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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越沒有看說話之人,依舊望著門外的藍天,道:“為何不可?”


    “雷家登龍石乃是龍族贈與我雷家之物,是雷祖的庇護,怎能輸給外姓人?不如您去龍宮走一趟,討要一顆普通的登龍石送給方運,諒他也不敢說什麽。他若是敢計較,便動用雷祖遺物,讓龍族禁止他入登龍台。”


    一人不悅道:“雖然龍族與雷祖情分深重,重到我們都不知到何種程度,但為了區區一顆登龍石動用雷祖遺物,未免太不把雷祖當迴事了。”


    “不錯,雷祖遺物不得隨便動用,情分再深,也有用盡的時候。”


    “更何況雷祖遺物一動,連半聖都可鎮殺,我雷家數百年也隻動用過兩次,不可為此事而動!”


    那人道:“我並非是真要動用雷祖遺物,隻是透露風聲,想必龍族會賣這個麵子。”


    “方運怎麽說也有帝王詩問世,對龍族幫助很大,龍族未必會賣麵子。七夕之後,我去龍宮想詢問龍族對方運的態度,那位公主堅定拒絕,可見龍族不認為鯨王幫他殺了我雷家的子弟值得懲罰。”


    眾人沉默。


    雷越道:“你們請大儒南宮冷文壓方運之事,我本就不同意,不過你們想為雷家挽迴榮譽,我便沒有阻撓。最後賭雷家登龍石,雷家已經騎虎難下,而且看似勝算頗大,不得不賭,隻是,天意難違,雷家蒙羞。現在,誰有辦法解我雷家名聲之困?”


    雷家眾人相互看了看,無人開口。


    “輸了便輸了,不丟人,輸不起才丟人。此事就此作罷,登龍石已經屬於方運,我自會再要一顆。”


    一些雷家人相互看了看,目光陰沉。


    許久之後,雷家人陸續從議事堂走出。四個老人在一起緩緩前行。


    “我外孫因方運慘死,那鯨王我們惹不起,我也不想把方運如何,但他必須要去墳前認罪!”


    “雖說當時情況複雜。但死者為大,方運理應認罪。”


    “方運風頭正勁,我們又不好明麵動手,該當如何?”


    “不久之後,就是十國加孔府學宮的十國大比。他若知趣離開上舍。我還奈何不了他,但他既然入了上舍,必須參與十國大比,反而是我的機會!我親自去一趟景國,向景國左相柳山許下好處,不求其他,隻要方運敢去參與十國大比,我必然有辦法把景國大敗之責扣在他身上!”


    “景國連年敗北,而十國大比考校的是一國的多人之力,方運或許在一開始能憑一己之力撐下去。但最後必然無法進三甲,甚至難進前五。若以此稍稍打擊方運文名,不失為穩妥之法。”


    “不錯。我也不求重創方運,隻要壞他些許文名,以慰我外孫在天之靈!至於之後誰再借此事窮追猛打,那就與我雷家無關了。而且,我們可以在一開始推波助瀾,把方運高高捧起,最後一旦重重摔下,效果更佳。”


    “妙哉!”


    “事成後。他最好知進退,把我雷家登龍石奉還,那我雷家可送他普通登龍石。若是他不知進退,不要怪我們了。”


    “除卻龍族。人與妖蠻三族中,我雷家對登龍台最為了解,在登龍台中小小懲戒他一下,無傷大雅。”


    眾人笑著走開。


    淩煙閣,第七亭前。


    周圍依舊是白霧繚繞,前方依舊是一座木亭。木亭上的牌匾同樣寫著三個字。


    彩詩亭。


    彩詩亭的一側懸浮兩塊泛著金光的木片。


    方運:移山十籌,墨劍十籌。


    方運微微一笑,目光繼續落在“彩詩亭”三個字上。


    畫道五境的第一境就是“詩情畫意”,而繪畫別名極多,因為繪畫的主要顏色就是紅色和青色,所以又稱“丹青”,而又有詩畫大家曾言“畫為彩色詩,詩為黑白畫”,所以“彩詩”成為繪畫的別稱。


    方運畫道經過趙紅妝的指導,已經摸到畫道一境的邊緣,雖然還沒入畫道一境,但也相距不遠。


    為了這彩詩亭,方運也做好了萬全準備。


    方運緩緩邁步進入第七亭中。


    方運睜開眼,就覺天旋地轉,眼前各種景物瘋狂閃爍,高山、丘陵、田地、曠野、沙漠、草原、雪山、溪流、長河、日升、孔雀、鸚鵡、豹子、市井、花街、老嫗、少女……等等一切可以被畫的事物快速出現。


    方運立刻閉上眼,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環視四周。


    正北是一片大雪覆蓋的高原,寸草不生,天空有鷹鷲掠過。


    正西是一處繁華的街道,店鋪林立,行人如織,川流不息,形形色色的人物俱在。


    正東群山林立,巍峨挺拔,綠樹覆蓋山野。


    正南則是丘陵鬆林,亂石溪水,蘆葦輕舟,安閑恬靜。


    方運認真觀察四周,這四方景色就是彩詩亭的考題。


    彩詩亭之所以位列第七亭,主要原因是不僅僅考驗繪畫,還要考驗詩詞,詩畫並重方得十籌,哪怕當年的畫道第一人顧愷之也不得十籌,反而被陶淵明得了十籌,就是因為陶淵明詩畫俱佳。


    方運在進入淩煙閣前,在看到“彩詩亭”三個字後,自然而然冒出詞聖蘇軾曾經對王維的評價。


    詩中有畫,畫中有詩。


    在得奇書天地前,方運隻知道王維是唐朝大詩人,但得奇書天地後,方運才知道王維在華夏古國繪畫之道上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王維甚至被明代書畫大師董其昌奉為“南宗畫之祖”。


    若隻論詩畫並重,在整個中國曆史上也隻有蘇軾的詞畫可以與王維的詩畫相提並論,所以看到“彩詩亭”三字,方運第一時間想起了王維,在進入淩煙閣前,就打定主意學王維之畫,更何況王維還有著名的《山水論》和《山水訣》以及大名鼎鼎的“破墨山水”。


    方運為了學好王維的詩畫,深入了解王維事跡,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那就是王維與李白的關係。


    兩人同年出生,鄰年死,都曾同時出現在長安,兩人交好的詩人很多,可兩人幾乎沒有交集,在那種風氣下的唐朝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兩人與孟浩然、王昌齡和杜甫都有交集,與玉真公主也有來往,李白最擅作詩送友人,孟浩然、王昌齡、杜甫和高適等等大量詩人都曾出現在李白的詩中,但大名鼎鼎的王維卻沒有。


    兩人關係為何如此,至今不得而知,隻是有人猜測因玉真公主,也有人猜測是沒有被記載的私仇。


    論古詩的高度,李白在王維之上,而論詩畫並重,則王維更勝一籌。


    方運沒有立即選擇畫什麽,而是在心中默背王維的《山水論》和《山水訣》,又迴憶王維的詩篇,最後才重新觀看四方景色。


    方運一一觀察雪原、鬧市、山林和溪水,思索良久,最後選定那片溪水。


    其他三個方向的景色消失,隨後桌案、筆墨、顏料等等繪畫作詩的一切用具出現在方運的麵前。


    方運閉目迴憶曆代的山水大作,然後選擇一張大小適中的潔白畫紙鋪在桌案之上,很快開始繪畫山水。


    畫道在未入三境之前,重工筆而輕寫意,因為工筆更能作用於戰畫,而進入三境後,則寫意與工筆並重。


    方運雖然更重工筆,但並沒有落下寫意之道,這些天主要向趙紅妝請教山水寫意之法。


    王維之所以被董其昌譽為“南宗畫之祖”,就是他的“破墨山水”承上啟下,上承唐之前的渲染之法,後對文人畫有重大影響,南派皴法更是受其影響深重。


    皴音同村,原本是指皮膚因受凍或受風而幹裂,而在山水畫中,皴法是一種表現山石、峰巒和樹皮表麵的繪畫技法,皴法是山水畫走向成熟的標誌。


    隋唐之前的山水畫“空勾無皴”,而唐之後的山水畫則是“皴染具備”,甚至可以說皴法的發展和定型,促成了古代山水畫發展和巔峰。


    沒有皴法的山水畫是不完整的。


    方運看了前方的溪水後,便知此畫須主畫‘石’‘鬆’與“水”,其他可簡略,而這三者的畫法不同,石、鬆和水任何一種畫好都可入大師之列。


    方運一開始還是按照此刻聖元大陸的主流畫法,但是在畫到丘陵和水中石頭的時候,筆法突然一變,用出王維開創的南派山水的畫法,用出披麻皴法和米芾發明的雨點皴法。


    在才氣的作用下,畫中的石頭惟妙惟肖,仿佛破紙而出,極為厚重。


    在用出聖元大陸沒有的係統化的各種山石皴法後,方運的畫道境界以無法遏製的速度增加。


    不等畫完山石,方運隻聽文宮內響起一道奇異的紙張撕裂聲,自己好像捅破了一層紙,隨後眼前的景色和筆下的畫全都變得不一樣,自身對景色對畫道有了更深的理解。


    畫道第一重,詩情畫意。


    方運微微一笑,自己畫功雖平平,但僅僅是幾種特殊的皴法就足以進入八籌,但是要達到九籌,卻還差少許。


    於是,在畫溪水的時候,方運不由自主用出南宋名家夏圭在《長江萬裏圖》中的一些畫法,此畫在繪畫史中有著重要的地位,因為此畫中的“水”和之前山水畫中的“水”,有了質的飛躍,畫中水的姿態更加飽滿。


    畫中山石輕動,水光閃爍,流水甚至有衝出紙麵的趨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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