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蕙和黎賀承坐在蘇侯氏下手,聽著爹爹問李煥這一年多的情景,見李煥答話間極為客氣,不由想到,她和李煥也算是有青梅竹馬之情,自己重生迴來,將這情分斷在十四歲了!

    這次見麵,也是客氣地喚一聲“清蕙妹妹”,已然生疏了許多!

    前輩子她心念了好些年的人,倒像是夢裏的一般,迴來兩人之間的那些糾纏,仿佛爐煙的灰燼,輕輕一吹,便消失的無影蹤了。

    蘇清蕙正恍惚間,忽地聞到一縷茶香,看著林媽媽端著茶過來,接過發現正是雲霧茶,輕輕地抿了兩口,唇齒留香,想來,這是賀承特地挑選的帶過來的,或許,還是從太後娘娘那裏蹭來的。

    便聽李煥迴話道:“小侄在江陵書院讀了一年書,這半年從江陵遊學到了京城,昨日才過來,安頓好,便來拜訪蘇伯父和伯母,沒想到竟遇到清蕙妹妹迴門,倒是小侄來的莽撞了!”

    蘇清蕙餘光忽地瞥見夫君的嘴角抽了抽,不由轉過頭瞪了他一眼。

    賀承正不痛快好好的陪清蕙迴門,本該他在嶽父嶽母麵前好好表現一番的日子,竟遇到了不請自來的!

    不同於張士釗,他在倉佑城市看出,蕙蕙心裏對李煥是有一點漣漪的,他不清楚為何二人後來沒有瓜葛,隻是,不妨礙他看到這小子便心生不爽!

    被蕙蕙這一瞪,倒通體舒暢起來,便是這許久未見,蕙蕙也沒多看那李家小子一眼,眼神還在自個身上呢!

    一時蘇侯氏便發現下手坐的兩個小兒女竟眉目傳情起來,蕙蕙佯怒著一張臉,看也不看賀承,賀承倒又是遞蜜餞,又是添茶的,心裏看著喜悅,卻還是淡淡地示意了一眼女兒:“這兒還有人呢!”

    對麵坐著的李煥,看著穿著富麗華貴梳著婦人發髻的蕙蕙,心頭湧上一股今非昔比之感,連麵對著熱情的蘇誌宏,也打不起精神來迴話。

    蘇誌宏早些時候便看出李煥對蕙蕙的念頭,那時候嫌棄李家落敗了,如今對著王爺女婿和寒門書生,竟覺得李煥有幾分可憐,對著蘇清楠道:“你陪煥兒和王爺王妃先聊著,我和你娘去收拾蕙蕙帶迴來的東西!”

    他是想讓年輕人私底下自己將疙瘩解開的,孰料,李煥忽地站起來微微停頓道:“蘇伯父,小侄有一事還想勞煩您!”

    蘇誌宏聞聽,倒是有些意外,以往,住在蘇家,李煥向來不曾向他開口的,對著自己看好的年輕人,蘇誌宏笑道:“走,和我去書房說!”

    李煥感激地看了一眼蘇誌宏,轉身對著蘇清楠和賀承、蕙蕙別道:“李某先離去一步,望諒!”

    幾人點頭。

    書房裏頭,李煥對蘇誌宏行禮道:“蘇伯父,小侄此次來,確是有事想托伯父幫忙的,還望伯父勿怪小侄厚顏!”

    蘇誌宏輕輕揮手道:“你我也算忘年交,此話勿言,不知賢侄是遇到了何事?”

    李煥遲疑了下,道:“伯父,您也知道晚輩家宅有些紊亂,父親妻妾不分,此次竟聽信庶母的讒言,幫小侄定了前禮部尚書盧家的女兒,晚輩打聽到,此女品行不端,被嫡母趕到了庵裏!”

    稍頓,李煥進一步解釋道:“小侄不想誣蔑了旁人,特地去了盧府拜訪,盧老夫人和盧家大郎進退都十分有禮,言辭間對盧家四小姐也並無惡言,是以,小侄確信,盧家四小姐並非賢妻人選,隻是……”

    聽到這裏,蘇誌宏已經明白了,問道:“你是想退親,隻是,盧尚書雖不在了,生前卻門生遍布各地,你若退親,那些門生故舊必認定你慢待盧家小姐!是要抱不平的!”

    李煥再次作揖道:“是的,伯父,是以,小侄想請伯父做個中間人,約盧家老夫人和盧家大郎當麵談談,婚姻大事,小侄不想草率,望伯父援手!”

    保持作揖姿勢的李煥,看著對麵那雙藍麵黑底的靴子,眼睛不由微微濕潤,一年多前,他住在蘇家的日子曆曆在目,沒想到再次來蘇家,又是迫不得已的時候。

    話說到了這裏,蘇誌宏算是徹底清楚了,看向李煥的眼裏,不由帶了幾分審視,是真心不喜盧家四小姐,還是,對蕙蕙,心有餘情?

    李煥像是明白蘇誌宏心中所慮,輕聲道:“今日見清蕙妹妹和王爺相敬如賓,夫唱婦隨,小侄心裏甚是羨慕,望伯父莫笑小侄妄想!”

    蘇誌宏聽了這個,總算鬆了口氣,笑著答道:“蘇某人也是從少年慕艾的年紀過來的,這事,我應了,找個日子,約見盧家人便是!”

    輕輕打量了李煥一眼,見他一身月白色長衫雖潔淨,可是袖口邊也有些磨損,淡道:“蕙蕙出嫁了,府裏冷清了許多,賢侄不妨過府住些日子,你和楠兒兩個也好一起切磋學問,明年便又是一年鄉試了,讓你們多等了三年,這一次,當萬無一失才不枉這寒窗苦讀十載!”

    李煥知蘇伯父是為他考慮,抿唇點頭:“伯父,你說的小侄都明白,小侄又要叨擾了!”

    ****

    **

    卻說,這邊幾人看著李煥的月白色長衫消失在走廊盡頭,蕙蕙上手便捏著賀承的耳朵道:“有客人在,你也不正形一點!”

    賀承汗顏地望了一眼大舅子,見他喝著茶像是沒看見,反倒自在地道:“蕙蕙,這兒還有大舅子在呢,你也得注意言行才是!”

    蘇清蕙一愣,這人沒臉沒皮到自己娘家人麵前了!

    蘇清楠依舊穩如泰山地坐在椅上,慢慢地品著茶!

    黎賀承直覺不對,

    心裏一涼,顫顫地問道:“大舅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蕙蕙是個小潑婦!”

    “噗!”蘇清楠一口茶全嗆了出來,猛咳,又止不住笑,斷斷續續地問妹子:“蕙蕙,你家夫君說你是個小潑婦!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起身往賀承耳邊湊道:“我告訴你,不僅是,小潑婦,還是小蠻妞,大家閨秀什麽,都是騙人的!”

    見蕙蕙看了過來,蘇清楠縮一縮腦袋,又對賀承道:“你好生保重,我去前頭幫娘親!”

    蘇清蕙滿頭黑線,沒見過這樣的哥哥,真該娶個嫂子迴來管著了!

    蘇清蕙這才想起,李煥迴來了,他還有個妹妹呢,不知道在張家過的怎麽樣!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哥該娶親了。

    這兩年,她雖來了京城,卻知道,莫漪一直和哥哥有通信的,上輩子,沒能扯到一塊兒的,這輩子,怎麽也要圓滿才是!

    對著蘇清楠的背影喊道:“哥哥你莫拖延,人家都快成老姑娘了,什麽先先立業後成家,等你立了業,你去哪找她!”

    蘇清楠的背影一頓,迴頭嗤道:“清蕙,好好把女德女戒認真學一遍!”

    蘇清蕙氣得咬牙,對賀承跺腳道:“你看哥哥,我好心提醒他,他倒嘲諷我來了!”

    賀承聽了大舅子的話,麵上微動,抬眼著蕙蕙粉潤的臉,一本正經地問道:“王妃娘娘,你老實說,你看過女德女戒嗎?你知道什麽是女德嗎?”

    蘇清蕙“啊”的一聲,待反應過來,昂著頭,輕啟朱唇道:“我家沒有這書!”

    賀承的唇角微微動了動,麵上帶著幾分感慨,看向蕙蕙的眼裏泛起溫暖,摸著蕙蕙的頭道:“不用聽大舅子的,你嫁了我,就是我府上的人了,咱們不看那些,迴頭,蕙蕙多看看枕頭下的小人書一樣的!”

    蘇清蕙轉身便走,懶怠理這人!

    賀承一把拉住她袖子道:“求饒,求饒!”

    蘇清蕙看著賀承,眼神閃爍,湊到他耳邊道:“夫君,我新看了一本小人書,有小鞭子抽,迴頭,夫君,要不要試試?”

    黎賀承在軍營裏什麽肉食段子沒有聽過,見蕙蕙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心中卻不由感慨,怪不得,那許多人中,他獨獨認定了蕙蕙,他先前以為,是覺得這姑娘心善,靈動。

    現在想來,是,一個按著大家閨秀的模子教導出來的姑娘,豐神秀姿都是儀態萬千的,卻獨獨沒有受過那些誤人的女德女戒的規訓,記得娘親走的時候,就曾叮囑他:“子休,你要找能讓你笑的姑娘當媳婦,娘親才放心。”

    年幼的他懵懂地拉著娘親的手問:“怎麽笑?”

    “心上,會開花!”

    那是娘親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所以,他不曾聽了管三先生的話,娶哪個知州家的小姐,哪個將軍家的女兒,因為,他不會笑。

    而他呢,不喜歡沒有教養的女孩子,也不喜歡太有規矩的女孩子!

    所以才會在倉佑城看到蕙蕙,自此萬劫不複。

    心裏的那朵花,唿啦啦地生長著!

    今個看到李煥,前世的那些事,許多又湧上心頭,除了哥哥的婚事,還有斐斐,蘇清蕙沉吟了一下,對賀承道:“斐斐也不小了,她的婚事,你也應該注意一下,先前安郡王對斐斐像是有所企圖,還牽連到我,我瞅著安郡王不是好相與的,你和太後娘娘,心裏要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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