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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運依舊不為外界所動,如同一個最認真的孩子,繼續彈奏麵前的波紋,哪怕沒有一次彈奏成功。


    “琴道二境是‘劍膽琴心’,一旦使用文寶琴,殺伐之力是一境的數倍,所以有壓全場之威能。”


    “這種時候不跟韋育對抗就好了,現在方運要消耗十倍於正常時候的才氣。”


    “他和我們不一樣。在更強大的敵人麵前,人可以敗,但,心不能輸!隨他去吧,隻有這樣,他才是方鎮國。”


    “不過,逆境中的人成長更快,你們看,方運的指法更加老練了。看來,兩人隻能在第五亭分勝負了。”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方運慢慢熟悉了二境琴道的壓力,偶爾能彈奏幾條波紋。


    突然,方圓一裏內的水波加速震動,而水中的一些小魚竟然開始向韋育移動,在水中激發更密集的波紋。


    方運猝不及防,指法立刻亂了起來,再度陷入無法彈波生音的窘境。


    但是,方運沒有看韋育,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眼中看不到絲毫的怨氣,依舊認真地適應彈波亭新的變化。


    上舍的其餘進士都不與韋育對抗,暗中觀察兩人。


    片刻之後,哪怕是隸屬康社或柳風社的上舍進士都不由自主輕輕點頭,認可了方運,既然一切不可改變,那就不應為其浪費半點的精力,而是應該把所有的力量用在可以改變的方向。


    喬居澤看向韋育,嘴角浮現一絲冷笑,韋育到現在都不明白別人為何長居上舍,唯獨他剛入上舍不久就被計知白趕下,韋育缺得就是這種“不動之心”。


    縱觀上舍其餘九人,與方運敵對的足足有四人,可至今無一人對方運本身進行攻擊,最多針對他的詩詞文章等方麵進行負麵評論,甚至連批評都不是。


    他們可以為派係和利益而鬥,但絕不會像韋育這樣在淩煙閣中如此壓製方運。


    畢竟大家都是景國人。景國讀書人。


    方運依舊緩慢而吃力地彈奏,屢敗屢彈。


    韋育側頭看了方運一眼,冷冷一笑,十指突然如銀針穿花。變得眼花繚亂起來。


    “這是……琴道二境才能學會的重音連彈,在短時間內連彈兩次,但聽在耳中卻隻有一聲,可這一聲遠遠比普通的琴音更加清晰,尤其運用到戰曲中。威力提高五成不止!”


    在韋育使用重音連彈的一瞬間,湖中所有的魚突然變得瘋狂起來,隨後魚身上冒出一縷縷細細的血線。


    整座湖泊的波紋如同沸水一樣紊亂,那些魚血沿著波紋傳遞,改變每一條波紋的音色,那麽彈奏新波紋的力道和指法必須做出相應的改變。


    韋育絲毫不受影響,哪怕波紋再亂,他彈奏的《青鬆吟》也沒有絲毫的變調。


    方運卻不行了,他的指法完全亂掉,最後已經變成胡亂用手指點水。哪怕消耗再多的才氣都沒用,因為現在波紋的速度和濃密已經遠遠超過琴道一境之人所能掌握的程度,隻有達到琴道二境才可以不怕韋育的力量。


    喬居澤怒道:“韋育,你不要得寸進尺!方運之前在射獵、禦馬和禮儀三亭中沒有絲毫為難你,隻是憑借自身的實力闖關。你卻在這關鍵的彈波亭惡意阻撓他,你不怕文膽不堅,無法成為翰林嗎?”


    小國公笑道:“喬兄,方運既然要逐韋育,韋育自然反擊,你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至於翰林……若韋育敗於方運之手。以後翰林難成啊。”


    “廢話!若不是韋育逼得常東雲故意爭上舍認輸徹底毀了前程,方運何必為難韋育?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氣了!”喬居澤說完,就要伸指按向水麵的波紋。


    “喬兄。何必呢?”就見上舍進士柯垣看向喬居澤,做出同樣的姿勢,隨時可能彈奏波紋。


    “柯兄,你是要阻止我嗎?”喬居澤怒視柯垣。


    柯垣無奈道:“我自是不會用那般手段對付方文侯,隻是康王府對我有大恩,我必須要阻止你。”


    “我昨夜不知其因。誤助小國公,虧欠方運,那現在就還他這次吧。柯兄,可願收手?”上舍進士尤年向水中虛按,手指離水麵隻有一寸。


    “唇亡齒寒,我柳風社自然不能坐視康社被夾擊,抱歉了,諸位。”又見一位上舍進士要彈波生音。


    小國公卻笑道:“四個上舍進士以二對二,你們一旦全力彈波奏曲,必然旗鼓相當,到時候這彈波湖可不僅僅是波紋淩亂這麽簡單,必然會引發風浪,你們可要想仔細了。”


    突然,一位進士道:“昨夜我為止方運之鬥,同意共上淩煙閣。今日,我便止諸位之鬥,助喬兄壓下韋育。”


    喬居澤見這位主修墨家的上舍進士竟然在這個時候選擇非攻墨守,暗暗鬆了口氣。


    “此事,諸位還是不要插手為好。”又一個上舍進士走出來,相助小國公。


    三位上舍對三位上舍,現場如同暴風雨來臨的前夕,隨時可能爆發。


    就在此時,方運的聲音響起。


    “信意閑彈水波時,調清聲直韻疏遲。近來漸喜無人聽,琴格高低心自知。”


    一股奇異的力量自方運身上散發出來,就見他周身一丈內的所有波紋突然出現巨大的變化,凡是其他力量形成的波紋立刻消失,隻有原本的十條小魚形成的波紋還在。


    一切都迴到方運剛入彈波亭的樣子。


    韋育那琴道二境的力量竟然被方運一詩抵擋。


    喬居澤眼睛一亮,道:“好詩!妙詩!前兩句不用多說,是說彈波奏曲,而第三句則詩意一轉,不再說彈琴如何,而是說自己的琴心!不與人競高低,不需人讚美,自然也就不會被人中傷!縱然琴道不如,可琴心不能認負!方運區區一境而有琴心,敗而不敗;韋育二境卻壓不住方運,勝而不勝!”


    那尤年笑道:“不愧是方鎮國,我們差點造成上舍內訌,他倒好,無聲無息化解韋育的攻勢。舉人心破進士膽,一境指擋二境曲,好!”


    韋育的兩臂輕輕一抖,默默地彈奏著,但這《青鬆吟》曲意卻急轉直下,由原本高聳的青鬆變成暮色下的枯樹。


    很快,韋育彈奏完《青鬆吟》,消失在原地。


    隻是離開時的目光充滿了不甘心和憤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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