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被樓下這一聲“兄長”驚住了,皇家子嗣單薄,先帝這一脈隻有一個安王,一個藜澤長公主,淵帝這一脈,也是一子一女,兒子已被封為岐王,女兒前些年被封為靜沅長公主,靜沅長公主膝下倒是有好幾個孩子。

    隻是靜沅長公主一向不甚得淵帝的喜歡,便是當朝唯一的公主,婚後也一直謹小慎微,不然不至於一個花宴為著顧及新迴來的晉王,特地推了一個月。

    要知道,這一個月過去了,新購置的菊花也殘了,準備的時令鮮貨,沒一樣能存得住的,是以,能當得安郡王一聲兄長的,隻有本家的岐王世子,可是岐王世子在京中一直是被各位官家夫人所熟知的。

    想及此,眾人眼裏都不由閃了星光,忙將身旁的侄女兒、女兒往自個跟前推,有那膽子大些的,便上前行禮:“見過晉王殿下!”

    黎賀承淡淡掃過麵前衣著鮮豔的各家夫人、小姐,竟有幾個看起來有些麵熟,想來是陪太後娘娘翻看記載著京城三品以上大員家小姐的樣貌、性情的畫冊上見過,一時不由悄悄抬了眼往樓上看去,那位要是知道,他還翻了畫冊,嘖嘖,怕是不會給他好臉。

    黎賀承不自在地輕握了拳頭,抵在嘴前,微微咳了一聲,才道:“大家免禮,本王是瞧見今個這裏這般熱鬧,特地過來看看,倒是打擾各位夫人、小姐的雅興了!”

    說著略微對著幾個看過來的年長的夫人微微頷首,便抬步上了樓梯。

    一向心眼兒糙實的席斐斐,竟難得地帶著幾分八卦的心思,打量起安郡王,見其麵上不動聲色,一派風輕雲淡,見自個看過來,還露了一抹淺笑,頓時覺得無趣。

    晉王堪堪在樓上眾人眼裏露了一張臉,席斐斐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猛然看向了清蕙,卻見清蕙垂著頭,恭敬本分地行禮,一時有些呆傻,這,這,這分明和程修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呀!

    黎賀承從蘇清蕙麵上掃過,看向剛被安郡王詰問的席斐斐,淡淡一笑:“席家小姐當真是心思敏捷,難怪太後娘娘一直掛念著,本王一路走來,這胭脂白今個可將東大街堵得水泄不通,想來這兒的脂粉當真是不俗的!”

    晉王殿下親口誇了這兒的脂粉,下麵的女眷悄悄地議論了起來,有的已經找了店裏的夥計讓打包幾樣早已看中的麵脂、香料。

    席斐斐一愣,看著眼前的晉王,一副頭迴相見的架勢,雖是和程修一個臉,也不敢貿然戲謔,恭敬地答道:“王爺謬讚,這兒的許多點子

    都是蘇家小姐幫著想出來的,要說心思敏捷,也是蘇家小姐才是!”我就不信,你能不認識清蕙!

    晉王微微側頭:“噢?”一雙和安郡王如出一撤的琥珀色的眸子泛著淡淡的星輝,望著低垂著頭的清蕙,“蘇家姑娘既有這等奇巧的脂粉香料,席家小姐下迴也該帶蘇家小姐進宮給太後娘娘敬獻幾樣才是,也不枉太後娘娘一直掛記著你!”

    安郡王擺弄著手上的折扇,輕輕地在手心裏敲著,聽到這婢生子一直諫言席斐斐進宮見夏妖婦,心裏不由鄙夷,也就是仗著這麽一個沒有廉恥的老妖婦,還敢當得他黎平的兄長!耳邊傳來蘇清蕙有些顫抖的聲音:“清蕙不敢獻醜,太後娘娘仙人之姿,自是不需用這等累贅之物!”

    安郡王握了扇頭,朗聲笑道:“便是用不上,晉王既一再提及,蘇家小姐也合該去給太後娘娘請個安解解悶才是!”最好將這守了新寡的蘇清蕙一並給了這個婢生子!

    要是能克死,也省得髒了他的手。

    “席家小姐和蘇家小姐進宮晉見太後娘娘的事,就交給本王了,就不勞平弟多費心了,這秋光正好,平弟不如和我一起去晉王府看看我的府邸改造的如何了!”黎賀承伸手便作了個“請”,他剛迴來,整個盛京都在看他和安郡王要鬥成什麽樣,他不建議讓京城的百姓看個熱鬧。

    這藜國皇室的水,也該攪攪才是。

    待二人走了,席斐斐和綠意忙將驚得有些弄不清狀況的蘇清蕙扶進了先前的屋裏,倒了一杯菊花茶,蘇清蕙看著茶盞裏一朵兩朵盛開的乳白色小菊花,抬頭問斐斐:“為什麽晉王和程修長得這般相像?”

    席斐斐對著綠意使了個顏色,見綠意去門外守著,這才道:“何止樣貌,便是聲音,也是一個樣,這初迴來的晉王,不會就是程修吧?”可是席斐斐不明白為何先前又要報喪,她和程修接觸的也不多,隻在安言師傅那裏見過幾迴,倒是知道清蕙一說起程修,麵上便現出女兒家的羞澀,心裏該是對程修認定的。

    隻是這迴,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一個四品鴻臚寺卿的女兒,和王妃的位置,可是隔了好些個三品、二品、一品,以及侯伯家的千金的。

    二人自來京城,便有些相依為命的意味,之前清蕙提醒她安郡王,席斐斐也忍不住對清蕙道:“他若是不認,你便當不曾見過吧,程修已經死了,你也不要一心苦守著,婚嫁隨心才是!”

    蘇清蕙點頭應下,如果程修真的是晉王,以太後娘娘對他

    的恩寵,她的家世,確實配不上的。

    想到剛才如若不是晉王來了,安郡王最後那一句分明是要給斐斐一點顏色瞧瞧的,蘇清蕙越發覺得作為女子,她們也要有立身的根本才是,不然,這種看似深情的,對著斐斐還不是翻臉比翻書快!

    “斐斐,這事你也不要瞞著你爹,你直接和他說明你的態度才是,安郡王今個既然都不準備再裝下去了,看來是耐心也到頭了,我們要及早預防才行!”

    席斐斐一張嬌俏的瓜子臉上露出兩分狡黠的笑,“蕙蕙你已經帶我走上一條發家致富的康莊大道了,安郡王要是真逼的急,我離家出走便是!要是我爹怕被我連累,我也可以落個水早夭啊,有你這兒的銀子,這藜國還不是任我走,不行,我還能跟著侯家出海呢!”

    隔壁房裏,忽地傳來茶盞落地的聲音,怕是侯生玉還沒走,兩人也沒在意。

    卻不知喬裝打扮來給女兒捧場的席恆峰聽了此言,心間一冷,斐斐雖是在說笑,可是他明白,若急了,她會真的“早夭”。

    十八年前,她娘便是這樣!

    這邊席斐斐說得興致盎然,她祖父母來信說,已經離開倉佑城,去外頭遊玩了,蹤跡不定,哪天這京城要是讓她不爽了,她也來個遊蹤不定!

    蘇清蕙一陣愕然,落水早夭?難道京城的女子都有這種逃遁的想法嗎?

    等迴了蘇府,蘇清蕙單要白芷服侍,不經意地問道:“晉王的事,你可曾清楚?”

    白芷微愣,看著小姐一雙如水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搖頭道:“奴婢近日不曾出府,並不知道晉王是何人!小姐何出此言?”

    蘇清蕙唇角微勾,眼裏露出一絲嘲諷,不出府,是何人?這等借口,她蘇清蕙也會信?便是綠意日日跟在她身邊,也從丫鬟婆子小廝那裏聽來,京城出了個晉王。

    “我這邊也不需要你服侍了,你自個收拾行李,去找管三先生,或是找你的小主子吧!”蘇清蕙冷聲道,一個眼線會不注意收集周圍消息,會與世隔絕?

    真是笑話!

    “小姐,奴婢,奴婢可是犯了何事?”白芷“噗通”一聲跪下。

    蘇清蕙卻沒有心思和她扳扯,對著外頭的菡萏,道:“你去喊林媽媽過來,讓她派人將白芷送出府去,賣身契一並賞了她!”

    白芷見主子態度竟這般堅決,這才有些慌了,急道:“小姐,小姐,奴婢隱瞞了,是管三先生讓奴婢遲些

    時候再說,奴婢,奴婢,……”

    蘇清蕙冷哼了一聲,這是管三先生派在她跟前的眼線呢,為的不過是監督她對程修的心意罷了,她蘇清蕙就非得順著竿子爬,往上攀什麽晉王妃,“你走吧,告訴管三先生,我不稀罕,我也不喜歡這樣的考驗和眼線,他程修要是真心愛慕我,請他先拿出顆真心來給我瞅瞅。”

    見白芷麵色蒼白,急的含了淚,想到前世,這丫鬟是為了她殞命的,不由緩了聲音道:“你一心為你的主子,我也不怪你,隻是,我這裏卻是容不下的!”

    “喵嗚,喵嗚!”晉江小白像是感應到了主人的怒火,三兩下地跑過來,偎在蘇清蕙的腳旁,自從晉江小白長個子以後,這個頭也是一個勁地猛躥,眼下已經到了蘇清蕙的膝上了,屋裏的丫鬟已經沒人再願意抱它了,倒是前院的小廝,還能抱的起來。

    見主子看向白芷的眼裏隱有火氣,小白晃著已隱約有膘的身子,一抖一抖地爬到白芷跟前,伸著爪子推了推她的膝蓋,推了推,推了推!

    白芷已經忘記了哭泣,她被小白推移了兩下,真的在往後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盛寵夫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半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半疏並收藏重生之盛寵夫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