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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想那麽多,盡快成進士最好。”方運道。


    李繁銘道:“當然要爭同年,你今年考舉人十拿九穩,中進士也有九成的勝算!而全甲不可能實現,最後的殿試考的可不是詩詞文,而是主政一方,涉及政、刑、軍、工和農方麵,比如,你怎麽跟農家的弟子比農事?怎麽跟工家子弟比水利?怎麽跟法家弟子比治安?實在太難。”


    “這可說不好。不要忘了,每一年的殿試人員都不一樣。比如衣知世當年考進士的時候,十國天才全部避開,有幾個天才不信邪,結果成就了衣知世的十國第一狀元和國首之位。那一年不參與進士試的人全在第二年參加,結果導致第二年的進士試空前慘烈。我一位堂叔每次喝醉酒就講那年的事,說他本可以爭蜀國前三之位,最不濟也是探花,結果被生生擠到第六。”


    周圍的讀書人笑起來,參加過科舉和考試的人都能理解這種悲劇。


    賈經安笑道:“每一年聖墟之後的進士試,被稱之為‘死亡科舉’,今年會被冠以‘絕望之年’,明年的殿試之年會被冠以‘陰影之年’,給人留下一輩子的陰影,你們可要做好準備。”


    眾人相顧無言,大部分進聖墟的人實際都可以輕鬆考上進士,為了聖墟才一直不參與進士試,而在聖墟結束後,這些天才舉人必然會盡快參與進士試,哪怕再拖一年都是巨大的損失。


    “今年……情況不妙啊。”


    “何止不妙!咱們這些人都進入過彗星長廊,比之前或活著離開聖墟的九成舉人更勝一籌!再加上那些沒有進聖墟的,他們或許實戰能力不強,但科舉中定然有人臨場發揮極佳,一舉奪得進士!”


    方運半開玩笑道:“不如你們都參與明年的科舉,今年就讓我來吧。你們為了聖墟等了那麽多年,也不怕再等一年,反正你們原本計劃兩年後參加聖墟和科舉。”


    “你想得真美!我們成為舉人多年,每耽誤一年就是一年的損失。今年必須成進士!你不可恨,畢竟我原本就沒資格爭國首,但我有能力爭慶國狀元啊!現在倒好,顏域空非得在今年考進士。我怎麽跟他比?狀元能提前獲得平步青雲,有了平步青雲的進士和普通進士,那簡直是天壤之別!”宗午德憤恨地看向顏域空。


    “那你就明年考。”


    “你賠我一年的時光?”


    “那我隻能賠你一個慶國老二。”顏域空道。


    眾人哄堂大笑。


    宗午德笑罵道:“你們看看這個顏域空,越來越猖狂了,竟然內定了慶國的狀元!方運。我若拜你為師,你能不能幫我在進士試上壓過顏域空?”


    方運看了看宗午德,道:“不如這樣,我拜你為師,隻求你別想著超越顏域空。”


    “哈哈哈……”眾人再次大笑。


    大兔子抱著肚子在甲板上滾來滾去。


    宗午德羞惱道:“你們兩個家夥就聯手欺負我吧!咦?”


    “怎麽了?”方運問。


    宗午德的神色變得無比嚴肅,然後露出一副沮喪的樣子,道:“剛才我犯傻了!我是慶國人啊,這空行樓船是去景國,我怎麽又坐了上來?”


    眾人這才意識到,他們大都不應該再度登船。應該留在夕州睡一覺後,迴他們自己的國家。可他們之前都是跟著方運來的,自然而然跟隨方運上船,完全忘記迴家的事。”


    宗午德笑道:“域空,你也做了一件蠢事吧?”


    “我?我想去一趟悟道河,和你不一樣。”顏域空泰然自若,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鬼扯!你明明和我一樣,稀裏糊塗就跟著方運上船了!不過你果然比我聰明,竟然給自己找了這麽一個借口!方運,不如你一起去?”


    方運道:“我要備考。沒工夫迴濟縣。”


    李繁銘道:“舉人試在大源府考,而悟道河離大源府不遠,我們現在就去悟道河畔,九月初一那天一起送你參與舉人試。如何?”


    “這樣不錯。”方運道。


    “那就這麽說定了。嘿嘿,等我們從悟道河悟道,再見到你會讓你嚇一跳。”宗午德道。


    方運一聽,心中徹底無奈,這些人積累多年,又在聖墟和彗星長廊得莫大的好處。各方麵在近期必然有大飛躍,不管在哪裏都一樣,可偏偏選擇了悟道河。


    等這些人迴到各國,這悟道河的名字恐怕會走出景國,傳遍十國,方運就算說悟道河是假的也沒人相信。


    “祝賀你們悟道成功。”方運隻能這麽說。


    “我在今年能不能突破文膽一境,達到文膽二境,全靠悟道河了。”顏域空認真道。


    “我希望自己在琴道更進一層。”師棠道。


    “我去參悟兵法。”孫乃勇道。


    眾人紛紛發表意見,已經真把悟道河當成了聖地。


    方運呆呆地看著這些各國最頂尖的天才,他們如同最普通的考生參加科舉一樣,對悟道河有樸素而虔誠的期待。


    “悲劇啊……”方運心想。


    “方運,你怎麽不指導一下我們悟道?”


    方運很想說什麽都沒有指導個鬼,但隻能擠出微笑,道:“悟道河因人而異,悟道河邊千百人,悟道者寥寥無幾,一切看……機緣。”方運差點說出“巧合”。


    “說的也是。不過我們相信去了悟道河必然有收獲,別人信不過,但不能不相信你方運。”宗午德道。


    眾人一起點頭。


    方運沉默。


    就在這時,船長室的大學士孔實道:“文鷹受益於悟道河,即將成大儒,我們幾人送你去玉海城後,一起去悟道河,你們舉人與我們一同前去吧。”


    所有舉人高興答應,更加興奮,沒想到悟道河能讓李文鷹這個大學士受益,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死也要去一次。


    方運無言以對。前些日子李文鷹是去了悟道河,但跟他即將成大儒根本不沾邊,真正起作用的應該是《陋室銘》和《三字經》的注釋。


    看著他們聊悟道河聊得興高采烈,方運本著身為讀書人應該有的良知。果斷裝作聽不到,遙望星空,假裝思考,實則發呆。


    同一片星空下,景國所有高文位的人和十國七成高文位的人至今沒有睡覺。在等待方運文鬥一州的結果。


    當世第一舉人,文鬥一州,亞聖世家荀家參與,任何一個因素都足以讓他們重視,更何況三者合一。


    景國京城,左相府。


    柳山的書房裏一片昏暗,柳山雙目有神,正在閱讀《紫爐齋文集》,而雜家宗聖的書房就叫紫爐齋。


    不多時,桌子上的官印散發出細微的波動。柳山的目光一變,但卻一動不動,直到讀完一篇文章,才合上書,右手拿起官印。


    一隻黑色鴻雁飛出,在他前方鋪開,化為一篇書信。


    “方運勝。”


    柳山麵色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朝堂上那個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左相,但是,他的左手死死地按在桌子邊緣。


    哢嚓一聲輕響。桌邊竟然被他生生按碎。


    柳山收迴左手,眼前的黑色鴻雁傳書突然開始變幻,形成了新的文字。


    “為雜家聖道,壓方運三年。”


    柳山看著這十個字。輕歎一聲。


    若是正常,來信絕不會出現“為雜家聖道”的字樣,但現在偏偏寫了,柳山仿佛看到那人在猶豫,生怕自己不去做。


    柳山盯著“壓方運三年”五個字,目光如鷹鷲一樣銳利。


    就在前不久。雜家眾人還到處宣揚要斷方運聖道,可現在上麵卻給了這個命令,柳山看到了更深的東西。


    十個字緩緩消散,柳山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


    “是因為三年後就壓不住他了?”


    不多時,柳山坐迴桌邊,拿出一張信紙,提筆書寫:“知白……”


    倒峰山,聖院。


    《聖道》編審院靜悄悄的,已經無人,但相鄰極近的《文報》編審院卻燈火通明,兩位編審大學士快速審稿,許多文員進進出出。


    兩個文員把稿件送入大學士房中,急忙退出,邊走邊抱怨,哈欠連天。


    “這是怎麽了?兩位大學士突然連夜審稿,說明日要出加急增刊。《文報》的增刊可是非同小可,加急增刊一年也沒有一次,每一次增刊都有影響十國的大事發生,今兒這是怎麽了。”


    “我也迷糊,今年聖墟雖是我人族大獲全勝,但也不至於出增刊,恐怕是今夜出了什麽大事,和聖墟加一起,足以出增刊。”


    “我問了幾人,都不知道。”


    就見一個滿麵笑容的文員迎麵一路小跑。


    “丁兄,到底是何事,你可知曉?”


    “方運文鬥一州勝了!我馬上要去聯係從聖墟出來的舉人,不說了!”


    “文鬥一州!”兩個文員驚唿。


    空行樓船以極快的速度掠過慶國國土,越過長江上空,在抵達玉海城外後減速。


    方運向下看去,夜晚應該緊閉的玉海城南門大開,上千人正站在門口,每一個人都身穿官服,看樣子玉海城的文官、軍官和文院三係官員齊聚南門外。


    “他們在迎接你!”宗午德語氣中充滿羨慕,能在後半夜讓全城所有官員齊聚迎接的人,那絕對是大儒的待遇,哪怕左相前來都不可能有這麽大的排場,至少要國君或太後來才行。


    空行樓船緩緩下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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