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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方運最後一個字落筆後,官印輕動,溝通大源府聖廟。


    大源府城的聖廟噴發出無形無色的才氣,連接數百裏內的天地元氣、讀書人和方運的文章。


    每個讀書人都感到一種力量籠罩在自己身上。


    方家院裏,蔡禾最先道:“願隨方運筆伐!”


    就見一支淡淡的白光毛筆從蔡禾文宮中飛出,沒入方運的文章中。


    “願隨方運筆伐!”李繁銘、顏域空等等所有讀書人一起開口。


    每個人說完後,文宮都會生出一支白色的毛筆飛入《傷仲永》中。


    大源府轄區內,無論是熱鬧的茶樓裏還是靜悄悄的小巷中,無論是威嚴有序的官府中還是生氣勃勃的書院中,一個接一個人喊出相同的話語。


    “願隨方運筆伐!”


    “願隨方運筆伐!”


    ……


    數以萬計的淡白色光筆自大源府內的各地升起,然後以極快的速度飛到方家上空,落入方運身前的紙頁。


    每當有一支光筆進入,《傷仲永》表麵的光芒必然變亮一些,到了最後,這頁紙如白日明月。


    在最後一支白光毛筆進入後,紙頁一抖,嗤啦一聲碎裂分解成一個個黑色文字。


    那一個個黑色的文字在半空盤旋,環繞著方運飛舞,每個字都仿佛是有生命的小生靈,煞是惹人喜愛。


    “文字起舞!”


    與此同時,那每個字都向外發散出一種奇異的聲音,向四麵八方傳播,這一次不僅是文人能聽到,千裏之內的所有人都能聽到。


    所有人無論文位高低,不分貧富尊卑,不分男女老幼,凡是聽到這個聲音的人,都好像學到文中的知識,如同大學士口含天言。親自教導。


    “千裏傳音,教化萬民。加上文字起舞,乃是三重異象。真是羨慕方運之才啊。”顏域空忍不住輕歎。


    “要不怎麽人送外號方鎮國?隻有起錯的人名,沒有叫錯的外號。我現在無比希望他在進士試上鬧出大動靜。嘿嘿,今年十二月咱們一起進士試,到時候就知道了。”


    “別的異象倒不算什麽,詩詞都有,但教化萬民這個異象。等於局部、輕微的文曲星動。江州和景國人真是有福氣啊,千裏內的人都得方運教化,對那些七老八十之人作用或許不大,但足以讓孩子靜下心來學習,讓青年人不再迷茫,讓中年人幡然醒悟。這就是天才的作用,隻要一篇文章鎮國,也足以改變數百萬民眾!”


    “關鍵是其中的道理實在是發人深省,鞭辟入裏。我年幼時若是看到此文,今日的成就恐怕會提高一成。因為我當年詩詞文章遙遙領先同窗。老師誇我聰慧,同學讚我大才,鄰居說我聰明,直到今日之前,我都深信不疑。但現在我才明白,誇我聰明毫無用處,因為那是我已經有的天賦,應該有人認可我的努力,讓我更加努力才是真正的教化之道。”賈經安道。


    “文章鎮國本來就不容易,此文的故事看似淺顯。但實則一分為三。其一,是以方仲永的事跡點出後天努力的重要性。其二,則是如經安所說,教人明白聰慧和努力的區別。跟方運那句‘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遙相唿應。其三,卻是振聾發聵之音,遇事是選忠義還是護孝道?此文,怕是又要引發爭議了。”


    方運一聽無奈搖頭,哪怕《傷仲永》原文不包含後兩個道理。也足以鎮國,畢竟那可是王安石的名作。


    王安石是全麵開花的天才,就算宋朝出了個怪物般的詞聖蘇東坡,王安石仍然與蘇東坡並列唐宋八大家,在經義和策論方麵猶有過之,而且王安石曾經位居百官之首,主持變法。


    現在方運又加了後世的知識和聖元大陸最敏感的聖道,這篇文章絕對會挑起十國文人的論戰,規模絕對還要在性善或性惡之上。


    不過方運不想參與這種論戰,一不小心就會招來某個學派的仇恨,不如在一旁看戲。


    方運伸手一指方禮,《傷仲永》所化的文字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瘋狂撲向方禮。


    黑色的文字在方禮的體表流動,嚇得方禮又蹦又跳,撕衣打滾,可怎麽也無法讓那些黑字離開。不多時,那些黑字從他的眼睛、鼻孔、耳朵、嘴巴等處進入,最後化為無形的力量融入他的身體。


    “你……”


    方禮低著頭又摸又拍自己的身體,發現身體沒有任何異樣,但是,卻也聽過筆伐之名,當年眾聖抵抗兩界山入侵的妖蠻的時候,就曾發動過億萬筆伐。雖然方運的筆伐和眾聖的筆伐和不是一個層次,但以筆伐惡卻是人盡皆知的事。


    “你們對我做了什麽!”方禮越發憤怒,這篇文章一出,流傳越廣他的名聲越臭,


    方運冷漠地道:“也沒什麽,集大源府所有讀書人的力量,以及配合聖廟的才氣,筆伐你之惡行。自此以後,你做出任何危害方仲永的事,都會被筆伐的力量阻止。仲永,你以後寄宿在縣學之中,每旬的假日可迴家度過。你不成進士,落在你父親身上的筆伐力量便不會消失。若你真有孝心,那就好好讀書,等成進士解救他。”


    “堂叔大恩大德,仲永沒齒難忘。”方仲永再度給方運行大禮。


    “小畜生,你……”方禮正要繼續罵方仲永,卻發現自己的嘴被無形的力量封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方禮暴跳如雷,揮拳對準方仲永的鼻子砸去,恨不得打死這個兒子。


    但是,在他的拳頭距離方仲永還有兩尺遠的時候,身體就被無形的力量定住,一動也不動,甚至連眨眼都不能,隻能轉動眼珠。


    方禮眼中的怒火可以燒毀整座大源府。


    方仲永急忙道:“堂叔,父親一直這般,會不會傷了他?”


    “不會,過一陣就可解除。你跟在蔡縣令身邊,馬上與蔡縣令迴濟縣,蔡縣令會為你安排好一切。”方運道。


    蔡禾詫異地問:“我今日還要參與你的慶功宴。洗刷我的汙名,你怎麽讓我馬上迴濟縣?”


    方運微笑道:“之前說你幫我這個忙,我就說第二件事。文相大人已經前去悟道河,你定然是與他走岔了。”


    “啊?恩師去悟道河了?我怎麽不知道?我還想在大源府見他!”蔡禾道。


    “你還等著做什麽。還不快去?以文相的性子,怕是會找平靜的地方,你隻要派人沿著河流搜尋就能找到。”


    “我這就迴去!”蔡禾匆匆轉身,走了幾步,衝方仲永一招手。然後快步離開。


    方仲永跪在地上,衝父親方禮重重磕了三個頭,最後又向方運磕了一個頭,快步跟蔡禾離去。


    但是,蔡禾走到門口突然大喝一聲:“誰都別動!”


    方仲永嚇了一跳,一動不動,方運等舉人也疑惑地看著蔡禾。


    蔡禾竟然莫名其妙念起疾行戰詩。


    “少年鞍馬疾如飛……”


    方運愣了一下,這首詩雖然自己沒用過,但卻是一首常用的疾行戰詩,而且當日方運離開濟縣的時候。寫過一首《濟縣早行》,蔡知縣搶了《濟縣早行》後利用這首疾行戰詩跑。


    可今日的《傷仲永》因為要筆伐方禮,已經消失,根本搶無可搶。


    “難道他是準備疾行迴濟縣見文相?”


    方運心中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見蔡禾已經衝到桌前,把桌子上的東西掃走。


    墊紙的羊毛氈子已經破碎,被掃落出去,就見黃褐色的木質紋理桌麵上,露出一道道剛勁有力的墨痕,猶如用刀具在桌子上刻字然後被濃墨染黑。每一筆都充滿靈氣,每一劃都無比鋒利,猶如一把把利刃插在桌子上。


    方運和眾人這才醒悟。


    《傷仲永》乃是鎮國文章,方運寫文的時候融入了強大的力量。力透紙背之後又入木三分,舉世罕見。


    蔡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五百斤重的妖界木桌子往肩膀上一扛,身負疾行詩,撒腿就跑。


    蔡禾邊跑便喊:“恩師前來濟縣,我沒什麽可送的,就借花獻佛。恩師見到定然喜歡!你放心,我蔡禾不會虧待自己人,一定從恩師手裏討要些好東西給你!”


    方運頓時手扶額頭,心道送文相就直說,你可是堂堂進士啊,有了悟道河的政績,馬上就要成知府的人了,身穿白袍劍服扛著桌子滿街跑,這是人幹出來的事?


    李繁銘一拍大腿,道:“桌子上有了刻痕,就等於廢了,對方運來說無用,對咱們來說可是寶貝啊!怪不得人家是進士,我怎麽就沒想到先把桌子收進含湖貝!他隻是普通進士,不可能有含湖貝,可咱們這些有含湖貝的竟然輸給他!失策!失策!”


    “今天學到一招。”顏域空道。


    “方運看人還是很準的,他簡直就是《白蛇傳》裏麵的蔡法海。”宗午德道。


    隨後,十幾個舉人開始四處打量,看看有沒有方運的墨寶可以順走。


    方運哭笑不得,道:“你們看什麽?馬上吃午飯了,一起迴屋裏坐好!”


    李繁銘道:“恩師,那桌子雖然遠遠比不上鎮國詩文,但有您的力透紙背和入木三分,可是少有的好東西。等您成了半聖,那就是傳家寶啊!”


    “是啊恩師,以後您跟我們書信來往吧,用傳書多浪費錢啊!”師棠在一旁道。


    “恩師,我昨日寫了一首詩,名叫《空白》,你幫忙把詩的內容填上吧。”賈經安笑道。


    “一個比一個不正經,這時候想起我是恩師了?少廢話,迴屋坐著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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