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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河如玉帶穿城而過,河麵水汽彌漫,仿佛一層極淡的霧氣,兩岸楊柳綠絲垂下,數不清的人擠在岸邊。


    沙洲邊上,龍舟上所有人站起來。


    黑瓦高樓上,玉海知府念誦了一篇祭拜先賢的祭文,代表賽龍舟正式開啟。


    “豎旗!”沙洲一人大喝。


    五艘龍舟上的鼓手一起手扶紅旗,最後一次加固,避免紅旗在賽龍舟過程中掉落。


    “擂鼓!”那人又大喝。


    五個鼓手一起敲鼓,鼓點整齊,聲音震耳欲聾,兩岸人群再次隨之歡唿,震得奴奴的兩隻小耳朵落下遮擋聲音。


    “開始吧。”錢舉人道。


    二號龍舟的人坐下,開始研墨。


    方運剛研好墨,還沒提筆,就聽人群有人驚唿。


    “一號龍舟有才氣了!還在上升。”


    方運立刻向慶國人所在的一號龍舟看去,在官印力量籠罩之下,就見詩君弟子施德鴻麵前的紙頁生出一道橙色的才氣光芒,正在不斷增高,現在已經超過一尺,達到出縣的標準。


    前麵的秀才冷哼一聲,道:“他們果然早有準備,恐怕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打腹稿,一直在心裏構思,可始終不寫出來。”


    一旁三號龍舟上的秀才輕歎道:“不愧是詩君的弟子,我等一輩子也未必能寫出一篇出縣詩文。”


    “他們慶國無外敵環伺,寫這種風花雪月自然拿手。若是允許寫舟船,我等以龍舟戰船為題寫出戰詩詞,文采或許不如,但能帶動更多的天地元氣,豈會輸給他們!”


    “少廢話,開始寫吧!”


    那施德鴻麵前紙麵的才氣持續增高,等他寫完整首詩,才氣有一尺七,隻差三寸就到達府,堪稱驚人。


    施德鴻微微一笑,然後掃了一眼方運等景國人的龍舟,發現無人動筆,便自顧自地念誦自己的詩:“玉河值端午……”


    他隻念了一句,就發現所有人都往他身後瞧去,就見半聖弟子顏域空紙麵上的才氣以更快的速度增長。


    那黑瓦高樓上,府院君馮子墨憑借官印看到顏域空的詩文,顏域空寫一句,他念一句。


    周圍的官員有的沉默不語,有的稱讚兩聲,沒有人會貶低,哪怕顏域空是敵國人,半聖弟子也不是他們可以隨便抨擊的,更何況那顏域空寫的極好,才氣不會騙人。


    等顏域空收起筆,兩尺一寸高的才氣浮現在他麵前的紙頁。


    “詩成達府!”


    兩岸的景國人發出長長的歎息聲,楊柳枝條擺動,仿佛是被眾人的歎息聲所吹亂。


    一號龍舟上的慶國人麵露喜色,僅僅兩人的才氣就有了四尺。


    慶國其他四人立刻動筆,人人麵前才氣翻騰,一人寫詩三人寫詞,寫完後,整條龍舟的才氣合在一起,足足有五尺七寸之多。


    隨後,一號龍舟的才氣勾動天地元氣,一層淡淡的青色光芒自龍舟身上浮現,這淡淡的光芒就是之後催動龍舟行駛的力量。


    “去年慶國那隻隊伍的第一輪詩詞,也不過有四尺六的才氣,沒想到今年多了這麽多。”


    另外四艘龍舟上的慶國人唉聲歎氣,寫也不是,不寫也不是,生怕寫的太差連臉都丟盡了。


    方運發覺二號龍舟幾個人的表情和舉動有些不對,明顯被慶國人的氣勢所壓製,哪怕這些人之前都準備好了詩詞文,可都需要稍加改動,氣勢沒了,極可能把詩詞改的亂七八糟。


    龍舟比賽講究的是六人合作,其餘五人氣勢沒了,哪怕方運寫出才氣高四尺的鎮國詩文也必輸無疑。


    方運深吸一口氣,道:“諸位文友,若是我們敗於慶國,那景國文人將背負十八連敗的汙名,哪怕明年得勝,我景國也永世無法洗脫!慶國的才氣有五尺七,咱們這條龍舟隻要有五尺八才氣就可壓他們一頭!我一人占兩尺五,你們五人可敢分餘下三尺三?”


    兩尺就可達府,將來有機會上《聖道》。


    前麵的五個人一起迴頭,驚訝地看著方運,看到他一臉的堅毅之色,頓時倍受鼓舞!


    “每人六寸餘才氣而已!我怎能做不出!”


    “我們必湊足三尺三!”


    “此戰絕不會輸!”


    五個人的氣勢高漲,一掃之前慶國人給他們帶來的陰霾。


    那詩君弟子施德鴻哈哈大笑,道:“景國人果然猖狂!你們以為那詩成達府是那麽容易寫的?一個秀才敢如此叫囂,你簡直比第一狂徒衣知世都狂!”


    錢舉人扭頭道:“慶國人的唇槍舌箭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可惜現在是寫詩作詞,不是比嘴上功夫。等我們摘得龍頭橋的錦緞標旗,你自然會知道,狂的是你們,而不是我們!”


    “我等著!你們要是能奪得第一,我施德鴻把五艘龍舟的龍頭都吃了!”


    二號龍舟的景國人不理施德鴻,提筆開始慢慢書寫。


    方運不參與吵架,先寫下詞牌名《浣溪沙》,然後加上“端午”二字。


    不遠處黑瓦高樓的一眾官員立刻激動起來。


    “方雙甲動筆了!”


    “子墨,他寫的什麽?”


    “《浣溪沙端午》!”


    “他又動筆了,你快念。”


    “你們……我念就是了。輕汗微微透碧紈,明朝端午浴芳蘭。流香漲膩滿晴川……”


    “好!女子於端午遊玩的場麵躍然眼前,尤其是流香漲膩,頗為新奇,女子梳洗後的脂粉水全都倒進河裏,自然就是流香漲膩滿晴川。”


    “這才氣,比那顏域空漲得更加迅猛!”


    二號龍舟上的人繼續寫詩文,可其他龍舟上的人一起看著方運。


    那位目空一切的顏域空,目光落在方運的身上。


    這時候,方運扭頭看了一眼船上的楊玉環和趙竹真,小狐狸立刻向方運搖擺小爪子。


    方運微微一笑,繼續低頭寫後半闕詞。


    那樓上的馮子墨院君繼續念道:“彩線輕纏紅玉臂,小符斜掛綠雲鬟。佳人相見一千年。”


    一人撫掌叫好:“色彩明豔,如在眼前。原來是在讚美她的童養媳江州西施。彩線纏臂,可以不病濕;小符配身,可以辟禍事,寫她的美,也在期盼她無病無災,與佳人長相廝守,千年不離。前麵寫端午之景,後麵以端午之物祝福佳人,比那顏域空高明許多!”


    眾人紛紛點頭,詩詞終究要有情。


    楊玉環看不清也聽不到,隻是微笑望著方運麵前不斷升騰的才氣。


    等方運停筆,楊玉環輕聲問:“趙姐姐,小運的詩詞有兩尺幾?我離得遠,看得不太準。”


    趙竹真沒有在意楊玉環說破她的性別,看了一眼身後的一個舉人,那舉人立刻道:“兩尺八寸,詩成達府,超過那顏域空七寸。”


    趙竹真問:“他寫了什麽?”


    舉人道:“我們劃動畫舫,到那些知府和院君所在的樓外,自然會有人告知。”


    “好。”


    其他人繼續寫詩,畫舫很快停在那樓下的岸邊,一人把方運寫的詞遞上來。


    楊玉環剛識字不久,讀不懂,但見是方運的詞,看著就喜歡。


    奴奴倒是盯著那詞一個字一個字地仔細看,看得眉飛色舞。


    趙竹真輕輕念著:“輕汗微微透碧紈……”最後低著頭,看著河麵,反反複複低聲念著:“佳人相見一千年,佳人相見一千年……”眼裏流露出淡淡的哀色。


    不多時,她抬頭看著方運,輕聲說:“不愧是方雙甲,才情驚人。玉環,他這詞是寫給你的,你可要好好記住。”


    “啊?是寫給我的?”楊玉環欣喜萬分。


    “嚶嚶!嚶嚶!”奴奴笑眯眯地點頭。


    方運寫完《浣溪沙端午》不久,同舟的其他人全部寫完,這些人的詩詞無一人達到一尺高的出縣層次,合起來也沒能達到三尺三,但那錢舉人的詩詞才氣達到九寸多,超常發揮。


    最終,方運二號龍舟的才氣竟然足足到了五尺九寸,比那一號龍舟的高出兩寸,哪怕遠處的人也分得清高下。


    “蒼天有眼啊!我景國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景國必勝!”


    兩岸的人群沸騰了,一些文人甚至熱淚盈眶,沒想到連輸了十七年後,終於能扳迴一局。


    許多人瘋狂地嘶吼著,為二號龍舟上的方運等人加油。


    跟方運打賭的童黎站在龍頭橋的橋頭,雙手死死抓著石欄杆,難以置信的看著前方。


    “蠢貨!堂堂詩君弟子外加半聖弟子竟然比不上一個方運!一群蠢貨!”


    一旁立刻有人喊道:“你是哪國人?在敢汙蔑方運,老子打斷你的腿!”


    “有人幫著慶國人?誰?站出來!”


    “誰敢!是不是你?”


    “不是我!你們聽錯了!”童黎急忙連連擺手,嚇的慘無人色。


    周圍的人打量了童黎幾眼,看他一身錦袍,非富即貴,也沒有動手,一人指著他道:“你要是再敢幫著敵國,別怪我們動手!”


    “誤會,都是誤會!”童黎急忙離開,他的幾個朋友也急忙離開。


    一號龍舟上的慶國人除了顏域空依舊麵不改色,另外五個人全都方寸大亂。


    “那人是誰,不過是年紀輕輕的秀才,怎麽可能會寫出達府的詩詞?”


    “會不會是景國官員作弊,那才氣是假的?”


    “極有可能!”


    那顏域空淡然道:“若我所料不錯,那人是景國第一童生方運,現在應當是第一秀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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