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觀主沒關係,都是我的錯,我願意伏法!”孫婉看到玄真道長進來,突然變得異常激動,尖聲叫道。


    玄真道長苦笑道:“傻孩子,如今屋裏屋外有三位懸天觀的嫡傳真人,貧道這點小伎倆又怎能瞞得過他們的法眼。何況……”


    他望向陸葉,眼裏透著一絲期望道:“這位陸公子雖然年輕,但行事穩重心思細膩,乃胸懷慈悲之人,不會平白冤屈了你我。”


    傅柔嘉聽玄真道長將陸葉誇上了天,忍不住皺眉譏諷道:“觀主以為拍幾句馬屁,就能免去自己的罪孽?”


    玄真道長神色一正,和屋外唯唯諾諾時相比仿似換了個人,徐徐道:“婉兒是貧道的親生女兒,隻是不得已才過繼給了孫鐵匠。她被金光祖推入白月江貧道救援不及,隻召迴了幾縷殘魂。”


    金員外驚駭至極,一骨碌起身道:“什麽,婉丫頭是你的親生女兒?”


    玄真道長道:“金啟善,你兒子喪盡天良,不但辱人清白還害人性命,做的盡是齷齪事!為了溫養婉兒的魂魄,我將她的殘魂寄入金光祖體內,吃幹吸盡他的純陽之氣,再設壇作法為她培元。奈何婉兒的肉身墜落江中為魚鱉所噬,我隻能另起爐灶為她重新找尋魂魄宿主。”


    陸葉道:“所以你借衝喜的由頭,慫恿金府抓來青丫。”


    玄真道長坦然道:“我花費了半年工夫走遍方圓千裏,唯有青丫的資質最好。”


    陸葉道:“你們父女情也好,要報仇雪恨也罷,都不該累及無辜。”


    金員外大叫道:“陸公子,千萬不要相信他的一麵之詞!如今光祖昏迷不醒口不能言,自然是死無對證任由他們信口雌黃!”


    陸葉微微側頭道:“這個簡單。”


    “唿——”他指尖的仙符尚未收起,這時驀地燃燒起來,化作一團紅色焰火沒入地下。


    “出來!”陸葉口喝敕令,用腳猛一跺地。


    “嗖!”一蓬青煙從地底冒出,白月江的河伯鑽了出來,驚疑不定地觀望四周,最終認定召喚自己的正主是陸葉,趕忙躬身施禮。


    陸葉簡短道:“孫婉姑娘被金光祖推入河中溺死是否屬實?”


    河伯答道:“屬實。”


    陸葉點點頭,送走河伯。河伯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活了幾百上千歲,似陸葉這樣幹淨利落辦事痛快的,還真沒碰見過。


    金員外幾乎要癱軟在地上,臉色發白哀求道:“陸公子,您大慈大悲菩薩心腸,一定要救救光祖啊。小老兒傾家蕩產願奉上三百兩黃金,還有五十頃良田——”


    陸葉起身道:“始亂終棄,害人性命,自作自受。”


    金員外見陸葉不允,又連滾帶爬奔向傅柔嘉道:“真人,求您救救犬子,小老兒給您當做牛做馬……”


    “砰!”傅柔嘉一腳踢翻金員外,鄙夷輕嗤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玄真道長沒料想會是這樣的結果,喜出望外道:“多謝陸公子,多謝傅真人!”


    傅柔嘉冷笑道:“我何時說過要饒了你們父女?”


    玄真道長一愣,傅柔嘉道:“你身為出家人私自與人苟且生女,已犯了道家大戒。其後,你又縱女行兇為禍人間,罪上加罪。雖然情有可原,但不等於可以脫罪。至於你的女兒,一身暴戾之氣難以度化,留在人間必成禍害,貧道今日便超度了她。”


    玄真道長駭然道:“萬萬不可,所有罪過貧道願意一力承擔,隻求真人放過小女!”


    孫婉不識得傅柔嘉的厲害,冤魂厲魄的本性大發,十指戟張喉嚨裏發出低吼聲撲了上來。


    玄真道長見狀衝上前去擋住孫婉,叫道:“真人手下留情!”


    “砰!”傅柔嘉拂出大袖將玄真道長抽飛,冷哼道:“果然是怙惡難馴!”右手從袖口裏探出,憑空攝向孫婉。


    “住手!”陸葉祭出很多結,一團白影罩住孫婉,將她抓到身前,順勢躲過傅柔嘉的五指。


    屋外人聽到動靜一擁而入,陳法虎振聲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他這話顯然是衝著玄真道長父女和陸葉來的,體內凜然氣勢如無形大山壓將出來,鎮得孫婉渾身顫抖魂魄扭曲痛楚呻吟不已。


    陸葉見玄真道長口吐鮮血昏迷倒地,孫婉痛苦不堪魂魄遊離,不禁心中不忍,喝道:“陳鬥魚,你帶他們出去。陳法虎,傅柔嘉,你們留下!”


    傅柔嘉嗬嗬冷笑道:“小子,你瘋了麽,居然敢對我和師哥指手畫腳,你以為你是誰?”


    陸葉沒理她,看向陳鬥魚道:“那件事,我答應你。”


    陳鬥魚沉吟須臾,點點頭道:“你好自為之。”


    不一刻,陳鬥魚、青丫等人全都退到屋外。


    陸葉把門關上,蹲身察看玄真道長的傷情,還好並無性命之憂。


    傅柔嘉不耐煩道:“陸尋,你好生不識好歹,我看在陳師妹的麵上對你再三忍讓,你卻與厲鬼惡道同流合汙,莫不是要逼貧道替天行道!”


    陸葉眼皮也不抬譏笑道:“傅真人憑一己好惡如此任性,陸某今日算是開眼了。傅柔嘉,你可記得我們之前立過賭約?”


    “晚了,就算你現在跪下叫我祖宗,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陸葉緩緩站起身道:“我正有此意。”


    “你有什麽本事,裝什麽大頭蒜?”


    陸葉從懷中的須彌空間裏掏出那塊宗祖敕令牌,高舉在手道:“陳法虎,傅柔嘉,跪下聽令!”


    傅柔嘉一驚,凝目審視陸葉手裏的令牌片刻,驀然大笑道:“小子,你從哪兒找來這麽塊破木牌,想唬姑奶奶,你還嫩了點兒!”


    陸葉意念動處,宗祖敕令牌陡然放出一團淡淡光暈,無形的威壓如山如海充斥屋內,沉聲喝道:“傅柔嘉,你敢褻瀆祖師令牌?”


    陳法虎、傅柔嘉頓感一股無可抗拒的神威降下,兩人心神震撼難以自抑,身體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望著宗祖敕令牌煥發出的光暈,莫名地興不起絲毫抵抗之意。


    陳法虎霍然記起師門曾有傳說,開山宗祖顧華醒顧真人在飛升天界之前,留下了一塊祖師令牌,並言道將來若有人執牌現身,便是他的嫡傳弟子,可代祖師管理門戶行使家法。


    這傳說大凡懸天觀的嫡傳弟子人人聽聞,可數千年的光陰流逝,從未有人親眼見過祖敕令牌,一代代門人也就漸漸淡忘了此事。


    哪曾想,今時今地竟然真有人拿出這塊祖師令牌!


    木牌或許可以作假,但這來自祖師的浩蕩威壓對於懸天觀門人而言絕對假不了,陳法虎驚愕之下忙俯首叩拜道:“弟子陳法虎拜見小祖師!”


    傅柔嘉麵色蒼白,死死盯著宗祖敕令牌,突然叫道:“我不信,這一定是假的!”


    她嬌軀暴起,硬撼祖師威壓探手抓向陸葉,想要奪過他手中令牌。


    陸葉凜然一驚,正欲祭出天璣飛劍,冷不丁手中的宗祖敕令牌嗡嗡劇顫變作一根碗口粗七尺來長的大棒,脫出他的手心劈頭蓋臉砸向傅柔嘉的麵門。


    “啪!”傅柔嘉空有一身絕世神功,卻被大棒砸個正著,鼻青臉腫飛跌出老遠,趴在地上起不了身。


    這還不算完,大棒如影隨形掄圓了又是一記正拍在她的屁股上。


    傅柔嘉“啊呀”叫疼,額上冷汗直冒,哀叫道:“饒命,祖師饒命!”


    “嘭嘭嘭……”大棒不管不顧落在傅柔嘉屁股上,打得她終於忍不住“哇”地聲哭了出來。


    陳法虎並不曉得宗祖敕令牌已經脫離了陸葉的控製,忙求情道:“小祖師開恩,傅師妹隻是行事魯莽了些,絕無忤逆之意。”


    陸葉見傅柔嘉痛哭流涕傲嬌之氣蕩然無存,一腔怒火早熄了不少,但為難在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收住宗祖敕令牌,隻能強做淡然不置可否,好在那大棒揍了傅柔嘉十下之後,自動飛迴又變作了令牌模樣。


    孫婉看得呆住,緊緊捂住嘴巴不敢出聲。


    陸葉收住宗祖敕令牌,定了定神問道:“傅柔嘉,你可知錯?”


    傅柔嘉匍匐在地驚懼交集,抽泣道:“弟子、弟子知錯……”想到自己前一刻還在對陸葉指手畫腳,這時卻要趴在他的麵前磕頭請罪,她滿臉通紅羞臊無比,恨不得立時死了。


    盡管心裏對陸葉愈發怨恨,但屁股上的火辣感卻在真心實意奉勸她萬萬不可造次,否則很可能再一次後果自負。


    可她長這麽大別說被人打屁股,連手掌心師傅都舍不得打一下,這份羞辱可以說將傅柔嘉的傲氣和自尊擊得粉碎。


    陸葉看傅柔嘉哭到淚眼滂沱,心裏也是吃驚顧三叔還真是下得狠手,這幾記打屁股絕對沒留半分情麵,估計這位傅真人三五天裏隻能保持這份睡姿了。


    他收起宗祖敕令牌吩咐道:“祖師令牌的事,請二位保密,我不想旁人知道。”


    陳法虎連忙應是,傅柔嘉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剛剛開口說了聲:“謹遵小師……”越想越是委屈越想越是害怕,情不自禁又大哭起來。


    陸葉見狀大感頭疼,這女道士果然夠兇悍,先前是脾氣兇悍,如今是眼淚兇悍!自己既然沒辦法哄她,隻能……嚇唬她:“你再哭,我再揍你十棍!”


    傅柔嘉哭聲一滯,驚恐羞怒之下竟然急火攻心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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