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一轉,她眼眸中含著淚水,絞著手帕,輕聲道:“既然當了婊子就要將那牌樓上的貞潔牌坊撕爛了,打折了,因為再立......它也不會再次豎起來!”


    “這是吳王的香囊,你等到吳王迴府後就給他送過去。”蘭香道。


    “香囊?小姐你偷的?”綠衣驚愕道。


    “蘭香憑本事拿的,怎麽能算偷呢?那是我有眼光!”蘭香轉頭一笑道。


    ......


    “你叫薛禮,字仁貴?克己複禮,天下歸仁,唯仁且貴。”李麗質嚼著字眼,坐在馬車,拉開簾子,輕輕一笑。


    吳王李恪迴到長安,按照常例需要先行去向皇帝請安,他先去醫學院向太上皇請安,一來是曲江坊和明德門臨近,路近,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大唐太上皇最大,也不算失禮。當與薛禮比試完後,自然要去皇宮麵見李世民。


    而李麗質也順便一道迴宮,可是小麗質卻對剛才英姿颯爽的薛仁貴感了興趣。


    “公主說笑了。”薛仁貴坐在馬車外,靦腆一笑。


    “不過......”李麗質看著薛仁貴寒酸的打扮,頓時臉色不大高興,說道:“三哥也好生不知趣,也不知道是不是妒忌你的箭術比他高超,竟然連一件衣裳也不肯給。”


    “麗質你在亂說什麽。”李恪皺眉道。


    薛仁貴尷尬一笑,坐在馬車頭緩緩說道:“公主誤會了,吳王殿下給薛禮夠多了,給家母在龍門縣安了家,也送了幾個使喚婢子。隻不過......”


    他搖了搖頭,沒有再次作答,隻是懷中抱著布囊包裹的鐵胎弓細心摩挲,不時用食指撥弄弓弦。


    為了家中老母的安穩,他選擇接受吳王的恩賜。可是他薛禮並非四體不勤的廢物,功名利祿何須人的憐憫?


    寒衣貼薄軀,心有萬仞高!


    非我錢財,自不取食。


    馬車很快就到了朱雀門,在接受宿衛檢查後,李恪帶著侍從下身騎馬,而李麗質則再瞅了一眼靠在馬車上的薛仁貴,便提著百褶裙朝著皇宮裏走去。


    紫宸宮。


    在暖閣中,長孫皇後正在喂養著兩個嬰兒,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一個粉嫩的小嬰兒含著的東西一滑,嘴角便溢出奶水,她懊惱的用手帕重新擦幹嬰兒嘴巴,正準備訓斥,可是看到麵色呆滯的李麗質心中一軟,語氣柔緩了許多:“麗質你今後過來時腳步放輕些,城陽和雉奴才被母後哄得昏睡。”


    可是不同往日,李麗質沒有撇著嘴辯解,反而定定的看著長孫無垢,說道:“麗質......想學女紅了,母後可不可以教麗質?”


    “女紅?”長孫無垢一笑,將兩個嬰兒放到搖籃,重新穿好衣衫,才揉著李麗質的小腦袋,笑道:“麗質平常不是不願意學這些嗎?好了,母後教你。”


    .......


    夜晚,趙國公府。


    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點燃一截白蠟,將它放在桌案上的燈台上,搓了搓手,攤開書卷,瞥了一眼站在角落的福寶,問道:“最近衝兒怎麽樣了,有沒有好點?”


    “大郎最開始幾天比較煩躁,動則打罵下人......可是最近好多了,安穩了好些。”福寶答道。


    “是嗎?”長孫無忌挑了一下燈蕊,弄得更明亮些,才開口笑道:“一個聯姻不能證明什麽,隻有皇上心裏有我,有長孫家,那便夠了。換句話說,隻要妹妹在一天,那麽長孫家永遠也不會倒,隻要我們原來爭儲的漩渦,冷眼旁觀,那麽不管怎麽,勝的最終還是流著長孫家血脈的皇子。


    衝兒雖然經過這次打擊,但是心性無疑成熟穩重了許多,等再過幾年,太上皇駕崩的時候,醫學院到時候定然群龍無首,我就請示陛下,任命衝兒掌管醫學院事宜,管一國泰半文脈,長孫家也可如五宗七姓一般鼎立千年不衰......”


    福寶輕聲嗯了一下,不過稍後他提出了質疑,“詩蕊小姐不是被陛下許配給了魏王,老爺我們想要跳出來可沒那麽容易。”


    “不......”長孫無忌眼角閃過一絲狠戾,但一閃而逝,反而儒雅的拍了拍衣袖,抖落上麵的灰塵,“詩蕊自打出生起,身子骨就不大好,這些年更是落了沉病。”


    “不對啊,詩蕊小姐並無大礙。”福寶驚訝道,他對府中二十多位公子小姐了如指掌,可是卻從沒聽過詩蕊小姐身體不好啊。


    可是說出去之後,他便頓時明了到底是何意思......


    長孫無忌放下手中的書卷,輕聲歎了口氣,“長孫家容不下第二個皇後......”


    正當此時,屋外傳來一聲細響,兩人相視一眼,剛準備出門去看,卻發現隻是一隻野貓在窗外,頓時鬆了口氣。


    ......


    “國之大事,唯祀與戎。”——《左傳》


    四月十五日,大吉。


    古人最重視的典禮莫過於出征和祭天,而今日突厥獻俘祭天大典不僅占了這兩個方麵,更是極大鼓舞了大唐上下的人心,對於大唐和李世民來說意義非凡。


    祭天儀式是人與天的交流,曆代王朝都由天子來親自主持祭天儀式,而祭天的祭壇一般為圓形,象征天圓地方。


    在後世明清的祭天祭壇遺留了下來,就是天壇,而隋唐兩代的天壇則毀於曆代的戰火,不過在今日太上皇倒是親自目睹了唐朝的天壇,相比明清的秀氣,隋唐的天壇修建的格外恢宏,繼承了一脈的漢唐大氣風采。


    儀式的第一項便是迎神,在天壇上正中擺放的鎏金銅獸燔柴爐內升起嫋嫋的白煙,象征將人間敬天之意傳於上天的寓意。


    “父皇,該向昊天上帝行跪拜大禮了。”李世民拉著太上皇的手,輕聲說道。


    在他們的前麵,則是豎立著昊天上帝的神主牌位。


    依照禮節,天子身穿大裘,內著袞服(飾有日月星辰及山、龍等九蟲紋飾圖案),頭戴前後垂有十二旒的冠冕,腰間插著淡黃色的玉圭,手持鎮圭,麵向西方立於天壇東南側。


    但是因為大唐不僅僅隻有李世民一個皇帝,還有一個在他頭上的太上皇,因此兩人牽手居於正中,麵向天壇下跪列兩旁的文臣武將。


    鼓樂齊鳴,象征著周禮餘韻的編鍾響起悠悠聲響。


    兩名皇帝,齊齊向著昊天上帝的神主牌位一拜。皇帝祭天,祭的不是虛無縹緲的神,而是列祖列祖。


    神由王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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