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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先生。”左煌哲雙手接過能夠讓陌生人辨認出他身份的海螺。


    拳頭大小的那個。


    “這個東西放在耳邊會有海浪的聲音。”左煌哲舉起海螺貼近耳邊。


    清晰可辨的海浪聲中,左煌哲腦部芯片識別到一條線索。


    他的眼前跳出一行字幕。


    1938年6月初,林夕市崔家壩碼頭地下黨組織因為rb間諜的滲透,遭到毀滅性破壞,三名地下黨成員一人叛變,兩人犧牲。


    海邊的那個屍體,是不是這三人中的一個呢?


    左煌哲內心繃緊一根弦。


    他一步步走近事件的真相。


    “先生,還有什麽交代的麽?”他以命運主宰的心情恭維方子海。


    “沒事,我那個朋友脾氣火爆,不喜歡別人逆著他,不管他問你什麽,你都說是就行,我下午有事不能跟你一起去見他,你先把你的要求說說,迴頭我再跟他說一次,事情肯定能辦成,你放心啊。”方子海一再強調。


    左煌哲猶豫片刻,懇請方子海:“能不能讓臧大哥陪我去,我怕說不好壞事。”


    “行,讓他遠遠跟著你,萬一事情說崩了再去幫你。”方子海突然覺得讓臧南遠遠監視也不錯。


    直接確認左煌哲死在對方手裏,他就安全了。


    “謝謝先生。”左煌哲忙不迭點頭致謝。


    離開方子海,左煌哲迴到自己住的地方。


    他端起那盆已經被泡了一夜半天的海貨,重新衝洗幾遍後,在屋子附件撿了一些塊石頭圍成一個簡陋的爐子,裏麵填進去一起撿來的樹枝,點著火後,把小半盆貝殼和海螺直接扔到著火的爐子裏燒烤。


    隨著溫度的升高,那些新鮮的貝殼紛紛咧開嘴,露出裏麵肥美鮮嫩的肉質。


    這裏沒有自然、辣椒粉、胡椒之類更多的調料,左煌哲手拿兩根細長棍,在爐子裏麵不停的翻,看見烤熟的立刻夾出來放在一塊幹淨的、平整的大石頭上涼涼。


    他吃的是純天然的、原味的烤海鮮。


    很快,石頭上麵擺成一座小山。


    左煌哲放下手裏的木棍,享受海鮮盛宴。


    他有意外的收獲。


    在他叫不上名字的貝殼裏麵,他看到個頭不等、顏色不一的珍珠。


    這些意外收獲讓他驚喜不已。


    每一粒珍珠,他都用手指扣下來,放進兜裏。


    整個過程,左煌哲的手指難免被貝殼的邊緣碰住,割了一些小口子,留了一些血。


    剛開始他沒在意,慢慢地,他開始端詳那些貝殼。


    紋路、花色各不相同,有大有小,邊緣薄而透明。


    很漂亮。


    左煌哲撿了幾個大小不一的放在兜裏。


    這頓海鮮,吃的愜意。


    還發財了。


    吃完後,盆裏還剩一半生的,他滅掉火,爐子留在原地,等著張春海迴來繼續烤給他吃。


    中午,左煌哲躺在炕上又睡了一覺。


    這一覺,不算踏實,夢裏總是出現一些可怕的影子,要麽雙手掐住他的脖子,要麽把刀捅進他的身體,要麽用槍頂住他的腦殼。


    昏昏沉沉中,他被人叫醒。


    睜開眼睛,是張春海。


    “你迴來了。”左煌哲坐起來,揉著自己的眼睛。


    “我怕你一個人無聊,跟他們說了一聲,先迴來看看你。不過,我發現我想多了,你的日子過得不錯啊。”張春海指著窗戶外麵一堆掰開的貝殼,笑話他。


    左煌哲指著旁邊的木盆:“裏麵都是給你留的,現在吃不吃?”


    張春海搖頭:“不餓,等晚上吧。”


    海邊的東西,對他來說沒有太大吸引力。


    左煌哲靠著牆,問道:“哥,我剛來不了解情況,像昨天那種槍戰是不是經常發生?我快嚇死了。”


    “碼頭最多的是打架,不同幫派之間爭奪地盤、搶掠海產品,打槍的事以前不算多,鬼子占了林夕市以後開始多了。”


    “為什麽?”


    “鬼子來了之後借著錢沐童,把碼頭變成他們的,”張春海用手比劃出一個八字,接著說:“他們在暗中帶著像咱們這種漁民跟鬼子對著幹。我覺得昨天的槍擊就是因為這個,肯定是鬼子又想抓人了。”


    “又?他們之前抓過麽?”


    “具體不清楚,不過我聽說已經失蹤好幾個人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大家都說可能被鬼子害了。”


    “有沒有一個臉上帶著一道刀疤的人?”


    左煌哲想起昨晚被海水浸泡的屍體。


    “有,叫林明輝,也失蹤了。你認識他?他是不是這個?”張春海繼續比劃出一個八字來。


    他的急切,讓左煌哲哭笑不得。


    “哥,我剛來怎麽可能認識他,昨天槍戰時,聽身邊一個人叨咕了一句,他們會不會是一夥的?”


    “誰知道。不過最簡單的區分辦法,像愣頭青和他手下的人,都不是什麽好鳥,整天就知道欺負我們,姓八的就不一樣,都是好人,我們都願意跟著他們。”


    張春海的手指比劃八字比的很溜,一會兒出現一次。


    左煌哲一把握住張春海的手,提醒當哥的人:“哥,習慣成自然。這個動作不能隨便做,萬一被人發現就完蛋了。”


    張春海一翻眼珠,自家兄弟這次出現之後,變了一個人,說出來的話,聽著很順,但是排詞造句太洋氣,有時候還聽不太懂。


    “放心吧,我也隻有在你麵前敢說。長點心眼,愣頭青說的話隻能信一分。”張春海反複提醒自家兄弟。


    “知道了。還有,我問你的話,對誰也不能說,咱們兄弟保命要緊。”


    “行了,你沒事我還迴去幹活,多幹一個下午多拿一點工錢,我走了。”張春海大搖大擺的走了。


    下午五點。


    左煌哲如約第二次踏入五號卸貨口。


    這片地域這個點,沒有任何靠岸離岸的貨船,金黃色的餘暉中,海平麵上起起落落的海鷗,以及它們發出的高亢嘹亮的“歐歐歐”的叫聲,營造出一個靜謐神秘的世界。


    五號卸貨口站著一個男人,他就是方子海說的那個朋友。


    “先生。”左煌哲停在那人背後五米遠的距離。


    “你來了。”那人轉過身體。


    是左煌哲從未見過的人。


    “是。”


    “東西帶來了麽?”


    “帶來了,給您。”左煌哲雙手遞出海螺。


    “不錯,就是這個。”來人仔細辨認著,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猙獰,看著左煌哲的眼珠立刻露出無限殺機。


    左煌哲狡詐的笑:“先生,我家主人讓我送過來的,他說如果您說沒錯的話,讓我再去叫他過來。”


    他叫臧南來,豈能是白來的麽?


    “是他不是你?”來人臉色變黑。


    “是,我隻是一個傳話的。”左煌哲溫順的迴答。


    他的伎倆,已經成功把陌生人對自己死亡威脅值降低到零。


    至少,在臧南距離他這麽遠,在名義上的主人臧南沒死前,他是安全的。


    陌生人的臉色轉而恢複正常,溫和的問:“小兄弟,你是幹什麽的?”


    “先生,我想活下去,我想投奔你。”左煌哲語出驚人。


    “為什麽?憑什麽?”那個人冷靜的問。


    “我知道我家主人是誰,他肯定是地下黨,跟著他我怕死。”左煌哲突然挺胸,沉著果斷。


    “你家主人是誰?”


    “錢府的賬房先生方子海。”


    “你怎麽知道的?”


    “我自己猜的。”


    “怎麽猜的?”


    “這個海螺。”


    “為什麽?”


    “這件事要從錢府說起,四位太太打麻將那天麻田少佐要把府裏的人都殺掉,我和方子海都在場。昨天他拿著這個海螺遭到殺手追殺,今天他讓我帶著這個海螺來見你。我大膽猜測一下,如果你對我心藏殺意,就說明我的推斷是正確的,方子海是麻田少佐找的那個人。”左煌哲的話,有條不紊,有理有據。


    “你是幹什麽的?”


    “我讀過書上過學,這些事情一想就通。關鍵是我不想死,我才二十幾歲,我飛黃騰達,我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


    來人沉思片刻,慢悠悠的開口:“我可以幫你實現你的願望,不過,你需要證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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