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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堯源和嚴躍身體一顫,兩個人的雙眼變得通紅,數不清的書頁、字跡在眼中閃爍,最後被無形的力量攪碎。


    兩人悶哼一聲,耳鼻流血,立刻萎靡不振。


    管堯源還好一些,他並沒有用詩辱罵方運,隻是受到波及,可文宮仍然裂開,沒有幾十年無法修複。


    那嚴躍最為嚴重,他的文宮處處都是裂縫,文宮內的雕像也如蛛網般裂開,針粗的才氣如同風中飄蕩的細煙,已經無法發揮才氣的作用,再也不能使用紙上談兵。


    他所學的所有文字都被撕裂,目光迷茫,陷入暫時的癡呆,以後學習文字會不斷被無形的力量幹擾,方運文位越高,幹擾他的力量越強。


    方運不死,嚴躍永遠無法恢複為正常的秀才,連童生都不如。


    萬學正譏笑道:“以為方運沒文膽就奈何不了你們的辱罵?他可是聖前童生,就算沒有文膽,隻要一文鎮國、立誌堅定,就有刹那文膽!不過我真要替景國學子感謝你們兩個蠢材,竟然把方運逼出了一篇鎮國‘煉膽文’,筆墨飄香,文字放光,這篇文甚至還要超過那首《濟縣早行》。”


    “一筆寫三聖,一文可鎮國,不愧是聖前童生,這份大氣常人難及啊。”唐大掌櫃讚道,他是商人,也是一位舉人。


    “此文大為有理,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是對嚴躍等人的最好反擊,怪不得文字生靈。”


    “山有名,水有靈,開篇行文之壯麗世所罕有,但這都是次要的,身在陋室、心向眾聖之心卻是我輩遠遠不能比,遠遠不能啊。”萬學正似有慚愧,似有稱讚。


    “此文字字有文膽,有人自不量力,怪不得方運。”


    眾人細細品位,完全忘記被刹那文膽擊傷文宮的兩個人。


    突然,又出現一道哢嚓聲,眾人微驚。


    就見方運身前的木桌轟然倒塌,那頁壓碎了桌子的鎮國文篇竟然緩緩飄落,明明重若泰山,此刻卻又似輕如鴻毛。


    一旁的萬學正眼疾手快,在桌子坍塌前先把硯台、墨錠和沾過墨的筆拿起來,防止墨汁迸濺。


    奴奴立刻撲過去,想要從下麵接住那張紙向方運表功,但那一紙重百斤,嬌小的奴奴立刻被紙壓住。


    “嚶嚶!奴奴!奴奴!”小狐狸帶著哭腔望著方運,拚命求救,她被嚇壞了,想不通這麽一張薄薄的紙怎麽這麽沉。


    方運急忙彎腰撿起紙,在別人手裏這紙有數百斤中,但在他這個主人手裏卻輕飄飄的,和普通白紙毫無區別。


    小狐狸立刻輕輕一滾站起來,繞著破碎的桌子走了一圈,絲毫看不出受傷,然後憤怒地抬頭盯著那頁紙,眯著眼,露出威脅之意,似乎把那紙當成欺負她的小獸,一定要報複。


    方運輕笑道:“這可是好東西,你不準弄壞了,聽到沒?”


    小狐狸立刻垂頭喪氣點點頭,做出一副我被欺負了你還不幫我的委屈樣子,然後跑到楊玉環身後,直立著抱著楊玉環的腿,探出頭,哀怨地看著方運。


    奴奴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方運把《陋室銘》原稿收好,道:“我們進去說。”


    方運、唐大掌櫃和萬學正一起進屋,跟萬學正一起來送賞賜的人也陸續把各種禮箱抬進院子裏,一一打開,有絲綢布帛,有金銀首飾,其中一個盒子裏放著一隻足有兩尺長的血色幹海參,不過這海參被切成薄片擺在上麵。


    奴奴眼巴巴看著龍宮血參,圍繞著盒子不停地打轉,明明饞的要命,可始終不伸爪子,最後痛苦地哀叫一聲,跑迴屋子裏,眼不見為淨。


    門外的學子秀才陸續向外走,可這首《陋室銘》比之前方運的詩文更加出眾,他們聚在巷子口迴味鎮國文成、三裏飄香,一頁碎桌、文宮開裂等場麵,熱烈地討論這篇《陋室銘》蘊含的高潔品性。


    跟柳嚴躍和管堯源交好的人在圍在兩個人身邊,不知道如何是好。


    “嚴躍真可惜了,到現在還呆傻。你說他作那歪詩罵方運做什麽?就算柳……咳,用間接的方法不行嗎?”


    “從此以後,恐怕沒多少人敢從正麵打擊方運,區區童生就有刹那文膽,簡直天縱之才。”


    “是啊,我都有些怕了。”


    “諸位,我身有不適,先行告退。我可能要請假養病半年,來年再參加州試考舉人,今年就不參加了!”那人說完轉身快步離開。


    “膽小如鼠!隻要左相在,怕什麽!”管堯源有氣無力道。


    幾個人目光閃爍。


    在《陋室銘》成文的時候,州文院的院君李文鷹正在認真為《三字經》注釋。


    “怪!這《三字經》明明淺顯易懂,可為何我每天隻注釋百字便感到精神疲憊,再也寫不下去。醒後倒是精神奕奕,文膽更加精煉、文宮似也有所增強。難道這《三字經》比那《枕中記》更微言大義?算了,想不通就不想,恐怕方運自己也不明白。等注釋完就把此文舉薦給《聖道》,有多位大學士和一位大儒把關,此文的秘密一定會被挖掘出來。”


    李文鷹繼續一筆一劃寫著字,行文極慢,筆好似有千斤重。


    突然,李文鷹停下筆,伸手握住官印,仰頭看天,就見他雙目有藍天白雲閃過,如鷹在高空,看到府城全貌,最後看到方運所在的地方。


    李文鷹認真看完後,情不自禁叫道:“好!有此文煉膽,我成大儒機會可增加一成!”


    李文鷹說完閉上眼,不由自主誦讀《陋室銘》。


    “山不在高……”


    李文鷹明明是正常誦讀,可他的聲音卻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誦到“有龍則靈”的時候,整個州文院都能聽到。


    誦到“西蜀子雲亭”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傳遍半個江州,這時的聲音更大,但大多數人反而聽不到,隻有進士或進士以上文位的人才能聽到。


    待到讀完,整個江州的上空都迴蕩著李文鷹的聲音。


    “孔子曰:何陋之有!”


    李文鷹心中一動,伸手握住官印,才氣突然在瞬間耗盡,並汲取一部分聖廟的力量,化為一股龐大無形的浩然正氣,悄無聲息掠過整個江州。


    臨江鎮外,一條滿口是血的魚妖扛著骨叉慢慢往長江裏走,它的骨叉上掛著半具滴著血的男人屍體。


    浩然正氣掠過,魚妖如入沸水,全身冒煙,慘叫著往長江衝去,僅僅跑了兩步,一頭栽在地上,身體慢慢化為膿血。


    玉海城外,一群蝦兵正在分食三具人屍,突然痛苦地大叫起來,就見半透明的蝦殼內的血肉不斷爆裂,最後死光。


    靠近妖山的王家屯外,一頭四肢著地仍然有一丈高的金毛巨狼吃完一個童生,突然抬頭望天,然後仿佛受到驚嚇,化為一片殘影迅速逃往妖山。


    但是,天空中所有的浩然正氣卻突然向這裏聚集,最後化為一支由濃烈的白光組成的十丈大筆,狠狠點在巨狼身上。


    這巨狼的後半個身體被轟得粉碎,傷口處滋滋冒煙,一會兒愈合一會兒被浩然正氣灼傷。


    妖王巨狼仰天一吼,用妖語罵了幾句,用兩條前腿支著半個身體迅速往妖山跑,身後拖著長長的腸子。


    李文鷹身體一晃,坐迴椅子上,自言自語道:“一頭天狼族的妖王竟然偷偷侵入江州,所為何事?它口中的狐神又是什麽?哼,幸好有《陋室銘》在磨礪我的文膽,讓我心中警惕,不然無法發現這頭妖王。此事必當上報朝廷和聖院。”


    李文鷹心念一動,兩頁紙飛起,就見上麵憑空出現文字。


    一念成文。


    兩頁紙嗖地兩聲飛向傳書堂,消失不見。


    李文鷹突然麵色一變,道:“不好!那張《陋室銘》的首本!”說完一步邁出,腳下浮現一團潔白的雲朵,有三尺方圓。


    平步青雲。


    所謂青雲,不是青色的雲,而是指青天之上的白雲。


    但是,那青雲又立刻隱去。


    “我的才氣已經耗盡!”李文鷹接著大喊,“來人,備車!快!不能讓人搶先了。”


    在李文鷹朗誦《陋室銘》的時候,孫知府也已經通過文寶官印看到方運。


    孫知府是文相一係,誌在聖道不在仕途,所以和李文鷹一樣,看到後就默默念誦,足足念誦了兩遍,才氣消耗了一部分,但精神卻更好。


    孫知府大步向外走,一邊走一邊怒道:“好你個方運,蔡禾讓你來見我,你竟然不見,簡直豈有此理!我要親自問問你為何瞧不起本官。”


    一旁的秀才幕僚道:“府台大人,府裏那麽多文書還沒處理,您怎麽要出門?你這生氣裝得一點都不像。”


    “少廢話,快讓人備車,要不是怕李文鷹參我一本,我一定動用疾行戰詩。蔡禾有了一本《濟縣早行》,短短幾日寫了三篇簡信向我炫耀,這口氣我不能忍!這《陋室銘》勝《濟縣早行》數倍,我誌在必得,走!”


    府衙在城西,而州衙在城東。


    江州有句俏皮話形容江州的文院、文官和軍方的三位第一人,院君斷,將軍狂,州牧一直在思量。


    此刻小老頭模樣的葛州牧正在自己的屋裏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在心裏琢磨。


    “那可是鎮國煉膽詩文,又是最剛硬的立誌銘文,對我好處極大,甚至能彌補我性情的弱點。因為左相和文相相持不下,我才被太後提拔成江州州牧,至今隻是進士沒能入翰林,做到三品州牧頂天了。”


    “若是能拿到他的首本《陋室銘》,我極有可能突破進士,成為翰林,哪怕不能成為一相,也有機會成為六部五卿之一,入內閣成為參議。到了那時,也就不必怕得罪左相。”


    “可我要是拿了《陋室銘》,等於宣揚方運的文名,必然提前惡了左相,那可如何是好?”


    在葛州牧猶豫的過程中,一輛輛府城高官的馬車從四麵八方出發,奔向同一個地方。


    。


    。


    各位讀書人,你們太兇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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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們用“紙上談兵”殺上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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