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涅,皇上到底是怎麽想的?族兄貪墨之事瞞不過族人,還能瞞過禦前?”


    舒舒小聲道:“這樣的人還放出去當個地方官,怎麽想的?”


    雙尚書,漢尚書幹活,滿尚書掌印。


    八旗貴女,許多人家都要留著十七、八再出閣的,九阿哥也以為是鈕祜祿家的意思,就沒有再問。


    他又望向珠亮,還有一年就成丁。


    珠亮的親事是早定好的,那就要擔心前程了。


    “康王府那邊怎麽說?侍衛有缺麽?”


    九阿哥道。


    勳貴子弟,成丁後多是補侍衛。


    區別是上三旗補宮裏的侍衛,下五旗補王府侍衛。


    董鄂家的地位在,與康王府還是姻親,一個王府侍衛缺應該不難。


    珠亮點頭道:“嗯,不過阿瑪說讓我留在都統府跟著學差事,日後隨旗行走,這個人情留著,迴頭等小五成丁再補……”


    九阿哥點點頭,心裏有數了。


    四個侍郎,這個時候就有些平衡的意思。


    看來嶽父對小舅子們也有了大致安排。


    早先的時候或許不需要這樣明確,現在局麵,早落定早好,每個人也心裏有數。


    兩個年長的都有爵,小四功課最好,八旗科舉出仕,看似沒有助力,那往後的親事多半是八旗裏的科舉人家,小六是十五阿哥的哈哈珠子,以後也能跟著十五阿哥下旗。


    小五這裏的前程也定了,家裏人心也就穩了。


    至於繈褓中的小七,那是幼子。


    旗人有“幼子守灶”的風氣。


    現在有的爵位都分派了,未來二十年嶽父再有什麽功勞,應該就會落到這幼子身上。


    即便到時候不如意,沒有新的功績,家產上也會比其他哥哥豐厚些。


    舒舒在伯府陪了伯夫人一個時辰,才從裏頭出來。


    之前的老管家已經去房山給伯爺守墓,現在前頭的管事是伯夫人的陪房下人。


    覺羅氏道:“你也快搬出來了,到時候內務府也會撥包衣下人過來,你到時候怎麽用?”


    “福晉,夫人前些日子就叫人收拾王府後街的宅子艸。”


    管事親自送了舒舒出來,小聲稟告著。


    舒舒腳步一頓,望向那管事,道:“收拾宅子做什麽?”


    說完,她帶了恍然道:“是要給桂珍表姐添妝麽,表姐的親事定了?”


    桂珍與錫柱和離已經小半年,年輕女子總不好一直獨居,少不得有做媒的。


    桂珍不是有爵宗室女,可是嫁妝豐厚,還是順承王府大格格。


    正紅旗的人家,應該有不少樂意說親的。


    管事的搖頭,遲疑道:“瞧著夫人的意思,是夫人想要搬。”


    舒舒立時轉身,重新迴了正房。


    伯夫人正抱著如意,低頭摸索著。


    舒舒想了想,說不得還真是任人唯親。


    聽到門口動靜,伯夫人抬起頭來,帶了訝然。


    舒舒帶了不痛快,氣鼓鼓的挨著伯夫人坐了。


    “小嘴撅得能掛油瓶了,怎麽了?”


    伯夫人道。


    舒舒道:“阿牟您怎麽這樣啊,想一出是一出的材。”


    她最信任的就是小椿幾個,而後就是核桃、孫金這些阿哥所服侍的,這前後也磨合了一年。


    到時候到了府裏新撥下的人,也不會讓她們排在小椿她們前頭。


    不單單是資曆問題,而是她更信任小椿等人。


    這就是心腹了。


    舒舒低聲道:“皇上不會是故意養蛀蟲吧?”


    到時候得了好名聲,還能得了實惠。


    覺羅氏道:“還能為什麽緣故,無人可用罷了。”


    說完,她自己就搖頭。


    不至於。


    現下跟乾隆朝末年還不一樣。


    當時西北、西南接二連三的打仗,國家財政出問題了。


    大家才陰謀論了一把。


    現下整個朝廷與地方的景象還是趨於太平。


    康熙也正是壯年。


    或許就是隨心。


    “怕是開了不好的先河。”


    舒舒小聲道。


    舒舒:


    人都不是聖人,要是沒有律法禁止,這小貪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官員自己不貪,還有親族手下。


    小貪過後,就會大貪。


    膽子與貪欲,就是這樣一點點養大的。


    覺羅氏點了她的腦門道:“真是膽子大了,什麽都敢說,這些事心裏有數就好,不許在人前露出來,誰家婦人關心這個?”


    舒舒撒嬌道:“這是當著額涅的麵,當著九爺的麵,女兒都不提這個。”


    覺羅氏點頭道:“那樣才好,做人要心裏有數,別被人糊弄;可也不必將精明掛在臉上,叫人防著。”


    舒舒笑著點頭,道:“額涅您就放心吧。”


    她跟九阿哥夫妻倆出來的早,現在才是早膳的時間。


    舒舒就起身道:“早上就對付了一口,我去陪阿牟吃早飯,一會兒再過來。”


    下五旗的官員讓人不放心,有二層主子,可不是還有那麽多漢官?


    伯夫人現在身份與過去不一樣了。


    成了寡居之人,還在夫孝之內,倒不好過來吃席。


    覺羅氏擺手道:“去吧,去吧!”


    舒舒就帶了核桃去伯府去了。


    至於小椿、小鬆兩個,也跟了迴來,被舒舒放了假,跟親人團聚去了。


    伯府,正房。


    膳桌才擺上來,伯夫人還沒有動筷子。


    見了舒舒過來,伯夫人臉上帶了笑。


    舒舒卻是先找臉盆架,洗了手,道:“早上起早了,吃不下,就胡亂對付了兩口”


    等到碗筷拿了,舒舒坐下,看到炸得巴掌大的蔥花油餅、羊肉燒麥,醬瓜鹹菜、芥菜絲拌芹菜、雙黃鹹鴨蛋、麻醬蘿卜皮,都是她愛吃的。


    學的是三綱五常,科舉上來的,也不放心麽?


    都是打小看著她長大了,哪裏不曉得她的毛病?


    有時候穩重是真穩重,可是有時候脾氣也急躁。


    昨日既說了今日歸寧,那今早肯定早早就要出發。


    舒舒就著金燦燦的小米粥,裏麵一粒米也沒有那種,吃了兩個蔥花油餅、半盤子羊肉燒麥,鹹蛋黃也吃了幹淨。


    等到撂下筷子,她才道:“沒想到這次隔了這麽久才能迴家,之前還以為聖駕挪到園子裏,我們出入就方便了呢……”


    外頭關於端嬪摒黜之事,也各種傳言。


    伯夫人已經過了愛八卦的年歲,隻道:“牽扯不到你們身上吧?”


    舒舒點點頭,道:“不相幹,就是宮裏幾位娘娘挪宮,我們要預備幾份喬遷禮。”


    至於其他的,就不用給阿牟細說了,省得她擔心。


    “嗯。”


    覺羅氏壓低了音量道:“漢人的書上寫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打小學得就是這個,那叫皇上怎麽辦?可以使喚他們幹活,可要說信賴,還得是八旗,八旗是大清的根基,也是皇家的根基……”


    門口傳來細小的哼唧聲。


    舒舒抬頭看過去,就見一個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東西,正在門口。


    樣子慫慫的。


    “這就是阿牟養的小狗?”


    舒舒看過去,應該就是那種長不大的哈巴狗的幼生期。


    她上前兩步,那小狗就退後兩步。


    “如意,過來。”


    伯夫人對那小狗招手。


    “汪。”


    小狗叫了一聲,顛顛地跑進來,圍著伯夫人,使勁地搖尾巴。


    舒舒覺得滋味兒很酸爽。


    伯夫人伸手抱起來,示意丫鬟拿了幹淨的毛巾,將如意四個小爪子都擦了,又將它身上也擦了,才對舒舒道:“你來摸摸……”


    舒舒上前,抹了一把。


    雪白雪白的毛發,十分細軟。


    小狗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依舊親昵的頂著伯夫人的手腕。


    伯夫人的臉上也柔和許多,道:“慫慫的,怕生,可也不敢咬人……迴頭你開府出來,叫它給你解悶!”


    舒舒道:“我可不敢養它,迴頭阿牟過去跟我住,再帶它過去,阿牟養著……”


    伯夫人想了想,搖頭道:“不妥當,別想這個了,左右也沒有多遠。”


    舒舒沒有說什麽,可是修園子的心更加迫切了。


    皇子府這邊,伯夫人或許能偶爾小住,那還是在她生產之類的特殊情況,尋常卻是不方便久住。


    倒是別院,那莊子本就是伯夫人給她的,她到時候修園子的時候,可以單獨給伯夫人修一個別墅再孝敬給伯夫人。


    不過想想朝廷的格局。


    那樣,旁人也說不出什麽。


    伯夫人住在自己的地界,也能舒坦些。


    *


    都統府前院。


    九阿哥看著嶽父的滄桑模樣,還以為是扶靈治喪累的,心裏很是不讚成。


    這樣勞心費力,壓根就落不下好,旁人看了說不得還覺得他虛偽作態。


    隻是他曉得婉轉了,嘴上還是帶了關切,道:“逝者已逝,您也要好好保重自己刀。”


    齊錫點點頭,道:“已經沒事了。”


    九阿哥看了下首的福鬆一眼,道:“換帖的時間定在月底麽?”


    福鬆麵色微微泛紅,點了點頭。


    六部之中,都是滿漢官的配置。


    那邊已經出孝小半年,福鬆這裏的戶口也早就分好了。


    就是董鄂家一樁事情連著一樁,給耽擱了。


    “媒人呢?”


    九阿哥道。


    要是沒有合適的,或者他們夫妻可以充當媒人?


    福鬆不是外人,往後要跟著他們夫妻在一處的。


    福鬆道:“大媒請的是蘇努貝子。”


    九阿哥道:“那是不是定了親,就能擇日子了?”


    他們夫妻還打算給福鬆置產,要是日子定得早,那還真要趕緊了。


    福鬆道:“不著急,明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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