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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傷的眾人慢慢接近村莊。


    大兔子跑到李繁銘身前,輕輕叫了幾聲。


    李繁銘點了一下頭,什麽也沒說。


    兔子仔細查看李繁銘的身體,他的腿部少了一大塊肉,似乎被利爪撕走,而他的左臂的衣服消失不見,左小臂的中間,有一線清晰的傷口環繞著,傷口表麵有一些白絨絨的絲線,散發著續斷果的芳香。


    村莊裏的妖蠻紛紛露出頭看過來,許多妖蠻露出同情之色但沒有誰上前幫忙,其他妖蠻滿不在乎,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眾人慢慢迴到村莊,沒有人說話,忍著痛陸續休息。


    李繁銘換了一身衣服,遮住傷口,來到方運的帳篷。


    李繁銘看到方運的皮膚眼眶發黑,嘴唇幹裂,唿吸遠比清晨微弱,連眼睛中也有一絲絲黑線。


    “你……怎麽樣?”李繁銘輕聲問。


    方運眨了一下眼睛,李繁銘不懂他在說什麽。


    “唉……今日不太順利,我連續斷果都用了。不過……”李繁銘突然擠出一絲笑容,“能迴來就是好事。”


    方運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隻是眨了眨眼,眼睛有些刺痛。


    李繁銘簡單說了幾句,離開方運的帳篷去休息。


    到了夜裏,方運聽到華玉青醒來,他才氣恢複,陸續用醫書給眾人療傷,隻要不是斷肢之傷,所有人的傷勢都可以治好,哪怕是缺了一大塊肉也能在短時間內讓傷口愈合生出皮膚,但完全長好需要一定時間。


    隨後,方運聽到那些人聚在外麵聊天。


    “今日的事情太蹊蹺了,那兇蟹怎麽會偷襲我等?它不可能做這種事啊。”


    “你們仔細想想那兇蟹的傷口,我總覺得是唇槍舌劍留下的,我曾在刑部做過事,在鑒別傷勢方麵有足夠的經驗。”韓守律道。


    “可那傷口是新留下的,這次來這裏的都是舉人和秀才,怎麽可能有進士?”


    “別的不說。那頭兇蟹看樣子是吃了聖血或聖玉。實力還在普通妖帥之上,就算有進士能傷他,也隻能是那幾位頂尖的進士。尤其那一身甲殼,除非有人能把《石中箭》的力量提升一層。形成詩魂才可能擊破,但殺死太難。可惜我們連擊破都做不到。”


    “那兇蟹比普通聖族妖將都可怕,我的機關虎竟然被它輕易夾碎,聖墟裏我徹底沒有機關獸可用了。”


    “你還好,我的一隻手沒了。除了‘生身果’,沒什麽可以讓我恢複。不過另一隻手可以繼續寫戰詩詞,不會影響我的前途。等我成為翰林或大學士,或許有機會得一顆生身果讓手長出來。”


    “有玉青兄的醫書在,明日我們還可以再戰,不過,對上那兇蟹似乎毫無勝算。”


    “唉,要不再等等吧,若是再有五六人來,我們或許能找到辦法。單憑我們十人,絕無可能勝過兇蟹。明日去別的地方吧,死湖湖底比較安全,可以再走一趟。”


    “是啊,那兇蟹太厲害了。”


    荀燁突然道:“你們忘了,兇君既然不惜一切代價搶方運的血滴獸皮,那血滴獸皮必然隱藏著大秘密。方運既然成了殘廢,不如讓他把滴血獸皮貢獻出來,或許有機會救他。”


    “卑劣!”李繁銘怒罵道。


    韓守律忍不住,道:“荀燁。你不要太過分!且不說那是方運之物,繁銘兄已經說過,那東西恐怕隻有兇君知道如何使用。我們連兇蟹都無法對付,怎麽可能有實力去找尋聖墟的大秘密?你會如此不智?收起你那卑劣的心思。你無非是想活活氣死方運!”


    其他幾人原本覺得荀燁說得有道理,但聽完韓守律的話才恍然大悟,這些人去找聖墟的大秘密和送死無異。


    荀燁反駁道:“信口雌黃!我隻是讓他物盡其用而已。既然你們不同意那就算了,何必汙蔑我?這裏是聖墟,哪怕我殺了他,離開聖墟也無人可以懲罰我。分他不用的東西又有什麽錯?唉,好心當成驢肝肺!算了,明日你們去吧,我在這裏養傷。”


    李繁銘突然用妖語衝牛山喊道:“明日你多找幾個人,小心有人害你們的月皇。”說完指了一下荀燁。


    牛山立刻舉起斧子道:“要不要我先砍死他?”


    荀燁下意識盯著牛山,冷哼一聲,轉身迴去休息。


    第二日清晨,李繁銘等人離開村莊,前往更穩妥的死湖湖底。荀燁則留在村莊休養,牛山找了兩個牛蠻人守住方運的帳篷,它自己則蹲在荀燁的帳篷門口,目不轉睛地盯著荀燁。


    荀燁隻能裝沒看見。


    方運僵臥在病床上,拋掉所有的私心雜念,默默地背誦所有的醫書,因為那些醫書有強大的力量,隻要自己能理解,對自己的病情或許有好處。


    一開始,方運隻求治病,但漸漸地,方運完全被博大精深的醫道所吸引,一邊背誦醫書,一邊思索其中的道理。


    望、聞、問、切等四診法,陰陽、表裏、虛實、寒熱等八綱,汗、吐、下、和、溫、清、補、消等內服八法,中藥、針灸、推拿、拔罐等治療手段,病因說、經脈說、氣血說、元氣說、五行說等理論,醫經學派、經方學派、傷寒學派、溫病學派……


    無數聖元大陸有或沒有的理論在他腦中不斷翻騰,那些之前死記硬背或者速讀的東西在這一刻全都化為他自身的知識,讓他逐漸加深對醫道的了解。


    到了下午時分,方運感到有些疲勞。


    “子曰: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我現在是不知死之將至……”


    方運自嘲完,卻愕然發現,自己雖然無法控製文宮,但感到文宮裏麵鼓鼓脹脹的,有一種水滿溢出的感覺。


    “這……我當日成為聖前秀才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莫非我精研醫道而觸類旁通,讓才氣得以突破?”


    方運正想著,看到自己的文宮位於一片黑暗的虛空中,而文宮的表麵坑坑窪窪,有數不清的花花綠綠的毒液附著在上麵。不斷侵蝕文宮牆壁,冒著淡淡的煙霧。


    突然,文宮內的才氣爆發,文宮牆壁處處裂開。一道道橙色光芒透過裂縫照亮虛空。


    那些花花綠綠的毒液如同被火烤的蟲子一樣,發出奇異的叫聲,方運的耳朵聽不到,但是卻震得他的文宮搖搖欲墜。


    “這是怎麽迴事?上一次我成聖前秀才差點被文曲星動活活震死,這一次……怎麽更進一步?我的文宮有種要爆炸的趨勢!”


    方運心裏正想著。隻聽轟地一聲巨響。


    “完了,文宮真炸了……”方運帶著最後的念頭昏迷過去。


    就在方運文宮爆炸的同時,聖墟上空的太陽突然輕輕一震,隨後聖墟所有的生靈都下意識看了天空一眼,發現什麽都沒有,便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隻有少數奇特的生靈在明亮的太陽邊,看到一顆星辰。


    文曲星出,白日星現!


    文曲星放出一道淡淡的星光自天而降,落在帳篷之中。


    這星光遠不如太陽光亮,聖墟之中無人發覺。


    文曲星光落入方運的文宮所在。


    那些毒液原本還抗衡才氣。但在這文曲星光一照之下,瞬間煙消雲散。


    文曲星光蘊含著磅礴的偉力,先是引爆方運的文宮,此刻以原文宮為基礎,摻入純粹的文曲星力,重塑文宮。


    文曲星照,文宮蛻變。


    方運依舊昏迷,文曲星光慢慢地重塑文宮裏的一切,靜悄悄的,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連帳篷外的牛蠻人都毫無察覺。


    文宮的一切都成為虛化的半透明體,在文曲星光的力量下慢慢凝實。


    唯有那本奇書天地絲毫不受文曲星光的影響,文宮炸裂它不碎,文宮重塑它不動。默默地懸浮在文宮中,靜靜地注視文宮的劇變。


    聖元大陸,三蠻四海,妖界五山,一道道足以洞破虛空的目光看向天空。


    聖院輕輕一震,才氣衝霄。橙色才氣直上百萬裏,仿佛要與文曲星相連。


    東聖王驚龍微微抬頭看天,頭頂是房頂,但他眼中晝夜交替、星月流轉,最後定格在夜空第一星文曲星上。


    文曲星光芒大漲,並凝聚成一股力量射向虛空,落在東聖無法看到的地方。


    “先是莫名五動,又是白日星現,受益者無人族,妖族的詛咒難道真會實現?”


    武國。


    衣知世正端坐在武國學宮,坐於一處文殿中,望著門外,臉上無悲無喜,口中不斷講授《春秋》,而他的聲音形成奇特的迴音,不斷在文殿中迴蕩。


    他對麵的數百學子帶著虔誠之色聆聽,那迴蕩的聲音不僅沒有幹擾他們聽課,反而加深他們的記憶,讓他們對《春秋》理解的更加透徹。


    每當講到精彩處,文殿上空花落如雨,片片芬芳,落地自消。


    大儒授課,餘音繞梁,天花亂墜。


    “齊師、宋師、曹伯次於聶北……”衣知世的聲音突然停住,起身,在眾多學子驚駭的目光中,赤足衝出文殿,抬頭望天。


    衣知世望著天空良久,輕歎一聲。


    “星光為何不照我!”說完,衣知世腳下生雲,飛出學宮。


    眾多學子麵麵相覷,不知所雲。


    慶國。


    “聖地之外有異人?”


    四海翻騰,沿海十九州被烏雲籠罩,無盡巨浪奔湧,但片刻後煙消雲散。


    東海龍宮。


    “文曲星這個混蛋,又打擾本龍美夢,又動又閃,早晚有你好看!小龜,收起龍門,升東海龍柱,鎮八方九地!快去買天下好詩文,買不到就搶!”


    “啊?是!龍聖陛下!”三千歲的老龜相匆匆離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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