“肅靜”,還有“翰林”“刑部左侍郎”“進士”“縣伯”“解元”等等共九塊儀仗官牌。


    儀仗官牌越多,說明一個人的地位和影響力越大。


    在原肅身後,是拉著方運的囚車,大量官兵和衙役押著囚車緩緩前行。


    囚車上,方運神態從容,目光平靜,既沒有披頭散發,也沒有衣衫破爛,一點不像是囚犯,周圍的差役士兵小心翼翼,反倒像是囚犯。


    囚車上的方運隨著囚車的起伏而輕輕顛簸著,他抬頭望著夜空,嘴唇請動,竟然在默誦《禮記》。


    完全不把刑部放在眼裏!


    喬居澤帶領大量學子跟在囚車十餘丈外。


    走出景國學宮,數千學子依舊沒有散去。


    原肅扭頭看了一眼後麵,伸手止住車隊,調轉馬頭來到眾學子麵前。


    “此地已不是學宮,爾等為何還要相隨?身為學宮學子,不知一心向學,隻知結黨營私,難道要聚眾謀反嗎!”原肅嗬斥道。


    方運皺起眉頭,從一開始相見起,這個原肅就故意擺出一副官僚作風,明顯是想激怒所有人,把事情鬧大,萬一惹出點事,對自己極為不利。


    喬居澤哈哈一笑,道:“原侍郎過慮了,我們隻是盡同窗之誼,送方運而已。難道這刑部車隊後麵不讓人行走?”


    原肅兇狠地瞪了眾人一眼,發現這些人不容易激怒,隻得命令眾人繼續前行。


    不多時,刑部的隊伍來到人較多的街區。


    一些人馬上認出方運。


    “方文侯怎麽被抓了?”


    “啊?那是方文侯?對對,真是方文侯,十國大比的時候,學宮光幕上就有他的樣子!”


    “誰敢抓方鎮國,太過分了!”


    街道上的人議論紛紛,許多人跟著刑部大隊一起走,大聲唿喊方運的名字。


    原肅卻麵帶冷笑,堂堂聖前進士被遊街示眾乃是奇恥大辱,再加上被民眾質疑,稍有不慎便可能會文膽蒙塵,心中留下陰影,對日後聖道非常不利。更何況方運年紀很小,哪怕天縱奇才,但心誌未必有多麽堅定,這種羞辱之法對年輕氣盛之人最為有效。


    原肅扭頭看了一眼方運,發現方運平靜如常,輕哼一聲,心想現在隻是開始,等人多到一定程度,方運必然會心慌意亂,心誌動搖。


    一刻鍾後,刑部隊伍兩側後麵聚集了大量的京城人,有的隻是看個好奇,但大多數十分憤怒,想知道方運犯了什麽大錯。


    當時隻有聖廟廣場附近的人知道雷家狀告方運見死不救之事,遠處的人並不知道。


    隨著人越來越多,事情越傳越不一樣,形成了多個版本,但所有版本都有共同點,那就是左相勾結敵國要殺害方運,這個原侍郎是走狗。


    “沒想到景國也出了畜生!”


    “人模狗樣地騎著大馬,簡直衣冠禽獸!”


    “竟然給方鎮國上枷鎖,豬狗不如!”


    原肅愣住了,事態似乎和想象中有所偏差。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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