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彧老實說,“誌願都報了,成績也下來了,再說,我報的那幾個,都沒有b市的。”

    林琳追問道,“如果我有辦法讓你自由選呢?”

    韓彧怕她真的想什麽辦法改他的誌願,他到現在都堅持認為她隻是一時任性,略有些不耐煩的說,“我很早就答應了華夏要去一個地方上大學,我努力的目標也一直是c市的那所學院,所以,林琳……別任性了,好不好?”

    “好。”她被他的答案傷了心。

    事已至此,她不可能專門去想辦法改他的誌願,她想知道的是,他之所以選擇c市,是不是因為華夏。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任性,她跟他分手好了。

    既然他都沒有問她為什麽想去b市,因為那裏有全國最好的繪畫類學府,都提前把她定下來了。

    她聽到韓彧繼續說,“我們現在,選哪所學校很重要,等你高考時候就會知道,這關係到一輩子的前途,我又不是不迴來,林琳,可能在你心裏對未來沒有什麽擔心,可是我不一樣,我們對未來的規劃不一樣,我不知道這麽說你能不能聽懂,但我不能事事都順你的意。”

    林琳在心裏想,她聽得懂,也覺得他說的真對。

    一轉臉,逼著自己對他揚起張笑臉,“沒事了,你別在意,我走了。”

    他發覺她的笑容有多假,“你別生氣了行不行?”

    她低下頭,強忍著讓自己不掉淚,抓著他的手腕把那隻抓著她的手拿開,終於歎息著說,“再見。”

    韓彧還想說什麽,但她的臉色看起來太差,而他奇跡般的懂了她話裏的潛台詞,那絕不僅僅是普通的告別。

    忍不住對著她的背影追問,“你說真的?”

    她不言聲,隻是微微停頓腳步,然後繼續朝前走去。

    韓彧這段日子過的太糟糕。

    他天天都在想她,有時也會很糟糕的發現等他上了大學,他們分隔兩地,將會很難見麵,那樣天天都是這樣的日子,確實難熬。

    隻是最糟糕的莫過於他畢業了,成績也很不錯,也考上了他夢寐以求的大學,卻就在他的畢業典禮當天,就糟糕的結束了他的初戀。

    這些日子,韓彧一點都不好受,甚至希望時間能到退迴去,他真的願意修改誌願,她不是想去b市麽,就去好了,那沒什麽大不了。

    這些日子不太想見華夏,在潛意識裏,他聽林琳一直問他是不是因為華夏才選擇c市的學校,華夏明明沒什麽錯,他就是不願見她,總覺得她像是他們分手的導火線。

    從前一起住的鄰居聽說韓彧的考試成績如此驕人,紛紛前來祝賀,韓母也破天荒的心情大好,隻是韓彧本人,確實是受了打擊,每天把自己關在房裏,二十四小時開著手機,盼著她忽然想通,能聯係他一下。

    隻是這樣的期盼在多數時間成為幻想,他自己也清楚,即使是任性,她也決定把這任性進行到底。

    他不知如何打開她心裏的結,隻是明白,如果一直不聯係,等他走了,就真的很難再聯係。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韓彧特別害怕分別。

    母親來敲門,沒開。

    “這孩子,肯定是學習太累了,讓他好好休息吧。”是從前的老鄰居,韓彧把頭蒙進被裏,果然,不過幾分鍾,母親就推門進來,檢查了一番,發現他真的睡了,替他拉好被子,又出去了。

    韓彧躺在床上,聽著外間吵吵嚷嚷的聲音,忽然想起有那麽一天,他也是躺在這張床上,給她打電話,她那時候說喜歡他,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忽然想起這些,隻覺得心亂如麻,猶豫著該不該給她打個電話。

    手一再摸在手機上,還是沒有。

    突然,母親興衝衝的推開門把他推起來,“快起來,有人找你。”

    也許是母親的表情太過激動,這讓韓彧生出一種錯覺,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就要往出跑,又想起自己衣衫不整,這樣見她一定不好,連忙把母親推出去,關上門,換了件看起來好些的衣服,對著鏡子整了整亂糟糟的頭發,衝到客廳,門口站著個笑盈盈的郵遞員。

    是錄取通知書。

    他真的考上了哪所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政法大學。

    韓彧把錄取通知書扔到茶幾上,韓母給郵遞員打了紅包,他沒有理會一屋子人的興奮,像是跟誰慪氣似地迴房間,“砰”的關上房門。

    這次,林琳真的徹底讓韓彧失望了,整個假期,唯一一個給他打電話的女生,就是華夏,跟他約好一起去c市。

    林琳家裏,也在慶祝。

    慶祝她獲得了世界級比賽的亞軍,為此,家裏包場定了大型酒會,林琳作為主角,卻不苟言笑,臉色蒼白消瘦,像是生了場大病。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太過小題大做,她確確實實是被傷了心,她真的感覺在他心裏華夏更為重要,這在他們剛剛認識時,她已經發覺。旁人問起她怎麽了,她都說是身體不舒服,奇怪的是父親竟然沒問,隻告訴她人生有點困難沒什麽,走出來就好。以林琳平日裏的機靈,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聽出父親的潛台詞,然而她隻有一顆腦袋,這顆腦袋全用來想韓彧,也隻有一顆心,這一顆心都用來傷心,根本顧不上其他事。

    後來,華夏幫韓彧一起訂好了前往c市列車的車票。

    從這裏到c市,要乘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韓彧從未出過這麽遠的門,母親和蔣叔叔都非常擔心他,他在獨立畢竟是個孩子。

    這段時間,車上人很多,大都是些求學在外的學子。

    韓彧情緒依然糟糕,母親和蔣叔叔的囑咐他聽的時候連表情都顯得木然。

    好在c市有華夏,否則他母親真的要擔心的不得了。

    韓彧一直懂事,韓母不是不知道,這次他去c市上學,給他拿了不少錢,都說用不著,隻好多帶了些家鄉的特產,c市在祖國南邊,口味與這邊大不相同,他們怕他一下子不習慣。

    直到韓彧上車,他都沒看到林琳。

    她真狠,他得承認。拿到票時,他特意厚著臉皮發信息給她,不但信息石沉大海,她今天也沒來。

    這一天,韓彧的高中生涯徹底結束,他即將踏上南下的列車,與此同時,他在心裏悲哀的感覺,他人生中第一次戀愛,跟大部分人一樣,畢業了,於是一起失戀。

    母親和蔣叔叔一起上車幫他放好東西,又殷殷叮嚀了幾句話,火車即將開動。

    韓彧和華夏站在車窗裏,看到月台上父母站在秋風裏衝他揮手,北方風大,火車站尤其如此,火車徐徐開動,韓彧透過車窗,看到母親頭頂的白發,他母親,到現在依然是一身布衣,沒有華麗的裝飾,他越發感到肩上的擔子有多沉重,他必須讓他母親過上好日子。

    後來,火車徹底駛離車站,徹底看不見父母的身影。

    窗外的景物逐漸蕭索起來,韓彧仍站在火車門口,華夏忽然拍了拍他的肩,“別看了,要來早就來了。”

    韓彧不由苦笑。

    如果林琳有華夏一半了解他,他們或許會少些爭端,但如果她真的很了解他了,或許,他們之間就會因為太過了解而失去一些很寶貴的東西。

    之後,韓彧和華夏去簽了臥鋪票,漫長的旅途中有張床是件好事,這趟車還不錯,起碼有電視看,隻是太悲哀的是隻有兩個外語頻道和一個新聞頻道。

    韓彧躺在床上,華夏躺在過道的另一邊用手機發短信。

    韓彧想,他現在連個想發短信的人都沒有了。

    火車的搖動令人昏昏欲睡,韓彧這些日子精神一直不太好,躺在床上,猛然感覺下鋪有人敲了敲他的床邊,韓彧探過頭,是個二十五六歲的男人,戴著眼鏡,神色溫和,穿了身正裝,“能把火給我借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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